“影像医生”刘梁生：走在时间之前
学术
健康
2024-11-11 17:21
中国
编者按：科学的海洋中，每一项突破性发现都是对知识边界的勇敢探索。AME旗下杂志一直致力于挖掘和发表具有深远学术价值的研究，这些研究不仅推动了医学领域的发展，也为临床实践提供了宝贵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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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让我们一同走近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刘梁生。
采写 | 高晨
“走在时间之前”是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简称“天肿”）乳腺影像诊断科刘梁生的微信签名，目的是警醒自己：凡事不要临时抱佛脚，而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影像”作为一种无创的检查手段，是临床医生的“眼睛”，也是疾病诊疗环节中的重要一环。作为一名乳腺影像诊断科医生，刘梁生经常会被外科医生问一个问题：从影像学的角度看，患者能不能保乳？保乳手术是治疗早期乳腺癌的首选方法，它有着明确的“禁忌证”，却没有明确的“适应证”（或者说量化指标）。影像科医生评估患者适不适合保乳非常依赖个人经验，这就导致了“误差”的产生。“目前约有10%的乳腺癌患者在行保乳手术中无法获得阴性切缘，不得不在术中改行乳房全切术。很明显这些患者并不适合做保乳手术，但并没有被筛查出来。”“作为一名影像科的医生，我希望通过一些方法把这部分患者找出来，帮助外科医生制定出更加合理的手术方案，降低术中转换术式或再次手术的概率。”这一想法得到了天肿乳腺影像诊断科主任路红教授的大力支持。作为亚洲最大的乳腺癌防治研究基地、国家乳腺癌重点实验室，天肿的乳腺磁共振成像（MRI）检查在国内开展得较早，积累病例数多，规范性和准确性也受到业内广泛认可。刘梁生收集了本中心221例乳腺癌患者治疗前的MRI影像资料，借助影像组学的研究方法，他提取了1561个影像组学特征，筛选出了7个与切缘阳性有显著关系的特征，并建立了保乳术最终切缘阳性的预测模型。研究过程中，刘梁生发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重度乳腺背景实质强化（BPE）水平与阳性切缘的风险增加显著相关，并最终导致保乳手术失败。“一般来说，BPE可能会对诊断过程造成一定影响，但并不会妨碍对病变做出最后诊断，所以我们平时并没有把它当成一个特别重要的特征。但这次我们发现，平时比较重视的形态学信息和切缘阳性关联不大，反而是BPE跟它有关。”这一结论改变了临床实践。“现在我们碰到病灶没那么广泛，但是BPE特别明显，尤其是病灶周围伴有较明显强化的患者，在建议行保乳手术时会更谨慎，在手术时也会建议做较大范围切除，以避免患者经历二次乃至多次手术。”今年5月，“利用术前磁共振成像辨别乳腺癌患者保乳手术可行性”一文正式发表于《腺体外科》（Gland Surgery，GS）杂志。这算是刘梁生及他同事们的“中途站”之一。“下一步我们将扩大数据量，进行多中心验证，争取建立一个更有效、更稳定的预测模型。此外，这次研究并没有纳入新辅助化疗后的患者，后期可能会针对这部分患者再开展一个研究。”图1. 刘梁生团队发表在GS杂志上的研究（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查看）刘梁生出生在广西平南县的一个小镇，因父母工作繁忙，从小基本由爷爷奶奶抚养教育。爷爷年少时凭借自身努力，从一个世代务农的偏远山村考上了高中，成为一名教师，完成了人生的重要跨越。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高中生是稀缺人才。《中国教育报》发表的“新中国70年基础教育改革发展历程”显示，1950年我国高中的毛入学率仅为1.1%。“我爷爷是一个诚实而正直的人。奶奶总说他是‘老黄牛’，光会干活，但不善于言辞。但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优良的品质。把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是一切的前提。”受爷爷影响，刘梁生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相信”打铁还需自身硬”。从小到大，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以高分考入天津医科大学后，一路读研、被天肿录用、进入乳腺影像诊断科。实际上，与其他部位/器官相比，乳腺影像诊断更具挑战性。因为它的组织结构较为复杂，含有脂肪、腺体和结缔组织等成分，这些可能导致乳腺病变与正常组织在影像上的对比度不如其他器官明显。