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这篇写了几天,一直觉得没写到位。
它实在是太板板正正了,板正得像我这样的中度强迫症患者,都认为很符合审美。
说它是“妥协”的产物一点不假,不仅是政治上的,也是生活上的。
政治势力在国会大厦里的平衡,自然和人居在生态上的平衡,还有每个人与自我的平衡。
我去过的城市里,大概只有华盛顿DC与其相当。
从概念上说,尚且是半成品的雄安新区都只能算半个。
当然,我是奔着城市里那些冠以“国立”名头的文化机构来的。
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肖像画馆,乃至“南半球”最大的花展。
一圈下来,会发现名头有时候确实可以唬人,我是被唬的人之一。
但我觉得还是写写吧,毕竟它与我的审美一致,我也要给这么多年对其的好奇心一份总结。
从悉尼到堪培拉要3个半钟头车程。
我睡了一路,因为起得早,也因为路上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Roger听说我要去,劝阻我,他觉得堪培拉这个城市挺无聊,去了会后悔。
但对我来说,城市就是人,不是每个人都光彩夺目,有些城市,路过寒暄两句即可。
12点半,车开到堪培拉时我甚至都在疑惑。
“这怎么像农村?”旁边有来旅游的华人在问。
我一望窗外,有条不太明显的轻轨线路,两侧的高楼不多。
重点是,路上几乎没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人丁兴旺的城市。
如果历史有一个“新造城运动”,那么堪培拉算是上个时代的一批,华盛顿DC、巴西利亚,都可以列入其中。
它们为政治而生,因权力存在。
这是一座看起来不那么澳大利亚的城市,反而更像美剧里常见的美国中产阶级社区,或许和设计师是美国人有关。
1912年,美国著名风景设计师、36岁的芝加哥人格里芬的堪培拉设计方案最终中选,由此开启了一个理想城市的孕育。
堪培拉建城至今不过百余年。
有来过的朋友说,堪培拉太像美国首都华盛顿,直到这一刻我才有深切的体会。
最经典的关于堪培拉的照片,都是国会大厦的视角。
这是澳大利亚的权力中心,一条中轴线延伸向远方。
新旧两个国会大厦、战争纪念馆一字排开,昭彰着权力的集结,与华盛顿的白宫无异。
旧国会大厦门前的草坪上,远远就能看到几十只兔子在啃草坪。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野生兔子,对让澳洲人深恶痛绝的兔子大军有了形象的认识。
人类与兔子在这里达成了妥协。
你啃你的草,我盖我的橡皮图章,互不打扰。
事实上,堪培拉就是妥协的产物。
墨尔本与悉尼对于“首都”的互不相让,给了堪培拉机会,让一座内陆的城市拔地而起。
我很喜欢这样的妥协。
这里太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乡村小镇。
各种精致但并不繁复的摆件,各自散落在格里芬湖畔,构成了一副完全不同悉尼和墨尔本的图景。
堪培拉不像悉尼大城市那样嘈杂,但作为一个首都,它也不至于像普通小镇一样那种安静。
这种热闹和宁静的平衡,很像一种入世和出世的平衡。
从无到有,从骨感到丰满,一个“浅薄”国家的成长史被具象在眼前。
就像是进化史上的半成品,仍处于有袋动物的阶段。
在生活区,我沿着格里芬湖一路前行,只能感慨真的太安静。
安静得我在路上发疯,估计都找不到围观的人。
“底蕴”可以带来一些沉淀,但新生儿也并非就一无是处。
你随时可以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进行自我放逐。
好像一瞬间的醍醐灌顶,觉得“底蕴”也并非很了不得的东西。
当然,见到人最多的地方还是学校附近的亚洲超市。
两个中国男生在探讨眼前的大白菜是不是比上周贵,而被我逮住询问的一名女生告诉我:这里不是City,City Center那里才是。
我一愣,两者不过5分钟步行距离,已经是City与非City的差别。
在国立图书馆,看到一个特展讲殖民地时期,新生的澳大利亚如何从欧洲招募居民。
那些言之凿凿,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让人怀念。
在国会大厦,看到了这一群人怎么构建一种理性的制度,如何行使自由民主、公平正义。
我无意评价体系或制度的优劣,只是从感觉上,堪培拉太像我理想中的城市状态。
干净整洁,清冷安静。
前几年,有在澳洲生活的朋友闲聊时提了一嘴:你太适合澳洲的生活了。
估计是讲我的刻板意识和对内卷的不敏感。
但是,真的来到堪培拉,只会觉得那些乏味的假设,都只能付诸笑谈中。
谁说堪培拉不卷的,澳洲国立大学应该是堪培拉最卷的地方吧。
正在举办的堪培拉花展也仅仅是“南半球最大”,而澳国立的中国人,感觉随手一抓就是一把。
- 澳洲系列往期精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