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刘阳：《<巨变>与<大转型>的一些译文比较》点评
文摘
社会
2024-08-21 23:51
美国
在“澎湃”看到刘阳老师离世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随即想起用这篇旧推文来缅怀他，表达对刘阳老师的敬重。刘阳老师与冯钢老师合译的《大转型》（当代世界出版社），以及黄树民老师翻译的《巨变》（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都是Karl Polanyi经典之作《The Great Transformation》的重要中译本。之前借着课程阅读的机会，我仔细比较了这两部译本的四五六章，并在公众号上分享了我的译文比较。随后，非常有幸得到刘阳老师的亲自回应，他的点评认真深刻，让我受益匪浅。下面是刘阳老师的点评，红色加粗字体是刘阳老师的点评，其他内容为原来的译文比较。
刘阳按：微信号“文献清除计划”中发表了Kor（即巨能充电板）的《巨变》与《大转型》的一些译文比较，最初看到的时候真有点震惊。什么样的读者，可以这么花功夫读得这么仔细，作这么细致的比较！
读者这么勤奋，作为书的译者也不能太懒。我试图在文章作者的比较后面加上点评（用加粗字体以示区别），借机自卖自夸一下。
遗憾的是，这只是四五六章的比较。如果能把其他章节也都这么细抠一下就好了，我可以把翻译版权费跟你分享~
Ch4：Societies and Economic Systems1.Market economy implies a self-regulating system of markets. P45
(1)市场经济意味着一个自律性的市场制度。（黄）（P93）
(2）市场经济意味着一个由诸多市场组成的自发调节的系统。（冯刘)P43（刘评：黄译将system译成了“制度”，错失了这里作者强调的是多个市场组合而成的“系统”的意思）
2.In retrospect it can be said that no misreadingof the past ever proved more prophetic of the future.P45（1）我们现在回顾历史，对过去之正确了解有助于对未来的预测。（黄）P93
（2）回顾起来，可以说，没有任何对历史的误读比这句话能够更准确地预言未来。（冯刘）P43在这里，亚当.斯密提出“社会中的劳动分工依赖于市场”，后人在此基础上提出“经济人”的概念，波兰尼认为这一状况在当时并没有明显出现，斯密的看法是一种“误读”，但是百年之后，市场的力量已具有支配的力量，所以斯密又准确地预言了未来。因此，冯译更准确。
3.While history and ethnography know of various kinds 'of economies, most of them comprising the institution of markets, they know of no economy prior to our own, even approximately controlled and regulated by markets.P46（1）就历史学与民族学所知道的各种经济制度而言，它们大都具有某种市场的结构，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之前，没有任何社会的经济是由市场控制和调节的。（黄）P94（2）尽管历史学和民族学已经了解到各种各样的经济，而且其中的大多数包含着市场制度，但在我们这个时代之前，没有任何一种经济哪怕仅仅在大体上是由市场来控制和调节的。（冯刘）P44黄译省略了“even approximately”.
