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自然度的研究进展

学术   2024-10-10 10:5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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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言语自然度(speech naturalness)首次出现在美国学者Parrish(1951)的研究中,是言语康复领域值得关注的重要内容。70年来,研究者对于言语自然度的概念一直未形成明确共识。在临床应用中,对言语自然度的概念、评估及干预技术等认识也较为模糊。言语自然度作为一种广泛的心理感知量,代表说者的口语表达过程符合正常或自然的言语输出状态,如果言语产出符合听者标准的发声、构音、语速、节奏、语调和重音模式以及产出话语的语言句法结构,言语即是自然的。回顾言语自然度相关文献发现,多围绕构音清晰度(articulation clarity)、言语流利性(speech fluency)、言语可懂度(speech intelligibility)等概念进行讨论,言语自然度蕴含了说者在语言表达中的自信程度与对语料的熟悉程度。言语自然度是听者从言语嗓音、构音、韵律、语音、语言水平等方面判断说者言语产出过程的自然程度,通常受说者生理年龄、社会心理、沟通环境、语料熟悉度等因素影响。

目前,我国言语康复领域涉及言语自然度的研究极少。一方面是由于言语自然度的研究指向不明确,另一方面是研究者对言语自然度临床应用的内容方法认识不足。鉴于此,本文从言语康复临床应用的角度,系统梳理言语自然度的影响因素、评估与治疗方法等研究现状,为言语自然度临床诊疗提供借鉴。



一、言语自然度影响因素


1.1 生理因素

生理因素主要体现在年龄与性别方面。在评价儿童言语自然度时应充分考虑其相对应年龄的言语发育特征。Coughlin312816岁儿童言语自然度发育水平的研究中,证明不同年龄段儿童的言语自然度存在显著差异。语速是评价不同年龄群体言语自然度的重要指标,Kowal等发现语速随着年龄和性别变化较大,Stark也验证了不同年龄儿童及其性别之间语速存在差异。由此可知,年龄与性别差异会影响儿童的言语自然度水平。

1.2 言语因素

根据言语RPRAP理论和已有研究表明,言语呼吸、发声、构音、韵律是言语自然度的重要影响因素。言语呼吸对言语自然度有重要影响。Karen通过对轻度构音障碍患者进行呼吸控制训练、言语呼吸训练,干预后言语自然度显著提升,证实了改变呼吸模式对言语自然度有重要影响。当言语呼吸支持充足并维持足够的声门下压,可获得言语的自然音调、响度及语调变化。

在发声系统中,基频高低与嗓音质量影响言语自然度。基频因个体差异有所不同。例如,唐氏综合征儿童的发声特征常表现为音调高、硬起音等,影响评分者对其言语自然度评级。嗓音质量也被作为言语自然度评分的重要标准,如粗糙、嘶哑、鼻音等。

评分者考察非自然言语相关的关键词包括含糊不清、模糊、不清晰等,表明构音清晰度是影响言语自然度的关键因素。如果说者存在发音部位、发音方式不正确等问题,就会导致发音听起来不自然。Theresa发现构音障碍儿童言语自然度评分显著低于正常发育儿童,主要原因是构音清晰度和发音异常,导致评分者对其言语自然度评分降低。

基于韵律的治疗方法被学界认为是改善言语自然度的有效方法,其中节奏、重音和语调是韵律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常的节奏有利于说者对连续语音进行组块并形成流利自然的语音。当节奏出现问题时,言语不自然程度会被听者识别。例如,脑瘫儿童会出现音节时间异常延长问题,其目的是克服发声障碍,但却降低了言语自然程度与可懂度。Jennifer利用听者对合成语音进行言语自然度评分,发现慢速语句听感最不自然,调整为常速语句听感最自然,表明语速与言语自然度关系密切。Wieke研究揭示了重音与自然语音的关系,不适当的重音影响语音中的信息价值,导致听者需要更多时间处理言语信息,影响听者对言语自然度的评价。语调是影响言语自然度的重要因素,当语调单一或变化过大时,言语自然程度会显著下降。Anand通过对16名帕金森患者与5名非帕金森患者的语音样本对比分析,发现语调与言语自然度高度相关。此外,脑瘫儿童也面临同样问题,其语调异常会导致言语自然度下降,对沟通能力产生不利影响。

