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院·分享 | 走进瑞士军刀家族:一把“小红刀”,如何传承四代仍经久不衰?

文摘   2024-08-22 20:00   浙江  

              

2024年,是“原创瑞士军官和运动刀”诞生127周年。瑞士军刀曾被美国被誉为“设计圣经”杂志的《建筑文摘》评选为塑造世界的第二大设计物品,仅次于iPhone。
生产瑞士军刀的Victorinox(维氏)年销售额达4.8亿法郎,是瑞士施维茨州最大的私营雇主。目前,该公司在120多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和销售网点,在全球拥有2,100名员工,其中一半以上在瑞士工作。

每天,Victorinox的伊巴赫工厂生产45,000把瑞士军刀和瑞士工具以及90,000 把家用和专业刀具。截至2017年7月,该公司已生产了5亿把小折刀。

如今,Victorinox 品牌涵盖五大产品类别。除标志性的瑞士军刀外,它还有瑞士精密奢华手表、耐用的旅行装备和怀旧香水。瑞士军刀的发展历史是一份值得世世代代传承的深厚遗产。Victorinox家族已经传承至第四代。

以母亲名字命名公司

卡尔·埃尔森纳(Karl Elsener,死后亦称为卡尔·埃尔森纳一世)于1860年出生于瑞士,由母亲维多利亚·埃尔森纳(Victoria Elsener)抚养长大。母亲亦是他的靠山、精神支柱和经济支柱。他是瑞士祖格一家服饰用品商中的一员,父亲是巴尔塔萨·埃尔森纳(Balthasar Elsener)。

卡尔对刀具满怀兴趣,并在巴黎和德国图特林根接受了学徒培训,专注于制作外科手术质量设备和剃刀。做了多年技工后,最后他定居于瑞士的伊巴赫。1884年,卡尔在宜溪镇开设了一家刀具工作作坊,母亲维多利亚则在自家的帽子店帮助销售刀具。

此前,瑞士军队一直使用德国刀具。19世纪80年代末,瑞士军队决定为士兵购买一款新型折叠小刀,这种新型折叠小刀既可以打开罐头食品,又可以维修瑞士制式步枪Schmidt–Rubin(需要用螺丝刀进行组装和拆卸)。

当时没有一家瑞士公司拥有生产这种刀具的能力。因此,最初还是由德国刀具制造商Wester&Co.从德国索林根Solingen公司订购。

卡尔得知该消息后,便想要在瑞士本土生产该刀具,试图与Solingen竞争。但不幸的是,他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因为Wester&Co能够以较低的成本生产刀具。

在卡尔濒临破产之际,他于1896年开发了一款改良版刀具,供军官使用。刀具使用特殊的弹簧机构安装在刀柄两侧,这样他就可以使用同一根弹簧将工具固定到位。

这款新刀于1897年获得专利,带有第二个较小的切割刀片、开瓶器和木纤维手柄,名为Schweizer Offiziers- und Sportmesser(“瑞士军官和运动刀”)。瑞士军刀由此诞生。虽然瑞士军方没有订购这把刀,但它成功地在国际上销售,使卡尔的公司恢复了繁荣。

这款原创的瑞士军官和运动刀于1897年获得专利

从1909年开始,卡尔将“Cross&Shield”注册为徽标。后经过轻微修改,它仍然是公司的标志。同年,卡尔的母亲去世,为纪念母亲,卡尔用母亲的名字Victoria作为品牌名称以纪念她。

二代、三代接班

1921年不锈钢发明后,卡尔的儿子卡尔·埃尔森纳(Carl Elsener,被称为卡尔二世,1886年生)将公司更名为Victorinox,将Victoria和inoxydable结合起来。inox是国际通用的不锈钢的缩写。

20世纪20年代,Victorinox和Wenger是向瑞士军队出售小折刀的工匠之一。

1931年,卡尔二世引进了自动化技术,公司委托公司Brown Boveri在宜溪镇建立全球首个完全电气化的淬火工厂,这保证了所有Victorinox维氏刀具具有一致的品质。

1945年,在欧洲服役的美国士兵将Victorinox介绍给了全世界。他们大量购买Victorinox刀具作为礼物送给国内的亲朋好友,订单很快就纷至沓来。但是“瑞士军官和运动刀”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长了,所以他们缩短了名字,称之为瑞士军刀。