（刘评：我们的“辞气”似乎更顺一些，但“而且”这个词是多余加上去的）
4.The corrective of such a "short-run" perspective would obviously have been the linking up of economic history with social anthropology, a course which was consistently avoided.（p47）（1）要纠正这种“短视”的看法很明显要将经济史与社会人类学结合起来，而这是一直都被忽视的课题。（黄）P95（2）很明显，对这种“短期化”观点的纠正显然将成为经济史与社会人类学的纽带，后者是一门一直被有意避开的学科。（冯刘）p45前文讲经济史学家倾向于关注相对晚近的历史，而不太关注原始经济。而对原始社会的关注与社会人类学相关。因此如要纠正这种“短视”，应该结合两者。黄译是认为这两者的结合（而不是某个学科）被忽视了，冯译认为社会人类学被忽视或避开了。这里可能黄译更准确。
（刘评：不同意这个判断。“a course”本来就是课程的意思，不是课题。而且社会人类学相比经济史是晚近得多的学科，波兰尼写作的时代刚出现不久。本文作者显然过度诠释了，理解曲折了一层，不足取。）
5. It is this episode which has come to a dose in our days, and in trying to gauge the alternatives of the future, we should subdue our natural proneness to follow the proclivities of our fathers.P47（1）这段插曲现在已经结束了，要探索未来的可行道路，我们必须除掉跟随前人步伐的本能癖性。（黄）P95（2）正是由于这个在今天已经走向终结的插曲，也正是由于处于把握未来的种种可能性的需要，我们应该按下自己的自然倾向，让它来跟随我们祖先的倾向。（冯刘）P45这里的插曲是指上文说的忽视原始社会的经济史研究。但后半段的译文完全不一样，个人的理解的是，黄译指我们要摆脱前人这种研究的错误，探索新的可能。冯译的理解是，我们要摆脱斯密预设的那种的经济人的“自然倾向”，而跟随原始人式的“生活”倾向..不知道哪个译文更准确。（刘评：首先，“插曲”并不是指此前的研究，而是指西方近代以来逐步强化的逐利社会原则。本文作者作为一个学术型研究生，不自觉地从学术职业的层次来理解问题了，但这显然不是波兰尼的视野。其次，我认为我们对后半句的理解才是对的。“our natural proneness”是波兰尼的讽刺性借用，前文引到过斯密《国富论》里的经典段落里有这个说法，并不是作者的真实看法；“our fathers”是指“前人”还是指史前的“祖先”呢？如果是“前人”，那就是指斯密之类的经济学家，但你不太可能把你不尊敬的前人称为“fathers”。不过，这个比较提醒我，下次修订再版的时候，“自然倾向”得加上引号。）
6.In its economics, medieval Europe was largely on a level with ancient Persia, India, or China, and certainly could not rival in riches and culture the New Kingdom of Egypt, two thousand years before.P48
（1）就其欧洲而言，中古欧洲足以比拟古代波斯、印度或中国，但在财富及文化上，却绝对无法与两千年前埃及的新王国较量。（黄）P96（2）在经济方面，中世纪欧洲基本上与古代波斯、印度或中国处在同一水平，并很明显无法与两千年前新王国时期的埃及相提并论。（冯刘）P46冯刘译省略了“in riches and culture”.（刘评：黄译“就其欧洲而言”显然是误译，本文作者却没指出；我们省略“in riches and culture”却不是简单的疏忽，因为这个短语显然跟前面的“in its economics”是修辞上的互文关系，意思是一样的，不译出来是为了简洁清晰。）
7.man's economy, as a rule, is submerged in his social relationships.P48（1）就一般而言，人类的经济是附属于其社会关系之下的。（黄）P96（2）原则上，人类的经济是浸没在其社会关系之中的。（冯刘）P46
8.sharing in the results of some far-flung and dangerous tribal expedition.P49（2）分享某些大规模、危险的部族远征所获得的战利品。（冯刘）P47
9.Ceremonial display serves to spur emulation to the utmost. P49（1）仪式时展陈财富可以激发人们的竞争到最高点。（黄）P97-98（2）仪式活动有助于激发最大限度的竞争。（冯刘）P47这里是指，仪式会分配财富，随后的“display”会激发一种非经济目的的（荣誉）激情。冯刘译省略了“display”.
