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方剂,药味不多,只有四味,看起来平平淡淡,却能在瘟疫、外感高热、丹毒、诸多血液病、发斑出血等病症治疗中屡建奇功,为近现代中医大家蒲辅周、赵绍琴等所推崇。
它就是能升清降浊、透泻三焦火热的升降散。
这张处方名字听起来挺有趣,为何名为“升降散”,何谓“升降”?问止小文带着读者朋友们一起来看看。
其实中医有关升与降的理论还挺多,比如气机的升降、阴阳的升降、天气与地气的升降。那升降散中的升降又是指什么?
升降散其实一开始并不叫此名,其源于明代龚廷贤《万病回春·瘟疫门》中的“内府仙方”,组成与现代习用的升降散一致,用于治疗肿项大头病、虾蟆病。到了清代,杨栗山《伤寒瘟疫条辨》将其中的剂量改了,组成不变,更名为“升降散”,并将其列为治温15方之总方,认为无论温病之轻重均可酌用。
问止中医大脑也收录了升降散,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升降散组成、功效以及适用症状。
中医大脑所载升降散
出处:《伤寒瘟疫条辨》。
组成:白僵蚕(酒炒)二钱,全蝉蜕(取土)一钱,广姜黄(去皮)三分,川大黄(生)四钱。上为细末,合研匀。病轻者分四次服,每服一钱八分二厘五毫,用黄酒一盅,蜂蜜五钱,调匀冷服,中病即止。病重者,分三次服,每服重二钱四分三厘三毫,黄酒盅半,蜜七钱五分,调匀冷服。最重者,分二次服,每服三钱六分五厘,黄酒二盅,蜜一两,调匀冷服。胎产亦不忌。炼蜜丸,名太极丸,服法同前,轻重分服,用蜜、酒调匀送下。
功用:疏透郁热,解毒泻火降浊。
适用症状:在外感病,主要用于发热,烦躁,大便燥结等气分火热者。在杂病中主要用于两方面:一是火郁证,见心烦急躁,易怒,失眠,夜寐不安,口苦咽干,便干尿赤,舌红起刺,或舌赤,苔黄,脉弦数者。二是热瘀互结,经络不通证,见关节、肌肉疼痛,活动不利者。
通过上述的这些分享,大家应该也可窥到,升降散之升降为何意了。即调畅紊乱之气机,升降郁热之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对治表里三焦大热。
气机的调畅对我们人体十分重要。人体之脏腑中,脾胃为一身气机升降的枢纽,脾主升,引导着肝的升发、肺的宣发、肾水上升;胃主降,引导着心火下降、肺气肃降、肾的纳气,升降相因相制,将人体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李士懋老先生言“温病的本质是郁热”,气机的升降出入受到了影响,就会导致阳气郁而化热,形成了郁热。无论是伤寒温病,还是内伤杂病,内外儿妇各科,只要气机不畅,郁而化热了,均可应用升降散灵活变通治之,这其中体现了升降相因法。
讲通了升降散的名字含义,我们再来看看其组成之奥妙。
升降散中仅有四味药,分别是僵蚕、蝉蜕、姜黄、大黄。为什么仅用这四味药的搭配,就能调畅人体气机,宣透三焦一切火热之邪?
我们看到,升降散中既有升浮之僵蚕、蝉蜕,又配有沉降之大黄,行气之姜黄。
僵蚕,《珍珠囊补遗药性赋》言其“升也,阴中之阳也”,可以息风止痉、祛风止痛、化痰散结。
蝉蜕,升浮宣透,可以用来发散风热、透疹止痒、祛风止痉、退翳明目。
有郁热,我们便“火郁发之”,先为热邪寻出路,通过僵蚕和蝉蜕的力量来透达郁热,清透弥漫三焦之火热。
同时姜黄可以破血行气而调畅气机,大黄可以泻下攻积、清泻湿热,使热下趋。
四味药物中,僵蚕和蝉蜕的升散作用与大黄的降泻作用相结合,同时加上调畅气机的姜黄,升降同调、表里双解。虽然性味各异,但集中结局郁热这一主要矛盾,如同为热邪打开了一扇窗,让郁积之火得以透散而出,从而缓解因热邪内闭而致的种种不适。
在现代中医临床实践中,升降散以其独特的疗效和广泛的应用范围,成为众多中医名家手中的“利器”。下面为大家精选名家运用升降散治疗疾病的经验。
赵绍琴运用升降散的经验
赵老认为,升降散的关键在于掌握“郁热”这一病机。凡有郁热者,不论外感内伤,内外儿妇各科皆用之,不局限于治温的狭窄范围。他强调,升降散的临床应用非常广泛,多应用于治外感及杂病诸多火郁或兼挟痰凝、湿阻、气滞、血瘀之证。
同时,赵老在治疗血液病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他常用升降散加减治疗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和再生障碍性贫血。对于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常用用升降散加白茅根、小蓟、生地榆等凉血化瘀药物;对于再生障碍性贫血,用升降散加柴胡、黄芩、川楝子等清泄肝胆药物。
