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村砖雕墓,用精湛的砖雕艺术诠释“事死如生”的生死观。
2024年10月9日
运城,地处黄河东侧古称“河东”,秦后两千多年一直沿用这一称谓。境内有盐湖,古为盐贩之泽,曾作盐邑。宋、元时期,置盐运使,遂筑城驻运司,始名运城。此番晋豫之旅在运城中的景点分在三个县城,上左两个点是在河津市(运城代管)与黄河、大禹有关;上右两个点在稷山县,稷王庙和马村砖雕墓;下面五个点在芮城,永乐宫、城隍庙、圣寿寺塔、广仁王庙以及大禹渡。
黄河在这里折了个弯,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运城成为中华民族的主要发祥地之一,蕴育了这座城市厚重的文化。更多内容待全部写完再作总结。先走进稷山县,将稷山的两个景点分作两篇整理。本篇:稷山马村砖雕墓。在运城市稷山县马村,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墓地东西长160米,南北宽140米,占地面积22400平方米。共有墓葬14座,已发掘9座,均为砖室墓,由墓道、墓室组成。
墓壁有砖雕仿木构建筑装饰。墓的葬制均为夫妻合葬墓,多为一夫一妻,少数有一夫二妻。
马村砖雕墓墓室平面呈长方形,一般长约2.5米,宽约2.1米,高3.5—4米。墓室覆斗式顶,墓室中间砖砌舞台并雕有杂剧人物和乐队等。墓葬皆南北方向,结构形制近同,仅有大小和繁简之别。墓道有斜坡、阶梯、竖穴三种形式,较狭窄。墓外仿木构门楼装饰华丽,或设重台、勾栏,或雕武士、镇兽。洞内砌筑板门。墓室平面多为长方形,部分为方形,墓顶均为方形覆斗顶。马村砖雕墓墓室建筑主要表现墓主生前的豪华宅居,四壁下部砌束腰须弥座,雕飞马、奔鹿等兽,刻工精细。屋身回廊环绕,檐下柱头和补间斗拱四铺作或五铺作,出60度斜昂。屋顶或单檐或重檐,简瓦包勾,勾头滴水均饰兽面图案。墓室四壁—般作前厅后堂、左右厢房的四合院布局。与墓门相对的北壁正中多雕板门,外加仿木构门楼,次间置破子棂窗。也有少数中间雕墓主“开芳宴”,而次间置屏风雕孝子图。东西壁多对称地雕出格子门六扇,南壁当心多为与北壁相对应的广门楼兼戏台,内有四五人正作杂剧表演。正北有门楼,正南有戏台。仿木构的砖雕斗拱飞檐,门窗、围栏,皆十分精美,可以看作当时建筑艺术的缩小版。在这样的四合院里,喝茶,宴饮,看戏,仿佛一个个寻常的生活场景正在进行。此番对外开放的有五个墓室,其中有一个墓前没有立牌子的视频中看起来颜色最多,最丰富的墓室是从其他地方发现后一并挪作一处保护展出,与墓群无关,墓主人还没搞明白(不是段氏家族墓)。通过视频封面上的这张图作个了解。(此处更正一下标题上的文字,应作稷山,而非芮城。)一个侍女拉开门,门没有全部打开,只是开一点缝隙,刚够将自已身体探出来,头伸到门外,张望着什么。这样的画面不是为出门,只为探看一下情况,随时准备退回门内。在看什么呢?联想到另一个画面,舞台边有人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探出头来,看台下观众是否就坐,以便让台上的各部门及演员就位准备开戏。当然这是门,而非戏台上的帘子。且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对面是个戏台,仆人开门探身看戏台准备好了没有,何时开演,以随时通报主人,就坐看戏。主家夫妻二人在这扇门的上一层,阁楼之中坐屋里看戏,两边侍女站立。用仿木的斗拱,甚至细致到柱间斗拱、转角斗拱都有刻画,加上雕花的纹饰等表现大宅子——这是“墓主人的家”。通过这两段视频,“管中窥豹”,墓室砖雕所想表达的意思“可见一斑”。生前的样子按比例缩成同式样带到另一个世界,继续“过日子”。
回到刚刚的马村砖雕中的妇人启门的画面,按说墓室之前所有的砖雕都是有颜色的,但时间久了,如今只这一扇“红”门突显,半启的妇人成了C位,很是醒目,于是这幅画如同云冈的20窖一样成为马村的名片。
但,“妇人启门”并不是唯一出现在马村砖雕中,随着考古越来越多的发现,已然成为一种“墓室文化”,其表达的用意自然不仅仅只是“看戏开演了没有”,在更多地方更多场景中,表达出一个共通点:将有限的空间延展,引发想象,呈现出更进一步更深遂的空间,表达“从另一个世界半启门”的意境。
这是白沙1号宋墓后室北壁砖雕壁画。