此外，乳腺个体化差异极大，疾病形态又多种多样，这些都为乳腺影像诊断增加了难度。但这也正是刘梁生选择乳腺影像的原因。“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灰色地带’也就是病变表现模棱两可的情况并不少见，这就到了考验影像医生功力的时候了，需要根据患者的年龄、性别、主诉、病史、家族史等进行分析与诊断，以及建议是否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为了在临床工作中更精准地判读影像，刘梁生曾做过一些影像学语义特征（肉眼可观察到的特征）分析的研究，但结果不甚理想。2019年，他发现影像组学方面的研究越来越多。作为AI技术在影像学主要应用方向之一，影像组学通过勾画病灶的感兴趣区域，可以提取肉眼无法看到的特征进行建模，并分析这些特征和病理之间的关联性。“结合影像组学的方法，我们从影像上挖掘出了肿瘤在病理层面的相关信息。”自此，“乳腺影像结合AI技术在临床中的应用”成了刘梁生的主要研究方向。这才有了前文中，他通过影像组学方法寻找和保乳手术相关信息的尝试。今年年初，刘梁生的奶奶突发脑出血，目前尚处于昏迷状态。“作为医生，我了解她的病情程度和预后，但作为至亲，我内心又无法坦然的面对。曾经我觉得医学非常发达，以为大部分疾病都可以治愈。学医之后却发现，很多疾病只能缓解，不能完全治愈，也明白一个人的健康是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的不容易，作为一名医学工作者在此刻更深感任重而道远。”“对于一些可疑的、拿不准的‘灰色地带’，我一般会建议患者做一个穿刺检查，而不是随访观察。因为乳腺是一个比较外在的器官，做穿刺的风险相对较小，检查出是良性的固然最好，但万一是恶性的，患者就可以尽早接受治疗。”刘梁生在工作中遇到过一些乳腺癌患者，就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甚至发展到了大面积皮肤破溃。“看到这样的患者我会非常难受。如果她们能早一点重视、早一点接受治疗，说不定能获得更好的生存质量。”2020年，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显示，女性乳腺癌发病人数首次超过肺癌，成为全球最常见的癌症。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乳腺癌早期发现率不足20%，通过筛查发现的比例不到5%。“我希望乳腺影像诊断更加普及、便捷、有效，希望通过我的工作，大家能够对乳腺影像检查的认可度更高一点，让影像筛查的普及率更高一点。”“虽然目前乳腺影像检查越来越受重视，但尚未像胸片或腹部超声那样已经成为广大民众的常规体检项目。而且各个医疗机构开展乳腺影像检查的时间和规模差异较大，因此也会导致诊断经验的差异。而在影像诊断上，经验的累积往往和准确率是成正比的，所以我非常希望可以借助AI工具，缩小或消除经验差异带来的诊断准确率差异。尤其是对于基层筛查工作，希望可以帮助其起到提质增效的作用。”今年夏天，刘梁生参加了“天津市卫生健康行业职工运动会”羽毛球比赛，并一举拿下了男子单打冠军。他说，“运动能强健体魄，也能让人保持一个乐观的态度，这是我喜欢运动的原因，同时强健的体魄和积极的精神面貌也是高质量完成医疗工作的重要保证。”此前，他尝试通过影像区分乳腺纤维腺瘤和叶状肿瘤（尤其是良性叶状肿瘤）。“二者在影像上的表现非常类似，但叶状肿瘤复发率更高，治疗方案也有所不同，但我收集了300例数据后，经过统计学分析并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结果。“那时候是有点挫败的”。——“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病例已经收集了，回头换一种方法，说不定就找到了，或者扩大数据量再次尝试。”
刘梁生
现任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乳腺影像诊断科医师。于2014年取得天津医科大学医学影像学专业学士学位，2017年取得天津医科大学影像医学与核医学专业硕士学位后进入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乳腺影像诊断科工作至今，主要负责乳腺X线、超声以及MRI的诊断工作，已有超过6万余人次的乳腺影像检查的诊断经验。同时现为天津医科大学在读博士，专业为放射影像学，在路红教授和马文娟教授的团队中从事乳腺影像及结合AI技术在临床中的应用研究，目前以第一人或参与者的身份申请及中标包括国自然基金在内的多项国家级、省部级和院级课题，研究成果已于国内外期刊发表多篇论著。
责任编辑：高 晨 AME Publishing Company
排版编辑：袁 舒 AME Publishing Compa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