由于美国士兵和后来零售商的兴趣,他们对这把小红刀的需求很大。几年后,Victorinox真正创造了一个象征。

卡尔·埃尔森纳三世

卡尔·埃尔森纳三世 (Carl Elsener III,以下简称卡尔三世)1922年出生于伊巴赫,于1938年左右加入家族企业,彼时公司仅有80名员工。1950年父亲去世后,27岁的他接管了公司,开启了扩张和发展的时代,推出了新产品,并使当时仍采用手工组装刀具的制造工艺实现了机械化。

当带有熟悉的红色手柄和瑞士十字盾形图案的Victorinox刀具继续用于调整枪械瞄准器、切奶酪、开罐头和从马蹄中撬出石头时,自认是学究和完美主义者的卡尔三世监督推出了众多可选小玩意,包括勺子、叉子、指南针、螺丝刀、眼镜用迷你螺丝刀、木锯和金属锯、牙签、镊子、剪刀、钳子、钥匙扣、鱼鳞器、放大镜以及车祸后用来砸碎玻璃和剪断安全带的工具等。

Victorinox刀具成为20世纪最成功的产品之一,并被用于各种棘手的情况:

紧急气管切开术;美国宇航局宇航员在太空任务中携带它们。1978年,NASA订购了首批50把宇航员刀。加拿大宇航员克里斯·哈德菲尔德在他的书中建议我们“离开地球时,一定要带上它(瑞士军刀)”。正是得益于这把折叠刀,哈德菲尔德在所有其他工具都失效时,成功打开了和平号空间站的舱门;它在1975年英国珠穆朗玛峰探险中服役;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沙漠风暴行动中也携带着它。

甚至,Victorinox还为美国总统做过定制版折叠刀。

1984年,公司成立100周年之际,Victorinox的员工数量已达810人。

多元化

随着客户需求的增加,客户开始要求生产更多产品,例如户外用品和旅行用品,于是卡尔三世开始带领Victorinox 走向多元化,产品种类包括手表、行李箱、服装,甚至香水等。

1989年,他们与美国老分销合作伙伴合作,打造了第一款Victorinox Swiss Army手表系列,该系列最初仅在北美市场销售,目前在世界各地都很受欢迎,并在该公司的瑞士工厂使用优质零件和供应品并按照严格的质量标准生产。1999年,维氏建立了自己的手表生产企业——维氏手表有限公司(Victorinox Watch SA)。

1999年,经美国TRG集团授权进入“旅行装备”市场。2014年,Victorinox从Centric Group收购了TRG集团。多年来,TRG集团一直是Victorinox行李和旅行相关物品的授权商。

到1990年代中后期,瑞士军方的销售额仅占营业额的1%,而50年前这一比例为60%。

这一举措让Victorinox受益匪浅,尤其美国“911”恐怖袭击事件后,全球禁止在手提行李中携带刀具,免税商店也停止销售刀具。

“‘911’让我们看到,太依赖一个品类会有多大风险。这个事件让我们震撼,并且在多样化发展方面用力推了我们一把,”卡尔四世(Carl Elsener Jr,或称Carl Elsener IV )说,“但保证品牌精神不被稀释,是我们不可妥协的底线。Victorinox的百年传承不能毁于哪怕是一件不过硬的产品,与此相比,拒绝几个合作机会是不值一提的损失。”

虽然“911”导致Victorinox的营业额下降了三分之一,唯一一家获得瑞士军刀生产许可的公司Wenger宣布破产,不得不被Victorinox收购。而在“911”发生前,军刀销售额曾占Victorinox销售总额的一半以上。

“911”事件以来,Victorinox开始加速其多元化战略:该公司约45%的销售额来自非刀具产品线,其中25%来自手表部门,10%来自行李箱和香水销售。

多元化还意味着Victorinox在全球多个城市开设了零售店。卡尔四世认为,控制零售店的顾客体验使Victorinox能够将品牌发展为高端品牌,而“瑞士制造”的标志是这一理念的核心。

得益于多元化策略,Victorinox声称从未裁掉过一名员工。为避免这种情况,他们会在经济繁荣时期将收入存起来以弥补经济低迷时期的损失,并在经济低迷时期将员工暂时外包给其他公司作为外包劳动力。

