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收到退稿通知,马上就投入高强度写作中,不知不觉眼睛也红了起来,视疲劳了。红着眼,但第二天也得继续写。可是,第二天起床时,不妙的消息就来了,有朋友告诉我,她已经被东阳删除微信好友,而且,东阳还在他的朋友圈留下最后的签名:1996.1.21-2024.11.5 不再失望 breaking free。我知道大事不妙了,但是,鉴于去年已经碰到类似的情况,今年我没那么慌张。我发了消息给东阳,显示红色感叹号,于是,我就在好友添加里又发了消息过去,发了两回。第一回:佛祖保佑你平安无事(注:因为今年他开始做功课、阅读佛经,开始做正儿八经的佛教信徒)。第二回:佛陀教诲,不允许自杀:“自殺身,望得生天及以解脫,徒自虛喪,空無所獲。”一软一硬,都没有回复。于是我先去学校,一边写作,一边跟朋友联系。有另一个东阳的好友也在探寻他的状况,我们便保持联系,关注着东阳的动态。
按国内时间算,事情到了晚上才有眉目。在获悉无路的情况下,国内的朋友报了警,等到出警,再到现场的法医告知,东阳人已不在。这一天此事前后已经过去了9个小时。回想起中午下楼时,大门一开,哗啦一阵冰凉感,我不禁打了几个颤,这空气比早上日出时分还冷。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在笔记里写下这句话:2024-11-05 东阳,哥本哈根突然变得很冷,不是情绪,是真的变得很冷。
在去年东阳自杀未遂之后,我们就讨论过很多话题。今年,尽管他显然(反复性地)有所好转,还告诉我他每天如何做功课,如何参悟佛经道理,我还是正经跟他聊起了生与死的话题。既然聊起佛教的轮回,我也用尼采的永恒轮回恐吓他。我说,如果你现在不敢做决断,不敢跟如此折磨你的环境决裂,最后还是选择自裁的路,那按照尼采永恒轮回的说法,你生生世世、这辈子下辈子包括你的上辈子,那就都是这副鸟样了,你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吗?他没有回答。我们都是鄙夷苟活之人。如果活着不是为了更高的价值,那么生活并没有什么值得的,何况是本来就充斥着痛苦的人生,试想,如果痛苦无法成就我们所赞颂的美好之物,那又何必活着?我以悲观主义的态度劝说他,希望他这样的好人得活下来,至少,给这个相当糟糕的世界留下美好的东西,别让坏人当道。他取笑我,说我这样的悲观主义,居然反倒安慰鼓舞起他来了。聊着聊着,也聊到别的话题上,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最后送别之时,他执意要看着我先离去,我就在南门的转盘处骑上车回家了。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最后,未经当事人同意,我把我与另一朋友的聊天图片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