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塔利亚到卡帕多西亚这段路程，是我这趟行程中最长的一段。
出于能早起看热气球的计划，也希望能体验土耳其知名的跨夜大巴，我没有选择飞机，而是乘坐了9个小时的夜间巴士。
风尘仆仆在车上过一夜，隔天清晨抵达卡帕多西亚热气球所在的小镇，格雷梅（Goreme）。
对土耳其的浪漫，既有印象很大程度来自这里。
巴士到达格雷梅的时候，清晨4点刚出头。
夜巴上的中年男服务员过来叫醒我，说到了。
小镇藏在一个山谷中，大巴从山上开下来时，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暖黄的闪烁灯光中，灯火通明。
我有些惊讶。
下了车，寒气扑面而来，感觉终于恢复正常季节了。
到伊斯坦布尔还是夏天，到格雷梅就彻底是冬天了。
卡帕多西亚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名，据称公元前20世纪，赫梯人就在这里建立了王国。在后来的几千年里，亚述人、波斯人、亚历山大大帝、罗马帝国你方唱罢我登场，交替地统治这片土地。这里独特的喀斯特地貌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沟壑与谷涧之中，是一片又一片的“石柱森林”。
小镇看起来是专门营造彻夜亮堂的场景。
清晨时分，路上除了拉着行李箱的我和几只在外蹦跶的猫狗，再无其他人。
小镇看起来也不大，从车站到我住的旅馆，拐个弯就到了。
做计划时就看到格雷梅最特色的住宿是洞穴酒店，就是在一个山体内部挖几间房，打造成住所。
来了之后沿路看到，这些山并没有多大，是类似桂林那种喀斯特地貌的圆锥形山体，但连绵成一片，蔚为壮观。
清晨到就这点不好，我订的山居洞穴没有人值守，一只大黄狗趴在门口的地上睡觉。
打算放下行李去外面逛逛，这清晨的寒气让我却步。
直到五点多，才陆陆续续有人出门，不时有接送热气球乘客的小巴开过来接人。
正是旅游淡季，热气球的价格便宜了一半，但由于前一天天气不好无法起飞，这一天价格又往上涨了一点。
天稍微亮了一点，找了后面一个山顶，赶在日出前看热气球一起腾空的壮观景象
许多人慕名而来，山顶熙熙攘攘。
下山的时候天彻底亮了，沿路近距离看着一座座“山”以及山里的房子，看起来格雷梅就是个安静的小村庄。
从伊兹密尔、代尼兹利到安塔利亚，一路上我没有遇到多少中国人。
但在格雷梅，不至于俯拾皆是，至少方圆十米内，总能随机抓到中国人。
其中情侣居多。
在格雷梅的汽车站，想跟坐在长条椅上的情侣打听热气球的情况，一问，他们已经待了三天正准备离开。
从格雷梅到内夫谢希尔的公交上，正想看有没有同行者去地下城。
一回头，正是一对华人面孔的情侣。
格雷梅这地方太适合修炼爱情了。
异域小镇、浪漫场景、冬日暖阳，一不小心就会让爱擦枪走火。
我没有类似经验，空口无凭，全是臆想。
直到我酒店的房东无意中讲了他的爱情故事。
晚上回到酒店的休闲区域，两个东亚面孔的年轻人正在和一个本地中年人闲聊。
我一瞄，立马想到早上看到在酒店里收拾的老头，大鼻子，瘦削，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说句不礼貌的话，我联想到《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卡西莫多。
“早上那个是我父亲。”男子证实了我的想法。
“你是中国人？”男子问，“我前妻也是中国人，很久之前从香港移民到澳大利亚。”
我有点惊讶，惊讶于他主动谈起他的感情，也惊讶于这段感情所涉及的地域，远远超出我对这个小镇的认知。
“真的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开门见山。
“就是她大学时来这边旅游，也是住在这里，就认识了。”男子对我的惊讶处变不惊。
很快我就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大学生、旅游、邂逅的爱情。
这不就是小说中常有的桥段。
但看着眼前的“敲钟人”，我很难将其和浪漫联系到一起，很难想象他们如何在那个时候一见钟情。
男子说，他结婚后跟随妻子移居墨尔本，一双儿女如今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男子从书架上拿了几张印有照片的日历纸给我看，看起来他们在澳洲生活得挺开心。
“我可以问下吗，你为什么要离婚。”既然都聊到这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主要是我酗酒。”男子直言不讳。
聊天的时候，男子手上一直就拿着一罐啤酒，加上“敲钟人”的模样，我反应过来。
虽说浪漫至死不渝，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有期限的，比如青春，比如健康，比如爱情。
特别在格雷梅这样一个地方，所有情愫交杂，容易让人迷乱了自我。
前几年很流行旅行中的“艳遇”，记得有部电影就专门讲这个。
甚至有人总结了一批适合单身青年游玩的城市，似乎有了那层滤镜，所有情感都会手到擒来。
滤镜很关键，爱情也不可耻，只是爱情的想象比现实美丽。
很多曾经约好的来日方长，后来都成了大梦一场。
在谈情说爱这块，我确实肤浅了。
只是在格雷梅的当下，寒气逼人，月色撩人，很适合唱那首歌“孤独比拥抱更真实，爱让人失去了理智”。
如同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外貌丑陋，内心善良，男子似乎也是如此。
准备离开格雷梅的寒冷夜里，我坐在客厅刷着手机，男子跟他姐夫在阳台上把酒言欢。
从厨房过来时，姐夫顺手递给了我一杯奶白色的酒，说是老板请我的。
一回头，阳台上的“敲钟人”正举着杯子跟我示意。
想起《巴黎圣母院》里卡西莫多和爱斯梅拉达的故事，不免有些感慨。
又想起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有一句台词：
年轻的时候，你以为你会和许多人心灵相通，但是后来你发现，这样的事情，一辈子只会发生那么几次。
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或许就是时间留给他们的最好回忆。
特别在格雷梅这里。
- 土耳其系列往期精选 -
微信公号「城南八卦局」是贾科长和朋友们的个人博客，主要分享来自真实现场的城市故事与世界各地的走读见闻，除工作的一些见闻，这里也会不定期码点个人生活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