10.The performance of acts of exchange byway of free gifts that are expected to be reciprocated though not necessarily by the same individuals....should in itself explain the absence of the notion of gain or even of wealth other than that consisting of objects traditionally enhancing social prestige.P49（1）所有以馈赠礼物形式出现之交换行为...此事实本身即可说明在这些社会里，除了传统上提高社会地位的物质财物之外，还缺少图利的观念，甚至缺少财富的观念。（黄）P98（2）大量“免费礼物”交换的行为...这种礼物交换过程本身就解释了逐利概念的缺失，甚至解释了在传统的、有助于提高社会声望的物品所构成的财富之外的财富概念的缺失。（冯刘）P47黄译的“除了...之外，还”应删掉“还”，改为“除了传统上提高社会地位的物质财物之外，缺少图利的观念，甚至缺少财富的观念。”（刘评：我们的译文逻辑上显然更清晰，但文法太生硬了……“免费礼物”也不及“馈赠礼物”来得好）
11.But for the frequency of the symmetrical pattern in the subdivisions of the tribe, in the location of settlements, as well as in intertribal relations, a broad reciprocity relying on the long-run working of separated acts of give-and-take would be impracticable.P51（1）但就部落细分，聚落分布以及部落与部落间关系等的对称性的出现频率而言，长期依赖个体之间单独的互赠互动所建立起来的广泛互惠关系，并不实用。（黄）P100（2）要不是对称模式在氏族中、聚落中乃至部族间的关系频繁出现，广泛的互惠关系将变得无法实行，因为后者有赖于相互分离的予与取的行为的长期运作。（冯刘）P49（刘评：不是我们的译文更好理解，是黄译根本错了。“but for”这个短语没识别出来，导致全句理解不得要领。）
12.On the contrary, orthodox tradition as well as some more recent theories on the subject have been emphatically disproved.P55（1）相反，正统派经济学者在这个主题上所提出的许多理论已经很明显地被证明是错的。（黄）P105（2）相反，在这个主题上的正统教条和某些相对晚近的理论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冯）P53黄译省略了“as well as some more recent theories”.
12.subjects of knowledge that are concerned with man run into one another; and in the age of Aristotle were not easily distinguished. P57（1）涉及人性的各种知识互相冲突；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却未能加以区分。（黄）P107（2）与人相关的各种知识相互冲突，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很难对它作出明确区分。（冯刘）P55虽然前文是Jowett认为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比亚里士多德更了解家计经济与两者之本质，但这里是Jowett又自认为可以“谅解”（excused）亚里士多德，为亚里士多德开脱，并且结合原文“not easily distinguished”，所以冯译可能更准确。
13.Master of Balliol...... was impervious to the human implications of money-making.P57（1）这位贝利奥尔学院的院长...却无法理解生财的人文含义。（黄）P107（2）...对逐利的人性意涵迟钝不敏的。（冯刘）P55对于“the human implications”，译成“人性意涵可能更好。
14.Aristotle accurately forecast two thousand years before its advent out of the bare rudiments of a market economy available to him.p57亚里士多德在两千多年前还没有发展出初步的市场经济时就已经正确地预示过。（黄）P107亚里士多德早在这个文明到来的两千年前，仅仅根据他能接触到的市场经济的原始基质，就准确地预告了（它的轮廓）（冯刘）P55根据前文“当时希腊的经济已经依赖在批发买卖及借贷资本之上了”，两千年前就有市场经济的雏形，冯译可能更准确。
15.Aristotle was, in effect, aiming at the crucial point, namely, the divorce of the economic motive from all concrete social relationships which would by their very nature set a limit to that motive.P57（1）他实际上是针对着很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说他谴责为图利而生产的原则把在社会关系中受到各种限制的经济动机从中分离出来。（黄）P107（2）他已经击中了问题的要害，即将经济动机从各种具体社会关系中分离出来，而这些社会关系的本质恰恰是要为经济动机施加限制。（冯）P55（刘评：此处黄译不算错，但没有突出原文强调的理论重点。我认为这里是在理论翻译中，区分没错的译文和好的译文的关键。）