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打算去趟乍都乍周末市场(也有译作加都加、扎度扎)。
午后睡了个觉,2点半才动身搭乘地铁前往Kamphaeng Phet站。
一看时间,就有点烦躁,怎么睡过头了。
正值曼谷雨季前的酷暑,每每出门被热出一身汗,就想土遁到酒店的空调房里。
但来都来了,不去一趟总归说不过去。
从地铁口出来,发现自己站到了市场的门口,但还是有点迷糊。
使劲想了想,才回忆起来上次来是从大皇宫附近的老城区过来,搭的是公交而不是地铁。
怪不得对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印象。
刚刚进入乍都乍的我马上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那种感觉不亚于乡下人突然置身大都市的夜场,见识了灯红酒绿的各色新鲜玩意。
于是只能带着一种既新奇又平易近人的观感,在市场内周旋。
周末市场的传统在泰国由来已久,而据说这是全泰国规模最大的一个。整个市场占地35英亩,有27个区,拥有超过15,000家商铺。因为规模太大,初到者极易迷路。
说实话,时隔一年多,乍都乍真没一点变化。
或许有,但此时此刻,恕我眼拙。
我能直观的感受是,这里的人比我上次来那时多太多。
也难怪,如今周遭,COVID-19无感无知,不像那时是阵痛后的百废待兴原地重建。
当我绕着主干道转了一圈,勉强找回了之前的记忆,但随即又迷失在了拥挤的人潮里。
我总是很焦躁、不安,试图让自己拥有上帝视角,但终究无法掌控一切。
于是在一种并不休闲的心态中,周遭的一切容易成为浮光掠影,又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
直到这种怀疑从自身转移到市场。
偶然走进一条小巷,找到了上次没有发现的旧书摊区域。
我很怀疑,这个时代这门生意还有可取之处,看实体书的人越来越少,何况二手书。
在曼谷,你可以有太多玩法,逛市场是其中一项。
上次来,我列了一张表,罗列着周一到周日的夜市,一周时间里按图索骥把曼谷稍有名头的市场逛了一遍。
一半为了打卡,一半为了美食,无论是那个曾经被周知的火车夜市,还是摩天轮底下的河滨夜市。
一圈逛下来,会发现众多夜市异曲同工,小吃类似、氛围类似、摩肩接踵类似,颇有点审美疲劳。
当然,周末市场除外。
如果夜市强调的是酒足饭饱和深夜合家欢,那么周末市场讲究的就是精致和野性。
这两个看似互为悖论的形容词,在这里难得形成了统一。
找个散漫的周末,从疲惫不堪的工作中挣脱开来,一头扎进周末市场里。
流连于那些微不足道的摊位前,有种从规整的生活中逃脱的漫不经心。
在市场里,碰到一位手提肩扛、说着中文的小伙,正在纸手枪摊位前跟摊主老太太砍价。
版纸做的手枪,像个弹弓把橡皮筋弹出去,老太太按着计算器报价2000泰铢(400元人民币),小伙觉得太贵,最后一拍两散。
我又在橡胶拖鞋摊位前碰到小伙,问他都过来买了什么。
“买了七八双拖鞋,这边拖鞋特别好穿,我走了一趟,这家店是最便宜的。”
我这才发现小伙一嘴类似台湾的口音,却是从新加坡来的。
“还有衣服,这边衣服太便宜了。”小伙指了指他背上的包,说他每次过来都会买一堆拖鞋和衣服回去。
拖鞋还能好穿到哪里去,是这边橡胶好?小伙也道不清原因。
能像我这样空手而来空手而归的,也没几个人。
情绪价值
如果把小贩群体作为人类学研究,曼谷应该是个不错的研究样本。
习惯了国内市场的规整和城管频频上头条,来到这里,你甚至会遗忘了城管存在的意义。
想起这个也颇为有趣,在以“贫下中农”成分为荣的那些年里,“小贩”也是家庭成分的选项之一。
上篇写我在曼谷花钱如流水,不正是因为拜倒在小摊贩的琳琅满目的迷魂阵中。
在乍都乍市场的宠物区,猫狗已不在话下,山羊、猴子也登堂入室,这比动物园隔岸观火有趣多了。
这迷魂阵摆得。
一对年轻情侣提着一只白猫从我面前走过,几句普通话飘过,立马问了一句:你们买猫啊,这能带回去吗?
“回国吗?也可以,会比较麻烦,不过我们在这边的。”
噢,猫就是这里的生活标配吧。
对于我这样的匆匆过客,还是更适合跟这些猫啊狗啊来场露水情缘。
傍晚时分,站在市场对面的商场楼上俯瞰整个乍都乍,深蓝色天幕、方方正正的圆顶棚屋、棚屋下亮起的昏黄灯光,有种居高临下的静谧感。
去年来乍都乍,误入市场旁边一家酒吧。店面不大,本地人居多,氛围感却极好。
这次来,主要也是奔着酒吧来。
晚上八点多,驻场歌手的声音开始穿墙而过,在打烊后的周末市场之外,提供了另一个维度的夜生活场景。
万籁俱寂,唯此声嘶力竭。
我对乍都乍的迷恋,除了这个庞大的市场所能提供的琳琅满目的一切廉价商品,还有这种夜深人静的情绪价值。
就像一个树洞,对各种情绪吐故纳新。
这与酒吧街的热闹喧嚣浮躁,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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