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2024中国平潭海岛合唱大会”在福建省平潭岛举办。此次合唱大会将视线聚焦在阿卡贝拉人声乐团（A cappella），邀请了国内多支知名团体以及20余支校园团队，在3天的时间里集中上演了多场视听观赏性较强的音乐会，引发了业界关注。笔者作为此次活动观察团的受邀专家，在观摩过程中对于阿卡贝拉人声乐团的当前国内发展现状有了几点思考。尽管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在体裁上属于合唱范畴，但却不同于大合唱中的无伴奏合唱，原因是：无伴奏合唱与阿卡贝拉人声乐团是同一种“清唱式”合唱源头（格里高利圣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演化出的两个分支，前者属于古典音乐领域，后者属于流行音乐领域。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建立在古典无伴奏合唱经过十几个世纪发展成熟的基础之上，以20世纪后流行音乐兴起和音乐工业巨大进步为契机所形成的。严格属性框定下的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必须由四部分组成，即主唱（1-2人）、和音（3-4人左右）、人声贝司（1人）、人声打击（1人），由这四个部分所组成的人声乐团在音乐织体配合中，共鸣出风格律动变化丰富、电声乐队与电子音色模拟逼真、演唱洒脱率性的现代和声音响，与古典无伴奏合唱的庄重规整形成了鲜明对比。阿卡贝拉人声乐团既没有伴奏乐器在音高、音准方面的参照，也没有指挥在速度、节奏方面的提示，再加上团员人数稀少，这必然对其团队个体成员的专业素养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首先，每位团员要拥有扎实而精准的视唱练耳能力；其次，团队的每位成员都要具备灵动而良好的乐感表达，且可以在彼此间的多维演唱交流中完美配合；再次，人声乐团的主唱声部要在歌唱能力和音色表现上做到不逊于任何高水平的流行独唱歌手，和音声部要掌握大量流行音乐的风格律动精髓，贝司声部则要拥有超低男低音（Super bass）的嗓音条件和对指弹（Finger）、拨片（Pick）、击弦（Slap）三种电贝司弹法的传神模拟；此外，作为阿卡贝拉人声乐团最大亮点的人声打击声部，其近乎口技的专业能力绝非一日之功可以练成，需要在长时间的系统化训练过程中来磨砺成长。换言之，个体专业素养的高要求，无形之中抬高了阿卡贝拉人声乐团相比于普通合唱团的入团门槛。近年来，许多高校、中学的人声社团建设中，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生发，且不乏厦门六中“博雅人声乐团”出圈爆红的经典案例。社会层面中，很多年轻人以及城市白领也在本职工作之余，日益热衷于这门富有时尚活力气息的艺术，这其中尤以长三角地区、闽东南地区的合唱团在氛围营造和践行引领方面成果最为显著，涌现出了诸如“匹诺曹人声乐团”“醒耳人声乐团”这些在热门综艺节目（如《中国好声音》）中崭露头角的高水平团队。此外，像此次“2024平潭海岛合唱大会”以新华网和当地政府强强联合主办的高规格阿卡贝拉专题音乐节，也开始逐渐增多并活跃起来……这些都为阿卡贝拉人声乐团提供了新时代语境下蓬勃发展的良好契机。然而，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在中国毕竟还处在起步阶段，群众基础较为孱弱，发展面临诸多困境，其中，最显著的问题当属学科建设近乎空白。除了非学历教育的北京现代音乐研修院的教师，同时也是国内知名的流行阿卡贝拉音乐人梁古驰编著了相关的专业教材之外，国内其他设有流行音乐专业的音乐院校或系科均无相关教材编著与学科规范。阿卡贝拉人声乐团所遭遇的困境其原因不言而喻：师资方面，尤其是人声贝司与人声打击乐教师匮乏；其次，从政府层面到普通百姓对此认知极低，导致相关的主题活动举办，无论是主办方还是观看方都缺乏关注热情和执行动力，即使有相关内容也多是作为边缘化子项目包含在大框架之内；再次，偶有主流媒体下场运作却市场收效甚微。当造血机制与市场接纳程度都处在较低水平时，阿卡贝拉人声乐团目前只能在小众范围内依靠情怀与热爱而存在。尽管目前面临的困难不小，但是从追求文化发展角度考量，无论是其演唱的高技术含量，还是其亲民的音乐风格，阿卡贝拉人声乐团都值得相关各方在新时代语境下予以大力扶持，从而达到提升大众对于高品位流行音乐审美鉴赏能力的目的。其一，将学科建设尽快提上日程，尤其是国内已经开设了流行音乐专业的诸多教学单位，应当引进相关专业师资，面向全体流行音乐专业学生开设普修课程，让除了流行演唱之外的其他流行乐器演奏的学生也可以参与进来，进而大幅拓宽人才选拔的范围。试想，如果电贝司和爵士鼓演奏专业的学生可以担任阿卡贝拉人声乐团中的人声贝司和人声打击乐声部，是否更有先天优势呢？此外，综合高校中的阿卡贝拉社团建设，也应当扩大选材范围，使培养过程更加系统专业，以此发掘、培养有此方面天赋的爱好者。其二，政府层面要大力扶持，多为这门人声艺术搭建业务交流平台，助力在大众层面不断提升关注度。其三，主流媒体的综艺选秀节目策划可继续将其纳入选题，一如近年来国内推出的《中国新说唱》《乐队的夏天》这样现象级的综艺节目，将原本处于“地下”发展生态的嘻哈说唱、摇滚乐队推至大众视线并引发强烈关注那样，笔者坚信只要有新颖别致的创意理念和包装手段，同样可以让阿卡贝拉人声乐团在这个泛娱乐化的网络时代“破茧成蝶”。-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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