目前关于呼吸、发声、构音、韵律与言语自然度之间关系的临床研究相对较少,需要进一步临床研究验证。此外,言语自然度与语言因素(语音、语法、语义等)密切相关,也可能对不同群体的言语自然度产生影响。

1.3 其它因素

影响言语自然度的其它因素包括语料种类、辅听装置、社会心理等。语料选取影响说者的口语表达,如语速、停顿、流畅性等。若语料过于复杂,可能导致异常停顿、重复等问题,影响言语整体自然程度。辅听装置对言语自然度有积极影响。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言语产出特征(语速、响度、嗓音质量等)比未植入儿童有明显改善,前者在语音感知与产生方面得到改善,其口语表达更加流利与自然。

社会心理因素也是影响言语自然度的重要因素。2006年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研究显示,言语自然度降低可导致帕金森患者出现各种社会心理问题,影响社会参与。Nick研究也发现,帕金森患者遇到词汇回忆、句子组织和理解困难等问题时,会对自我概念、家庭参与等产生不利影响,这些心理问题会影响自身口语表达动机,导致言语自然程度下降。



二、言语自然度评估


言语自然度的评估内容从评估工具、评估形式、评估指标和评分者数量与类型的角度进行讨论分析,见表1

2.1 评估工具


对于言语自然度评估,可选择基于主观感知评估与声学指标测量的评估工具。在主观评估中,通常采用9分李克特量表,其它常用的李克特量表也有从4100分不等的评分等级。其次,视觉模拟量表(visual analogue scaleVAS)也是临床常用的主观评估工具,该量表利用声学与视觉相结合的双重评估方式评估说者言语自然度。此外,基于声学指标测量的评估工具为Bogenhausen量表,其通过考察呼吸、发声、共鸣和韵律的声学因素评价说者言语时的自然程度。然而,仅凭主观言语自然度评级不能准确掌握影响非自然言语的因素,因此建议未来开发言语自然度的客观或主客观结合的评量工具。

2.2 评估形式


言语自然度的评估形式在不同研究中差异很大,主要包括模仿跟读、自发言语、提问、主题对话与讲故事等。Andrews等在关于学龄口吃儿童的研究中,选择与患者进行电话沟通,提取15秒语音样本进行言语自然度测试。Coughlin等对816岁儿童提供6个书面主题,使儿童进行主题叙述。Theresa等研究中儿童需在多媒体游戏中自然跟读,研究者根据游戏进行提问,鼓励儿童自然回答问题。其他研究也会根据语音样本的长度或呈现方式(如电话、视频)选择言语自然度评估形式。

2.3 评估指标


言语自然度评估指标的评价维度较为广泛。主观评估时,评估者可结合主观听感、专业知识与临床经验等,聆听和观察说者的口语表达内容后进行综合评分,也可根据临床实际情况,针对性的选择目前言语康复领域广泛使用的客观评估指标,定量评估言语自然度,包括:(1)言语嗓音:呼吸(最长声时、最大数数能力等)、发声(言语基频、基频微扰、幅度微扰等)、共鸣(共振峰的峰值和带宽、鼻流量等)功能系统的评估指标;(2)言语构音:声韵母音位习得、声母音位对比、构音清晰度等评估指标;(3)言语韵律:言语流利(音节时长、停顿、拖延等)、节律(幅度标准差、重音出现率等)、语速(言语速率、构音速率等)、语调(言语基频标准差、基频动态变化范围、突变出现率等)功能的评估指标;(4)语言水平:语言形式、内容、运用的评估指标。以上为常见的言语自然度评估指标,评估者可根据具体情况选择适合的指标进行综合评估。