Ch5 ：Evolution of the Market Pattern1.The market pattern, on the other hand, being related to a peculiar motive of its own, the motive of truck or barter, is capable of creating a specific institution, namely, the market.P60（1）另一方面，市场制与其特有的动机，即交易动机相关联，是能形成一个特殊之制度，即市场的。（黄）P110（2）此外，与一种自身特有的动机（交换或者交易）相联系的市场模式，是能够创造出一种特定制度，这就是市场。（冯刘）P58虽然意思相近，但黄译“市场制...形成一个特殊之制度”不如冯刘译“市场模式...创造出一种特定制度”好理解。（刘评：黄译把“The market pattern”也译成“市场制”，使这一整句变成了车轱辘话。原文一个是“pattern”,一个是“institution”，是有层次区分的。）
2.Ultimately, that is why the control of the economic system by the market is of overwhelming consequence to the whole organization of society: it means no less than the running of society as an adjunct to the market. Instead of economy being embedded in social relations, social relations are embedded in the economic system. P60（1）终极来说，这意味着社会的运转只不过是市场控制的附属品而已，这就是何以市场对经济体制的控制会对社会整体产生决定性影响，即视社会为市场的附属品，而将社会关系嵌含于经济体制中，而非将经济行为嵌含在社会关系里。（黄）P60（2）从根本上讲，这正是由市场控制经济体系能对整个社会组织产生致命后果的原因所在：它意味着要让社会的运转从属于市场。与经济关系嵌入社会相反，在这里，社会关系被嵌入经济体系之中。（冯刘）P58（刘评：黄译“这意味着社会的运转只不过是市场控制的附属品而已”这句疑为衍文，导致译文的逻辑层次看起来混乱）
3.this refutes the nineteenth-century myth that money was an invention the appearance of which inevitably transformed a society by creating markets, forcing the pace of the division of labor, and releasing man's natural propensity to barter, truck, and exchange.P61
（1）这就驳斥了一个19世纪的神话，即认为货币发明之后就必然会因市场的形成而改变一个社会，加速社会分工的步骤，并解放了人类以物以物、买卖及交易的自然本能。（黄）P111（2）这否定了19世纪那个迷思（myth）：货币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发明，它将通过创造市场，推动劳工分工的步伐，通过解放人类互通有无、互相交易的自然秉性而改变社会的面貌。（冯刘）P59（刘评：文章作者的评论很精到。黄译没有准确理解by后面几个短语与“改变社会”之间的逻辑关系）
4.Moreover, neither long-distance nor local markets are essentially competitive, and consequently there is, in either case, but little pressure to create territorial trade, a so-called internal or national market.P61（1）此外，不管是远途交易或地方性的市场本质上都不具有竞争性，是以任一者都不会有动力去产生区域性的贸易，即所谓的国内的或全国性的市场。（黄）p111（2）而且，不管是远距离贸易市场还是地方性市场，本质上都不是竞争性的，并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两种市场都不会造成政治领土意义上的贸易——所谓对内市场或者全国性市场——的压力。（冯刘）P59根据冯译本译者注（P59）：“本章主要讨论的历史上各种性质的贸易和市场，到此已基本出现。为方便读者把握，归类如下：地方性贸易、地方性市场（local market）范围和规模最小；远距离贸易和对外贸易（external trade）基本等同，指超出政治共同体范围的贸易；对内贸易、对内市场（internal market）与全国性市场（national market）同义，指的是政治共同体领土范围内的贸易和市场，这种市场具有较大的竞争性。”根据原文，这里冯译更准确。
6.acts of barter are here usually embedded in long-range relations implying trust and confidence, a situation which tends to obliterate the bilateral character of the transaction.P64
（1）交易行为经常具体表现于互信互赖的长期关系之中，这种关系有助于消除交易时的对立性。（黄）P115（2）交易行为通常是嵌入包含着信任和自信的长期关系之中的，这种关系往往能消除交易的对立性。（冯刘）P62这里的词是“embedded”（嵌入），黄译可能看成了“embodied”（体现，表现）.
7.The customary way to behave is, rather, to give vent to the opposite motivation.The giver may simply drop the object on the ground and the receiver will pretend to pick it up accidentally, or even leave it to one of his hangers-on to do so for him.