2007年,卡尔四世接管公司管理,进一步将Victorinox拓展为全球多产品品牌;成立Victorinox Swiss Army Fragrance AG;2014年,从之前的授权商手中收购旅行装备业务,并成立新的业务部门Victorinox Travel Gear AG。

2017年,Victorinox生产出第5亿把“原装瑞士军刀”,并停止服装业务,转而专注于核心产品类别;2020年,收购瑞士传统经济型削皮机制造商Zena Swiss AG。

此外,Victorinox还是欧洲最大的餐具制造商。Victorinox长期以来一直以自有品牌和Forschner品牌生产大量厨房餐具。2011年,它放弃Forschner标签,现在以Victorinox品牌销售相同的刀具。凭借与瑞士军刀同样严苛的品质和出色的设计,Victorinox系列餐具在世界各地的厨房中赢得了声誉。

吞并竞争对手Wenger


1893年,瑞士第二大工业刀具制造商Paul Boéchat & Cie(总部位于法语区汝拉州德莱蒙)开始销售类似军刀产品,其总经理Théodore Wenger收购了该公司,并将其更名为Wenger公司。

1893年,瑞士刀具公司Paul Boéchat & Cie(后来的Wenger SA)从瑞士军方获得了第一份生产1890型刀具的合同,Wenger和Victorinox分割了最初的刀具供应合同,并从1908年起作为独立的企业运营。经双方同意,Wenger宣传“真正的瑞士军刀”,而Victorinox则使用“原装瑞士军刀”的口号。

二战前,Wenger的规模比维氏大,但由于Victorinox推进自动化的时间比Wenger早十多年,因此,二战后,Victorinox的发展速度远超过Wenger。

此外,由于Wenger没有像Victorinox那样建立盈余储备,为了扩张又背负了不少银行债务,这些债务以Wenger股份作为抵押。“911”事件后,Wenger军刀的销售一直没有恢复,至2004年底,Wenger刀具销量下滑了约43%。当Wenge的财务问题越来越严重,银行决定出售这些股份。

2005年,卡尔四世完成对了对Wenger的收购,再次成为瑞士军方刀具的唯一供应商。他承诺不会裁员,并保持Wenger的独立运营。

截至2008年,Victorinox AG和Wenger SA每年向瑞士军方供应约50,000把刀具,并制造更多刀具用于出口,主要销往美国。商用刀具可通过十字标志进行区分;Victorinox十字标志周围是盾牌,而Wenger十字标志周围是略圆的正方形。

2013年,卡尔四世又宣布公司将放弃Wenger品牌的刀具,转而使用 Victorinox。至此,在最核心的品牌象征产品——军刀业务上,Victorinox公司打败了缠斗几代的竞争对手。

据报道,Wenger在德莱蒙的工厂将继续生产刀具,该工厂的所有员工都将保留其工作。Wenger系列中的部分产品仍将以Victorinox品牌生产。Wenger美国总部将与Victorinox在康涅狄格州门罗的工厂合并。Wenger的手表和授权业务将作为独立品牌继续运营:SwissGear。

家族四代同名

Victorinox的每一代当家人都叫“卡尔”。

卡尔三世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工作常常到凌晨两点。他会突然半夜醒来,将脑中冒出的想法写在墙纸上。他也被描绘成一位可以亲自操作几乎所有机器的老板,他身穿“Lismerli”蓝色工作服,骑自行车去工厂,他从未拥有过汽车。在去世前几年,他每周工作80小时,深受员工、朋友和家人的爱戴。

Victorinox现任掌门人卡尔四世与家族一、二代掌门人照片

他一直担任Victorinox CEO直到2007年,之后他将该职位移交给其儿子卡尔四世(他的11个孩子之一)。

2000年前,作为股份公司,Victorinox分享公司股权。但卡尔三世担心家族在传承过程中,会稀释股份并索取巨额分红,最终导致家族没落。于是,2000年,他成立了家族Victorinox 基金会,以确保家族企业的生存和进一步繁荣。

该基金会持有Victorinox AG 75%股份,另外15%属于非营利性组Carl und Elise Elsener-Gut基金会。卡尔家族拥有10%的股份。基金会的规定,任何家族成员均不拥有公司的任何股份,不得出售公司股份。卡尔四世是该基金会的董事会成员。

当被问及这种结构是否意味着Victorinox不再是一家家族企业时,卡尔四世称,“我们仍然是一家家族企业。家族制定战略、经营公司并对公司负全部责任。”