2.4 评分者数量和类型


在言语自然度评分者数量方面,不同研究中的评分者数量各异,多数招募了6~20名听者,较少招募低于5名听者。在言语自然度评分者类型方面,多数选择非专业背景评分者,少数选择专业背景评分者,包括言语语言病理学专业工作者或经过系统培训的人员。

1 言语自然度评估文献资料整体分析



三、言语自然度治疗


目前,国内外对于言语自然度的针对性治疗方法研究甚少,主要方法包括简易音节计时言语技术(simple syllable-timed speech therapy,STS)、节律性刺激疗法(rhythmic stimulation therapy)、言语促进疗法(speech facilitate therapy)、流畅言语疗法(smooth speech therapy)等。

3.1 STS技术

简易音节计时言语技术是通过将语音分解为音节,并按照规律的节拍说出每个音节,从而减少语音变化并降低言语不流利与不自然程度。Cheryl等提出在治疗儿童口吃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引导患者与家属学习STS技术;第二阶段巩固阶段,STS技术实操训练,提高言语流利度与自然性。STS技术有效减少了口吃且提高了言语自然度,可作为提升患者言语自然度的重要方法。

3.2 节律性刺激疗法

节律性刺激疗法是一种通过为说者提供有节奏的感官刺激(听觉、视觉或触觉等),帮助患者改善自然度的方法。Roger等利用90/分钟和180/分钟2种听觉刺激信号,对3名口吃患者进行105分钟干预,操作步骤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参与者在没有任何刺激下说话5分钟;第二阶段,参与者在90/分钟的声音刺激下说话,评分者每15秒进行自然度评分;第三阶段,参与者在180/分钟的声音刺激下说话,评分方式同第二阶段。研究结果表明,在节律性刺激下可减少口吃并改善言语自然度。

3.3 言语促进疗法

正常呼吸是产生自然言语的动力源,当呼吸不足或呼吸与发声不协调时,会影响言语产生和语音的自然度和流利性。通过改变患者的呼吸模式可提高患者的言语自然度,如快速用力呼气法和最长声时训练等。对于呼吸与发声不协调问题,可利用唱音法、啭音法等改善患者的语音自然度。

当嗓音发声异常时,也会影响言语自然度。言语发声促进疗法可改善音调、响度和音质异常。针对音调异常可采用乐调匹配法、音调梯度训练法等;针对响度异常可采用用力搬椅法、掩蔽法等;对于音质异常可进行咀嚼法、吟唱法等训练。通过言语促进疗法,可帮助患者形成良好的嗓音发声基础,提高言语自然度。

3.4 流畅言语疗法

流畅言语疗法是一种综合治疗方案,患者通过言语治疗师呈现的模型和示范指导,实现目标语音产出,旨在通过同时使用多个语音组成部分,改善整体语音输出。操作流程:(1)启动:缓慢、平稳地发音,避免突然起音;(2)滑入:一个音素滑动到另一个音素,以提高协调性;(3)元音延长:延长元音持续时间,使发音清晰;(4)词语连接:连续呼气将词语连接起来,以提高言语自然度与流畅性。在训练过程中,强调语音自然反馈与速度控制,逐渐掌握发音技巧与控制语速,改善言语自然度。





总结与展望

言语自然度出现异常,会影响个体正常交流,目前,许多言语治疗师与患者尚未意识到言语自然度在沟通中的重要意义。本文从言语自然度的影响因素、评估以及治疗方法等方面进行文献梳理,为言语自然度的临床诊疗提供参考借鉴。未来研究可从以下方面进一步探讨:首先,言语自然度目前以主观评分为主,评估的客观性和可复制性较弱,应制定客观性的评量工具与指标,开发汉语普通话言语自然度评估工具;其次,临床人员对于言语自然度的认识理解不足,需对其进行相关专业指导,以便开展临床诊疗工作;最后,对于儿童和成人言语自然度的发展关系尚不明确,全面研究言语自然度的发育过程以及各年龄段的特征,可完善言语自然度的专业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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