（1）初民社会所接受的行为准则表现出完全相反的动机。馈赠者可能故意将赠品落在地上，而受施者则假装无意之中将它拾起，或者甚至让伙伴替他那么做。（黄）P115（2）其实，通常的行为方式往往表现出相反的动机。给予者可能仅仅是把物品遗落在地上，而接受者则会假装偶然地拾起它，甚至只是让其扈从来替他做此事。（冯刘）P62此处好像并未有黄译的“初民社会”，“故意”，且“hangers-on”指“奉迎者，依附他人者”并不指“伙伴”。
8.If barter was surrounded by taboos devised to keep this type of human relationship from abusing the functions of the economic organization proper...P65（1）如果以物易物是四周环绕着各种禁忌以防止人际关系侵害经济体制的话...（黄）P116（2）如果说交易行为的周围环绕着各种禁忌，以便阻止这种人类关系侵害经济组织本身的各种功能...（冯刘）P63关于“this type of human relationship”，冯译的“这种人类关系”比“人际关系”更合适。
9.This principle would naturally not apply to exports, where the interests of the producers set no limits to production.P68
（1）这一原则并适用于外销上，在这里生产者的利益不会对生产有限制。（黄）P119（2）这个原则自然不能用在出口生产上，因为此处生产者会为了逐利而不对生产加以限制。（冯刘）P65“interests of the producers”，黄译“生产者的利益”虽然直接对应原文，但是冯刘译更易理解，并符合上下语境的含义。
10.Deliberate action of the state in the fifteenth and sixteenth centuries foisted the mercantile system on the fiercely protectionist towns and principalities. P68（1）欧洲各国政府在15-16世纪所采取之有计划的措施，将商业制度巧妙地引导到具有强烈保护色彩的城镇及公国中去。（黄）P120（2）在15和16世纪，欧洲各国有计划地将重商主义体系强加于具有强调保护主义倾向的城镇和公侯国头上。（冯刘）P66mercantile system、fiercely，冯刘译为“重商主义体系”和“强加于”更准确。
11.mercantilist statecraft involved the marshalling of the resources of the whole national territory to the purposes of power in foreign affairs. P69（1）重商主义者的经国治术是为了国际事务上之权力这个目的而将全国的所有资源都集中起来。（黄）P120（2）重商主义治国术则包含整合整个国家领土内的资源，以及为国家的对外竞争提供力量。（冯刘）P66（刘评：额……这里应该是我们的笔误。“以及”应为“以便”）
12.In France, where the craft guilds tended to become state organs, the guild system was uniformly extended over the whole territory of the country ; in England, where the decay of the walled towns had weakened that system fatally, the countryside was industrialized without the supervision of the guilds.P69
（1）在法国，行业工会有变成国家机构的倾向，行业工会制被直截了当地扩展到整个国家领域之内；在英格兰，以围墙围起来的城镇的衰败命中注定地削弱了行会制度，而乡村已经在没有行会的督导下完成了工业化。（黄）P120-121（2）在法国，由于手工业行业逐渐变成国家机构，所以行业体系向整个国家领土延伸；而在英国，设防的城镇的衰败导致了行业体系被致命地削弱了。因此，乡村在没有行会监督的情况下进行了工业化。（冯刘）P67关于 craft guilds，walled towns，fatally，冯刘译更准确。
13.For any temporary intrusion of buyers or sellers in the market must destroy the balance and disappoint regular buyers or sellers, with the result that the market will cease to function.P70
（1）在市场上对买方或卖方的暂时性干扰都必然会破坏两者之间的均衡并使买卖双方失望，其结果是使市场停止运作。（黄）P121（2）因为在市场中，任何买方或卖方对市场的临时性进入或退出都会破坏既有平衡，使常规的购买者和售卖者受挫，导致市场停止运转。（冯刘）P67这里破坏的是既有市场的平衡（它的对应着是既有的买卖双方），而非暂时性的买卖双方的平衡。因此，冯刘译正确。Ch6 ：The Self-Regulating Market and the Fictitious Commodities: Labor, Land, and Money1.Under the guild system, as under every other economic system in previous history, the motives and circumstances of productive activities were embedded in the general organization of society.P73