卡尔家族不仅无法出售公司股份,而且90%的年利润都被重新投资于公司,剩下的10%则被转入Carl and Elise Elsener- Gut基金会。“我们所有人都领取薪水,没有分红,”卡尔四世表示。

他说:“尽管父亲事业有成,但他始终脚踏实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价值观便是相互尊重和信任、勇气、感激和谦逊。我还从父亲那里学到,一家想要长期成功的公司基本上需要专注于三件事:人、客户和产品。”

自1990年结婚以来,卡尔四世一直与妻子密切合作,“我们俩是同行的伙伴”。

作为首席营销官和执行委员会成员,卡尔四世的妻子和其团队陪同该品牌的不同产品走遍了世界各地。在11名执行委员会成员中,这对夫妇得到了两个兄弟姐妹和一个姐夫的支持。

Victorinox企业治理模式

毫无疑问,在当今这个时代,Victorinox代表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精神。

卡尔四世不愿透露他的企业成功模式是否能被视为21世纪资本主义的前进方向。“它对我们很有效,并确保每个利益相关者都得到公正的回报和对待。”

毫无疑问,Victorinox的企业结构是成功的,因为它传承了卡尔家族珍视的价值观。但并非所有分析师都认为,这是其他企业可以效仿的好模式。

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发展学院 (IMD) 教授约阿希姆·施瓦斯 (Joachim Schwass) 也认为Victorinox非常成功,其基础模式发挥了一定作用。他认为,该模式帮助Victorinox有效地实现多元化,并帮助其表现出极强的韧性。

但施瓦斯不太确定基金会策略是否鼓励家族企业中的创业精神。“我对这类结构持犹豫态度,”他说。“每一代人都应该在公司留下自己的印记,并有机会创业。基金会的所有权可能会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因为基金会服务于当前这一代人和受托人的目的。”

但卡尔四世似乎不太认同商学院关于公司结构和治理的理念。“在我们的结构下,企业家精神可以继续为子孙后代提供保障,”他说。卡尔四世对企业结构的直率看法也体现在如何为增长融资上,他很少去银行融资。

他说:“我父亲给了我一本亨利·福特的自传《我的生活和工作》让我读,说这能帮助我理解经营企业时遇到的问题。”

“他在书中划出了重要部分,划线最重的句子是有关银行的部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银行在经济繁荣时非常愿意放贷,但在经济困难时期却不太可能提供帮助。它们不应该总是值得信任的,”他补充道。

因此,Victorinox一直回避银行融资,而是更愿意依靠在经济繁荣时期积累的现金储备来帮助公司度过不太好的时期。尤其是在“911”事件后,Victorinox的销售额下降了30%。但这并没有导致公司裁员。

相反,Victorinox停止了招聘,并减少了轮班;鼓励员工提前休假;与此同时,高级管理人员联系该州的其他公司,询问他们是否需要临时的高素质员工。“这有助于提高员工的忠诚度,”卡尔四世说,“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经济好转时迅速做出调整。”

无论是否受到Victorinox的教训的启发,世界各地的许多公司在2008/2009年的经济危机期间都采取了类似的方法,这使英国、德国和美国的失业率低于之前许多次经济衰退期间的水平。

该公司的基础结构意味着它拥有大量现金储备(尽管卡尔四世不愿透露具体数额),以帮助公司渡过困难时期。

“我们是施维茨州最大的私营雇主,”Victorinox第四代掌门人说道,工资由集体谈判决定,每年审查一次。员工似乎很喜欢在 Victorinox工作,它也是瑞士公司中员工留存率最高的公司之一。另外,Victorinox的公司治理也是当今企业界几乎独一无二的。

卡尔四世精力充沛,眼光独到。他和他的团队可能会想出更多让公司前进的想法。但继任问题呢?“显然,我们希望看到另一位家族成员领导公司,”他说。

鉴于该家族与员工和更广泛的社区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在未来几年里,第五代人或会登上历史的舞台,带领Victorinox继续前行。

转载编辑:赵熠婷
转载审核:章迪禹

浙江大学企业家学院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企业家学院将致力于为广大民营企业家提供有针对性的教育培养咨询服务,并将企业家创新创业教育与家族企业传承教育等议题纳入培养体系。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