李士懋运用升降散的治疗经验
李士懋教授强调,凡有“郁热”表现的患者,无论其病症属于外感还是内伤,都可应用升降散。
李士懋教授受到了叶天士治疗风温案例的启发,在传统升降散的基础上加入豆豉、栀子、连翘、薄荷,以增强其清透郁热的作用,称之为“新加升降散”。并强调了辛开苦降,宣泄胸膈郁热的重要性。
▲ 豆豉
▲ 薄荷
李士懋教授提出,火郁证的诊断关键在于脉象沉而躁数,治疗则以“火郁发之”为原则,即通过宣展气机、清透郁热来治疗。他强调,治疗火郁证时,应重视气机的畅达和热邪的外透。
李士懋教授在临床上运用升降散治疗了多种疾病,如心悸、失眠、发热等,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他的临床实践证明,升降散加减法可以广泛应用于多种火郁相关病症。
薛伯寿运用升降散的经验
薛伯寿教授在临床应用升降散时,常根据具体病情进行灵活化裁。例如:胃肠燥热郁滞不甚者,用酒大黄代替生大黄,以缓解其苦寒之性,减轻泻下之力,提升其升散活血之功;郁热不甚,无大便秘结兼有湿滞者,用炒栀子代替大黄,以清利三焦而不易冰伏。
薛伯寿教授善于将升降散与其他方剂合用,例如小柴胡汤、大柴胡汤、银翘散、麻杏石甘汤、四妙勇安汤、越鞠丸等,以适应临床病机复杂、证候多样的特点。
薛伯寿教授认为,升降散在治疗外感热病中具有重要作用。他强调,升降散在温疫中轻重皆可用,通过辛凉宣透和清热解毒,内外分消其势;对于四季热病,升降散可用于治疗四时温病,常与桑菊饮、银翘散等合用,提高疗效。
在内伤杂病中,薛伯寿教授也广泛应用升降散,通过调理气机升降,达到治疗目的。例如用温胆汤合小陷胸、升降散治疗心悸;用甘草泻心汤、封髓丹、升降散化裁治疗口腔溃疡。
薛伯寿教授在用药上也有独到之处,常用药量为僵蚕8~10g、蝉蜕4~6g、片姜黄8~10g、酒大黄5~6g,用药量轻,意在调理气机,不在大汗峻下,可免药物过量致郁之弊。
以上的名家运用升降散治疗疾病的经验,也被中医大脑收入囊中,通过不断地学习和思考,化为对治各疑难杂症的辨治思路。
升降散能解表、养血、清营、透热,治疗热毒弥漫三焦,热郁于里的各种病症,中医大脑深谙此道,更将升降散的精妙运用拓展至更广泛的领域,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辨治体系。在治疗过程中,以升降散配合各种方剂一起使用,以适应不同患者的体质与病情变化,力求精准施治,药到病除。
其中又以血液病为中医大脑运用升降散治疗的常见病症。如白血病,问止中医通过实践,将白血病分为急性和慢性。其中,急性白血病表现多以高热为主,白细胞迅速上升,常表现出疲累、困倦嗜睡、体重迅速下降、食欲下降、呼吸困难、肺气不足、贫血、皮下出血、各种出血等症状,这就与我们中医所说的温病很一致,多见有郁热、热入血分的表现,所以可配用升降散以清透的髓毒热邪。此外,还有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过敏性紫癜、再生障碍性贫血等血液病,也比较有机会对证运用升降散加减治疗,效果显著。
治疗急性造血功能障碍的重症患者时,初期的治疗重点多需涉及“祛邪”,在这个阶段,患者可能会出现邪热炽盛和迫血妄行的症状,表现为身体热象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治疗不应仅仅局限于补血,而侧重辨证对病机治疗。随着邪热的祛除,患者可能会出现一些虚状,此时可以侧重兼顾补益补养,以促身体机能的进一步恢复。
升降散作为中医经典方剂,其独特的升降气机、清透郁热的功效,在临床应用中展现出了广泛的治疗价值。
通过僵蚕、蝉蜕的升浮宣透,姜黄、大黄的破血行气与泻下攻积,升降散巧妙地实现了升降同调、表里双解,成为治疗温病、内伤杂病、甚至血液病等疑难杂症的重要方剂。现代名家如赵绍琴、李士懋、薛伯寿等,更是将升降散的应用发挥到了极致,通过加减化裁,灵活应用于多种疾病的治疗,取得了显著的临床效果。
中医大脑收录了升降散这一经典方剂,并通过不断学习和总结名家的治疗经验,形成了独特的辨治思路和指导原则。在治疗白血病等血液病方面,升降散更是展现出了其独特的优势,成为中医大脑治疗此类疾病的常用方剂之一。
升降散作为中医经典名方种的瑰宝,其治疗理念和临床应用价值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探讨。在未来的临床实践中,我们应继续挖掘和发挥升降散的潜力,为更多患者带来健康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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