墓室艺术,从砖雕到壁画,从绘(雕)在不可移动的墓室里只能原址参观(例如徐州龟山汉墓)到能清理出来拿到展馆中展出的随葬物品,这些体现出来的都是墓主人的“私人定制”。插入一段视频,这段解释的很清楚——墓主人姓段,晋南药膳世家,其发现考证的过程也完整,无需再添加文字。据《段楫预修慕记》和墓葬形制,为金大定(1161—1189年)以前的段氏墓地。既然是段家的家族墓地,能在这儿建如此规格的墓地,想来必是此地有声望的大户,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不叫段村,而是马村。其实,此马非马姓人家,而是这儿曾作为养马马场之用,故名。马村的段家世代行医,累有积蓄,建豪宅大院,历代段氏生前为自已做准备,采用砖雕艺术打造墓室,做身后之居。若不被发现,长眠于此,不被打扰,老夫妻生前陪伴一生,生后更是长长久久不分开,听戏,对坐,安安静静,直至地老天荒。可惜(或是庆幸被发现),公示于众,展示在今天的陌生人面前,前赴后继,看过的人走了,还没看过的又来。成为一景点。这景点没什么太过深奥的用意,没什么看不懂的,之所以花费时间进行解释,无非因不在现场,没有整体概念,难免有点搞不清楚罢了。到景区,穿过悠长而黑暗(加了灯照明)的墓道,走进墓地,一目了然。身后如生前,原样缩小版克隆罢了。这就是段家,真实的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段家。若说几个墓室除了先后顺序爷子孙关系以及繁复程度大小有别之外,需特别交待的有两个不同,一是原先有木制棺椁,可能是过于庞大不易从狭窄的墓道墓门进入,后来便不再用棺椁而改为直接“睡”在石台上,便是步入墓室时看到的中间突出的那部分。还有一个不同是石雕从深雕改为浅雕,好像是时间来不及了,赶工做出来的,据此推断墓主人可能是突然病故等。至于各墓室的雕刻细节差别万千,花,窗格上的样式各不相同,甚至于同一个墓室中同样的牡丹花也雕出“动感”,从靠墓门的那一朵被风吹的“花容失色”到远离墓门不受影响的“灿然绽放”,展现出绝美的石雕艺术。有说到墓室中看当时(金代)的房屋结构与斗拱样式,个人认为无此必要,毕竟在阳光下,存留在地面上的实物还有,就屹立在那,看实物比看这些仿木石构件强多了。总言之,若撇开佛与人,洞窟与墓室,牡丹与莲花,只从砖雕艺术来讲,马村墓室里的砖雕丝毫不逊色于云冈。(徽州四绝,石雕也是其中之一,如今一比较觉着徽州恐略差些。)写到“原样缩小版克隆”这几个字时,想到了河南博物院。馆中有几件文物,之前因不是镇院之宝没有单独介绍,但视频中有拍到。一闪而过的这个画面,墓葬中出土的文物,一座陶制的阁楼。
这些,能够成为今天的景区,买门票进入的自然都有看点;能够放在诺大的展厅里展出的自是无法计数的无价之宝。概言之,用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摆放不同的陪葬品,将生前的显赫带到生后继续享用,这是有能力的人做的事。处于金字塔底层的老百姓受生前苦,无余力做生后安排,遂到小西天寻找寄托和安慰。这样想来,生前攒点银子还是好的,至少可以建这么一座家族墓。且因有需要,故有发展,推生诸多艺术的精益求精。北方有忻州的九原岗(南京博物馆《南北朝文化展》特展中展出九原岗的原件)、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中徐显秀墓的壁画,南方有在南博院/南博馆里展出的“竹林八贤”砖雕,皆是精品。可转而又一想,若无这些精雕细琢的砖雕(壁画等),或许他们可以长眠地下不被打扰,是幸还是不幸,谁又能说得清呢。关于生死祸福,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孔林中那个小小的坟丘将孔子的生死观表现得明明白白。
事死如生,这一思想在中国墓葬文化中已深入人心。或许有人说,那是古人,今天文明进步如此,早就不这样了。若稍往底层思考,烧纸钱、纸扎的房子,汽车、手机等体现的丧葬文化皆系于此。中国人的生死观早已刻进血液里一时半会改不了,至于做丧事繁复还是从简,当天结束还是七七打醮等礼仪规矩跟道德无关,各地习俗各人选择罢了。从刻在墓室中的砖雕可以看出药膳世家的段氏注重两件事:膳食+看戏。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追求,这两者都有了,生活也就齐活了。将这些刻在墓室里,即便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差不离可以与生前享受一样的屋、一样的戏,一样的饮食,一样的生活,“事死如生”的生死观“呼之欲出”,无需多加解释。马村砖雕墓门票20元,参观时间一个半小时。其他景点建议避开游客,一个人参观体验感更好,但砖雕墓不建议,一个人站在墓室里还真有点瘆得慌。本篇属晋豫研学游的行程,其他景点及游记还在整理中,未完待续。
唐朝在赶走突厥以后,疆域达到了极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