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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妈妈”——最优解？

90后全职妈妈从各个角度论证，自己做全职妈妈对于小朋友的成长、对于亲子关系以及家庭布局安排都是最优解。

曾经在旅游公司做过产品规划的Sweetie，她的说法可能代表很多全职妈妈的心声：“我是觉得小朋友的成长是不可以逆向的，那小朋友的成长，错过了就错过了。我觉得我是需要花多点时间和心机在她身上。”

如果妈妈上班，通常要借助于祖辈或者保姆的力量带娃，但90后妈妈自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眼界开阔了，反而感觉老人家或者保姆带娃的方式或者教育理念和自己相差太大，很担心“把娃带偏”，所以干脆自己带。以前做董事长助理，现在做全职妈妈的悠悠，跟着小红书上的博主琢磨娃的心理，从给娃喂辅食的时候，就懂得观察娃的自主性：“你要把勺子放到她面前，但不要塞到她嘴里。她会闻到食物的香气，她会主动把嘴凑上来，这时候你再喂，这是她自主进食，这会让她有一种控制感，激发她自主进食的兴趣。如果她尝了一口不爱吃，说明这食物不合她胃口，或者她不是很饿，你就不要再喂了。” 悠悠的这种做法很“浪费食物”，也很耗时，但确实观察到娃喜欢什么以及不喜欢什么，并养成了她积极主动进食的好习惯。如果是保姆和老人家追着喂，效果完全是反的。

到了孩子上幼儿园以及入学的阶段，全职妈妈的重要性更加凸显了。做过早教的芭比说：“我父母有时候替我感到可惜，他们觉得培养我那么多年，念到硕士，结果我一天班也没有去上，回家带小孩了。其实很多研究都证明，高学历妈妈带孩子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太多的好处。之前有个邻居，请一个保姆带孩子，另外请一个家庭教师教孩子，但是孩子还是在班级里倒数。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我是有一点小遗憾吧，如果能够兼顾就更好，就是衡量过，就还是觉得不太实际。” 

90后妈妈不认为自己是把“母职”当成最重要的身份标签，只是在孩子重要的成长阶段，自己选择做全职妈妈，可能对于孩子的成长，以及对于自己，对于全家，都是一个最优解。大学毕业后做了6个月文职，宝丽发现自己怀孕，辞职回家做宝妈：“孩子需要父母陪伴，父母也需要孩子的陪伴。还是要让孩子在父母身边。”“如果我老公能做全职爸爸也挺好的，他也很细心也很会照顾孩子，教育理念和我一致，不会像保姆或者老人家那样带孩子。只是他的工作性质，比我收入多，比我有上升空间。”全职妈妈这个选择总体上还是一个全家的决定。

“全职妈妈”——家庭舵手？

90后全职妈妈自我价值感很高，尤其是有过工作经历、或者是对家庭经济有贡献的她们。回归家庭之前，她们曾经有过不菲的收入，这成为她们被市场接纳的底气。做妈妈之后，即便不外出工作，但有的还保有之前的私人存款在自己名下，有的在家做兼职持续有收入，还有的管理了自己家的家庭财产，是家庭投资和家庭资产增值的决策者和操盘手。虽然是全职妈妈，“经济独立”，不用事事向丈夫或者家里人请示、要钱，这让她们在家庭里有着足够的存在感和话语权，甚至感觉到自己才是家庭这艘小船真正的舵手。曾经做过电台策划的春子说：“其实我自己有钱，我的钱是我自己存的，他给我的钱我也存了。然后存到一定的数，我就放理财。买了第一套房子，卖了，又买了现在的房子。买东西我也不看价格，反正想买的东西就买。”

Sweetie更是说一不二：“很多事情都是我做主的，特别是对小朋友的教育。我跟他说了，教育，暂时到这个阶段来说，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要插手，那你就不要工作，你全职带她，我出去工作。他说可以啊，我觉得是假的，不要紧，我觉得如果你觉得ok的话，你可以先试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你再告诉我答案。他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怎么可以理多一个人，他自己很明白的。”

舵手掌握家庭财政和家庭事务安排的大方向，是付出最多的人，并不意味着家里其他人对家务活和育儿就袖手旁观。很多人表示，自己的丈夫回家之后会帮忙做一些家务，尤其是婴幼儿的喂奶、换尿布、玩耍，和儿童娱乐、教育等。90后爸爸很少因为自己在外工作就把家里的事看成和自己无关。他们正是达成了良好的共识，90后妈妈才安心在家的。

曾经做过软件测试的Daisy，丈夫也是做IT的，在家办公，这就给了他很多机会参与育儿：“他不会很像其他那些爸爸，生完就觉得带儿子就是妈妈的事，他不会。像晚上起来冲奶什么都是他做的。因为他做IT的，本来就要熬夜，所以都挺好，就是晚上我就不用理，晚上就他理，然后等我早上6点多起来之后，就我理。”