（1）在行会制度之下——一如在历史上其他的每一个经济体制之下——生产活动的动机及环境都是包含于一般的社会组织之内。（黄）P125（2）在行会制度之下，与从前所有经济体系中的情况一样，生产活动的动机和条件都是被嵌入社会的总体组织之中的。（冯刘）P71“were embedded in”，黄译为“包含于”，冯刘译为“被嵌入”。后者现在更为常见。
（刘评：“嵌入”是本书的核心概念，这里不是常见不常见的问题，而是翻译中的概念一致性的问题）
2.Mercantilism...never attacked the safeguards which protected these two basic elements of production-labor and land-from becoming the objects of commerce.P73（1）重商主义从未攻击过保护生产之两个基本要素——劳动力及土地——使免于变成交易对象之安全措施。（黄）P123（2）重商主义..却从未试图将生产的两个基本要素——劳动和土地——变成商业活动的客体，也从未攻击过相关的保护措施。（冯刘）P71这一章的关键词之一是“labor”，黄译为“劳动力”，冯刘译为“劳动”，但一般的说法是“劳动力的商品化”。根据下文《济贫法》的语境，这里的“labor”似乎应该翻译为“劳动力”或“劳工”，而非“劳动”。但是在“Labor is only another name for a human activity which goes with life itself, which in its tum is not produced for sale but for entirely different reasons”中（P75），这里说“labor is...human activity”，活动（activity）所对应的不是黄此处所翻译的“劳动力”（P128），而是冯刘翻译的“劳动”（P73）。因此，labor似乎应该根据语境翻译为“劳动力”，“劳工”或“劳动”？（刘评：上文加粗为文章作者所加。labor作为生产要素，都是劳动而非劳动力，而且这里强调的恰恰是商品化之前的劳动。）
3.That mercantilism, however emphatically it insisted on commercialization as a national policy, thought of markets in a way exactly contrary to market economy..P73（1）不论重商主义者如何坚持商业化作为国家的一种政策，他们对市场的看法正好与市场经济的看法完全相反。（黄）P126（2）重商主义，无论其如何高调地坚持把商业化作为一项国策，却以与市场经济截然相反的方式理解市场。（冯刘）P71
4.The commodity fiction, therefore, supplies a vital organizing principle in regard to the whole of society...the principle according to which no arrangement or behavior should be allowed to exist that might prevent the actual functioning of the market mechanism on the lines of the commodity fiction.
（1）因此，这类虚拟的商品提供了一个关于整个社会的重要组织原则..根据整个组织原则，任何足以妨碍市场机制之实际运作的安排或行为都不容许存在。（黄）P128（2）所以，商品化假设（commodity fiction）为整个社会提供了一个命运攸关的组织原则..该原则即，任何可能妨碍市场机制沿着商品化虚构的路线而运转的安排或行为都必须禁止。（冯刘）P73
5.But no society could stand the effects of such a system of crude fictions even for the shortest stretch of time unless its human and natural substance as well as its business organization was protected against the ravages of this satanic mill.P76-77（1）但是，没有一个社会能忍受这种纯然虚拟之制度的影响——即使是最短的时刻——除非人的本性与自然的本性一如商业机构那样都得到保障以对抗撒旦之磨坊的破坏。（黄）P129（2）除非人类和自然的组成要素，以及其商业组织都能得到足以抵抗这个撒旦磨坊（satanic）的撕裂效应的保护，否则任何社会哪怕片刻都无法承受这种粗陋假设体系的冲击。（冯刘）P74黄译的意思是“business organization”得到了保护，但根据前文，以及此处“no society”和“as well as”，“business organization”也没得到保障，因而冯刘译更准确。
6.If the rate of dislocation is too great, the community must succumb in the process.P79（1）如果变动的速度太快，社会就会在变动的过程中瓦解。（黄）P132（2）如果混乱的程度过大，共同体就会在这个进程中瓦解。（冯刘）P76（刘评：这里是我们错了。其实第三章已经集中讨论过，变动的速度很重要。）
7.Indeed, human society would have been annihilated but for protective counter-moves which blunted the action of this self-destructive mechanism.P79（1）事实上，假如没有当时一些保护性的对抗措施来打击这个自我毁灭之机制的运作，人类社会可能早已毁灭。（黄）P132（2）确凿无疑的是，若不是保护主义的反向运动阻滞了这个自我毁灭机制的运行，人类社会早就烟消云散了。（冯刘）P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