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音乐”本质上是听觉的艺术,那么“音乐会”则可称得上是视觉的艺术。这种说法或许有哗众取宠之嫌,但库伦奇斯无疑已成为这一理念的虔诚信徒。这里的虔诚一词似乎不够恰当,他更像是一位狂热信徒,坚信通过舞台上的夸张肢体语言与手势,他的音乐便能够进入某种近乎超然的状态。现年51岁的“鬼才指挥”库伦奇斯因其大胆独特的诠释和极具个人风格的音乐表现,在古典音乐界掀起了不少话题。他创立的乌托邦乐团是一支国际化的精英乐团,汇聚了许多顶尖音乐家,为他的“音乐理想国”提供了丰厚的土壤。10月28日,在汉堡的易北爱乐音乐厅,作为乌托邦乐团此次马勒《第五交响曲》巡演的其中一站,成了这个理念的绝佳展现之地。汉堡,这座德国北方城市,以冷峻、克制著称,而那份情感的压抑在这个夜晚被乐团撕裂。在这个观众席上下落差足足25米的“葡萄园”式音乐厅里,观众与表演者之间往往存在一层无形的障壁。或许是源于北德人人独特的冷峻性格,抑或是“游客观众”在这个“世界最贵音乐厅”噱头下的不知所措,人们在这个音乐厅鲜见全体起立鼓掌的盛况。然而,当库伦奇斯与他所创立的乌托邦乐团演奏完马勒《第五交响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全场瞬间被一种异样的激情点燃。此时,鼓掌与欢呼声似乎超越了对音乐本身的赞赏,仿佛是对库伦奇斯独特气质与乐团表现的回应。库伦奇斯的音乐旅程始于希腊,这片连接欧亚的文化十字路口;而他在职业生涯的高速发展期却不得不在当今地缘政治的暗流中挣扎。摇滚明星般的装束、夸张的指挥动作、极具戏剧化的音乐表达,使他成为古典音乐界的异类。《纽约时报》就曾尖锐地抛出问题:他究竟是“古典音乐的救世主,还是骗子?”这一系列的标签和质疑,似乎正是他在传统与反叛间摇摆的另一面:他既是媒体追逐的“宠儿”,也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弃儿”。正如一些批评者喜欢指责他的艺术风格过于戏剧化甚至极端化,在他的“马勒五”中,这种戏剧性尤为凸显。他调动了多达110余位乐手,仅一提琴和二提琴的数量就各有20把之多。如此庞大的阵容,为他带来了超乎寻常的动态表现,几乎每一个乐句都被最大限度地渲染:强音时几近掀翻音乐厅,而弱音时则使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我个人的审美更偏爱自然、平实的诠释,那种无需过多戏剧性渲染便能打动人心的音乐。而库伦奇斯的表演虽震撼人心,却不完全符合我对理想之音的期待。然而,正是这份夸张的冲击力成了他的利器:即使他的诠释风格不算“正统”,他与乌托邦的每场演出却几乎座无虚席,吸引着褒贬不一的观众,被他极富争议的演出所吸引。最终,库伦奇斯在音乐的传统疆界之外,开辟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他以独特的音乐语言,成为一位不可忽视的马勒诠释者,更像是一位古典音乐界的“异教徒”,向所谓“正统”的音乐观念挑战。在这个光影交错的音乐世界中,库伦奇斯既是忠诚的信徒,又是狂热的叛徒。他对音乐有着精妙的掌控力,却时刻在追寻自由。他对音乐的解读不仅是艺术的呈现,更是内心在技术与情感、秩序与失控、忠诚与反叛之间的搏斗。正是这份内在的矛盾,使他的马勒、他的乌托邦,成为当代古典乐坛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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