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私募股权基金正在伤害美国的自闭症服务市场吗？

自闭症服务市场，资源严重不足是事实，因此，有人认为，资本的进入，让更多从业者进入自闭症儿童服务市场，资源增长，有助于更多的儿童“及时”得到帮助。但是，像也有像本文的作者一样的人指出，资本的逐利本质，会忽视服务质量——特别是对于非常需要个性化服务的领域。

随着自闭症流行率的逐年增加，和美国所有50个州都强制要求医疗保险必须覆盖自闭症服务以来，大概从2017年左右开始，市场调查公司就不断发布自闭症的市场分析。比如，最新《Fortune Business Insights》分析认为，美国2022年自闭症市场价值是19.3亿美元，2023年达到20.1亿美元，他们预计年增长率是7.9%， 到2030年为34.2亿美元。这引起了很多私募股权基金的兴趣，不断投资自闭症儿童干预市场，特别是以应用行为分析（ABA）为基础的干预公司。私募股权基金的介入，近几年快速扩张，在全美范围内形成了几个大规模的ABA连锁公司。

但是，黑石基金支持的自闭症服务公司在2023年6月12日宣布破产。这家在全美有130个服务点，有2500名员工，服务3500名自闭症儿童的公司，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去年亏损8200万美元。

请注意，这是美国的情况，其小时费用相对很高（一般有80美元/小时），而保险报销的时候，则高得离谱，达到120美元。

中国的行业还在发展中，资源还严重不足，所以请不要将美国的情况简单代入中国。本公众号并不完全同意本文的观点，我们翻译此文也不是为了映射国内任何个人和公司。‍

我们相信，只有不忘初衷，砥砺前行，就能为自闭症儿童和家庭提供优质服务——这也必将有利于整个行业的发展。‍

由于发生过很多悲剧性的事件，私募股权基金投资养老和医疗卫生领域的事情，已经被扔进垃圾堆了，然而，现在他们却将目光投向了针对自闭症和其他发育障碍儿童的特殊教育学校。

这个市场的吸引力确实足够大：过去20年，美国自闭症诊断率增加了3倍，达到1:44（译注：最新数据1:36）；各州法律强制要求保险覆盖； 去中心化的自闭症服务机构，在市场上，面临着各方面的商业压力。

因此，私募股权（PE）公司展开了一系列的收购和整合行动。过去10年，在心智障碍领域，私募股权的巨头们，比如黑石，KKR，TRG和Cerberus，以及其他一些小公司，进行了200多次的收购行动。

这些不会有好结果的。PE公司对超额利润的追求已经导致了激进的增长策略，很快保险公司将削减报销额度，然后私募股权公司必将重新评估投资应用行为分析（ABA）服务提供商的风险/回报比，并大规模撤离。自闭症服务提供商的处境必将比私募股权公司介入之前更为糟糕，最后是孩子们将承受此次冲击的结果。我们可以采取必要的措施，但是必须抓紧。

当企业资金不足时，私募股权（PE）可以大有作为，但是，在医疗保健领域却完全不一样。美国众议院引用的2021年经济分析估计，在12年时间内，逾2万人在私募股权拥有的养老院中失去了生命。

按照私募股权的小算盘，在购买时，自闭症服务公司的估值通常为数亿美元，然后，通常希望在4到7年内，投资能够2-3倍增长，这就要求年回报率为15%到20%。

在自闭症服务提供商使用的按服务收费的模式下，为了实现这种增长，在利润的重压下，整个管理层和企业员工只能采用非常规模式。特别是，在私募股权的介入下，干预老师接手的儿童个案人数，可能是精力允许的2-3倍，督导人员同样超负荷工作，从而造成辅助人员得不到足够的培训，培训的方式也因为标准化而僵化。私募股权参与的干预中心还往往超额计算时间，逃避责任和降低透明度。总体而言，为了提高利润，牺牲了干预质量。

预计中的快速增长模式正在减弱，并开始出现衰败现象：私募股权Arsenal Capital支持的Hopebridge公司在12个州为3,000名儿童提供服务，但是因涉嫌不道德的商业行为和儿童虐待行为，正在接受调查。估值为11.5亿美元的SoftBank支持的Elemy公司，毫无征兆地突然终止服务，在总共11个州提供的服务，裁撤到只有3个州，有的家庭甚至在终止之前15分钟才收到通知。这令接受该公司服务的数百个家庭翻了天。Blackstone拥有的自闭症和相关障碍中心（Center for Autism & Related Disorders），虽然自称为全球最大的自闭症服务公司，据报因为保险报销不顺，最近关闭了其在俄勒冈州的全部10个中心，同时聘请了一位会计师担任首席执行官。私募股权DW Healthcare Partners支持的360 Behavioral Health公司，在加利福尼亚州裁了503名员工。

私募股权参与的这些公司的失败案例备受瞩目，这可能会是应用行为分析（ABA）领域中的烂苹果，损害了ABA的声誉。当以盈利为目标的决策凌驾于ABA最佳实践之上时，干预、客户、家庭都会收到伤害，最终社会对ABA的认知都被歪曲。

当然，并非所有与自闭症服务提供商有关的问题都应该归咎于私募股权公司。众所周知，在美国，一直存在严重的教师资源短缺问题，而合格的特殊教育教师短缺的情况尤为严峻。事实是这样的：根据行为分析师认证委员会的数据，美国有6万名获得认证的行为分析师（BCBAs）。如果有250万名自闭症儿童，那么每位BCBA要负责41名。但是，每位BCBA平均只能接手12名，总共才能有72万名儿童得到服务，意味着目前的BCBA的人数，还不能满足三分之二的儿童需求。

师资短缺与私募股权公司强烈的增长愿望形成矛盾，让事情更加糟糕。因而，服务提供者忽视从业人员的资质要求，并不令人意外。2020年的行业研究表明，超过2万名干预师对自己的BCBA资质造假。许多专业而有资质的从业者则因为超负荷工作、低薪和挫败感，而离开这个领域。所有的从业者，不管是非营利组织还是营利组织，都感受到巨大的需求压力，而私募股权支持的连锁机构无疑是最严重的违规者。他们总是将利润凌驾于质量之上。

是时候采取措施了。监管部门必须调查，家长倡导组织必须揭露并制止私募股权这种不端行为。保险公司应该更全面地考虑报销模式，保险报销应该基于干预的结果上而不是基于服务时间本身。更重要的是增加联邦和州政府的资金支持，重新关注教师招聘、更严格的资格认证、更深入的培训、允许更多合格移民进入美国，以及采用公私合作伙伴关系来支持自闭症服务。

如何更好地照顾我们的孩子，帮助我们地家庭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交给惟利是图的私募股权公司。时不我待！

在文章后面的留言中，有读者指出，这篇文章观点中肯。ABA服务公司不能像开麦当劳餐厅一样，总公司提供一个菜单，连锁店照着菜单做就行。ABA对自闭症儿童的教育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相同之处，但是更需要个性化的教育方案。而且每个ABA从业者也不一样，一个成功的方案，是很难复制的。

另一个留言指出，作者认为私募股权支持的公司都行为不端，这种非黑即白的判断是武断的——不管是私有的小公司还是私募支持的公司，都有行为不端的问题。同时，评估儿童的进步不是一个容易的问题，这点不管是谁，都需要重新评估。

留言更尖锐地指出，文章作者自己创立了一个提供ABA服务的非盈利组织，但是年薪60万美元。私募资金支持的公司显然会成为他的有力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