在家并不意味着可以将社会焦虑和内卷隔绝在外。照看孩子，尤其是多娃家庭，其任务复杂性和压力是难以想象的。袁媛93年出生，有三个小学生女儿，她几乎每天都收到老师的信息，有视频、有照片、有语音、有文字，并且大多数还是提醒她女儿们忘记带上课所需要的工具、或是不完成作业、或是扰乱课堂纪律等等。袁媛将这视为一个妈妈必须经历的生活日常。更不要说孩子生病、受伤，一个、两个、三个……袁媛企图保持一个全职妈妈的“自我修养”，保持情绪平稳，有事处理事，不将慌乱转移到对老公或者家人的抱怨上。但总是会和老公交流，在他回到家可以认真聆听的时候。丈夫会给一些建议。有些人听到丈夫的建议就会炸锅，觉得丈夫这是在暗指自己处理的不够好，可以更好。袁媛会和丈夫调侃，一方面认可他的聆听、关注和想帮忙的心态，另一方面也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摊开来说，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在现有的情况下做到了最好，或者根本不需要追求什么最好，能对付过去就是最好了。目前袁媛对自己和老公的沟通还是非常满意的，没有什么不可说不可聊的，心里不堵，决定权都还在自己手里。

不可能全职一辈子

受过高等教育的90后全职妈妈，不管之前有没有过工作经历，都不会将“母职”当成自己最核心的标签，而是全方位考虑自我、孩子、家庭、事业的最佳平衡点。在孩子刚出生以及早期教育的阶段，她们回归家庭，是为孩子的成长和教育规划设计最好的路线，因为她们相信自己可以比保姆、老人更能照顾到孩子的全方位发展，有更先进和科学的育儿观，这符合家庭的整体利益。同时，她们并不是只要培养出“会读书”、“前途光明”的希望宝宝，她们还想要享受亲子时光，享受和孩子的情感联结，并认为这对孩子未来的人际关系、个人幸福、事业成功至关重要。对自己而言，只有孩子和家庭不足以让她们感觉到生命完整，她们依然想要做自己，对自己好，实现个人价值。“母职”只是自我价值的一部分，甚至都不能算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是在生命的不同阶段优先顺序不同而已。

她们依然想要事业，除去“全职妈妈”这份工作之外的事业。可以是自己开一个小公司，可以是一份兼职，可以再去找一份全职，可以是家庭当成一个事业——比如承担一部分的家族企业内务、家庭理财和家庭资产增值，如果家庭本身的经济规模和社会影响力都举足轻重的话。

不同阶层的全职妈妈在事业心的实现上自然是有差距的。

微商赚钱的时候，很多全职妈妈兼职做微商。虽然获利并不多，但她们收获了自我价值感和成就感。Sweetie说：“其实我自己有一个母婴群，之前我有卖一些母婴产品，就是衣服鞋袜，反正母婴的产品都有卖，然后认识了一些妈咪。她们就会觉得我一些方法挺好的，然后她们就会buy（认可）你，然后你就会觉得有一点成就感。”

90年的王琦瑶，两个儿子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她虽然依仗不了家庭资本，但个人能力超强，做妈妈的时候兼职做保险经纪，已经开始带团队了。她想等老大初升高之后，自己多跑业务，争取坐上百万圆桌。为此，她已经频繁积极外出做培训，自己做讲师，也到别人的台下听课，不但可以充电，还可以相遇更多志同道合的人，链接有价值的资源，为重出江湖做准备。

研究生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从来没有在外面上过一天班的嫣然，因为婆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她老公顾不过来，会外语、爱社交的嫣然就频频和丈夫出入一些“高阶层”的聚会，将人际资源盘活的很灵动，慢慢竟成了丈夫的代言人。虽然婆家始终觉得家族生意还是要两个儿子继承，两个儿媳妇把家里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就可以了，但嫣然的丈夫很愿意听她的意见和看法，很多场合有她在，丈夫会觉得事情更容易谈。如此一来至少丈夫的那部分生意，嫣然成了实际上的主心骨和操盘手。婆家考虑将这部分业务分给他们，等彻底分开之后嫣然就更能大展身手了。

可能是阶层的原因，我们访谈中遇到的每一个90后全职妈妈，没有人认为自己会一直做一个全职妈妈或全职太太。她们想要更大的社交舞台，更强的经济能力，只是现阶段选择做全职妈妈，未来还是要像鱼一样游到江湖海洋。没有人认为这个家足够大足够精彩，可以让她们得到足够多的信息和刺激，可以让她们获得足够多的尊重和自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