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丰:风雨求学路

民生   生活   2024-12-20 00:02   北京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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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风雨求学路




作者 | 惠丰

原创 | 乡土中原


岁月如长河流水,奔腾向前,我们想竭力留住的,仅是点点滴滴的回忆,无论美好还是苦涩,皆是成长。从步入小学到大学毕业,我把人生的十五年美好时光留在了校园,留在了那条充满雨雪风霜的求学路上。

四十年前,十一岁的我从本村小学升入初中。这是一所位于社旗县朱集乡薛岗村东、李庄村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学校。两条蜿蜒的小泥河在学校东北角交汇成一条新的河流继续向南,直到汇入长江奔腾入海。学校小且偏僻,却避开了市集的纷扰,是治学的极佳场所,记忆中学风很正,师生友爱,在这里,我渡过了难忘的三年初中时光。
那是一个寒冬的晚上,狂啸的北风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雪停转晴,阳光照耀雪野,只见白茫茫一片大地,沟壑早已被雪填平,上学的小路上凝冻着一层光亮的“冰壳儿”,虽然十分光滑,倒也能够小心行走。
行至半途,一条宽约九尺、深约丈余的大路沟横在面前,晶莹蓬松的雪花铺平了道路,但却不可轻易逾越。
怎么办,这雪紧实吗,可不可以供人踩踏过去?就在我伸出一只脚试探虚实的时候,另一只脚突然一滑,连人带书包“轰”地一声滑入沟底。
瞬间,雪末儿呛进眼睛钻入耳朵溜进衣领,惊慌、恐惧之中,我顾不得雪的冰凉,立刻意识到,在这茫茫雪野中,我独自一人身陷雪窝,时刻面临呼吸困难,于是使出全身力气劲地扑腾,直到松软的新雪被我扑腾出一片坚实的雪窝。
人身安全有了保证,我停歇片刻,又开始一脚一掌地夯实身边的积雪,直到摸到了硬实的沟沿儿,顺势爬出沟底,浑身竟冒出些许汗珠,这才按时回到学校参加晨读。
雪融花开,一年当中的夏天来了。那是一个午后,顷刻的暴雨马上导致沟满河平,学校的北面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是一条河流,平时,这条河简直称不上河,甚至连溪流都不算,因为水量实在太小了,小到只有一个步幅七十五厘米的宽度,从家到学校必须跨过这条溪流。

在暴雨的加持下,这条小溪顿时变得凶险起来,目测过去,大约三米左右的水面,洪水夹杂着朽木和其它垃圾滚滚而下。最令人惊怵的是,这个平常供人跨过的最窄档口下游三十米就是一个深潭!
还有关于这个深潭的传说——烈女潭,说是当年一个年轻的姑娘,因为反抗父母的逼婚,纵身跳入此潭轻生,因此得名烈女潭,而且,烈女的冤魂没有消散,此后很多年中,常有年轻的后生因为夏季游泳或雨季洪水丧身潭中,被烈女“拉”去做伴,使得这池深幽的潭水更加充满了传奇和恐怖。
看着对面清晰的校舍,听到预备铃声已经响起,我顾不得多想,使劲挥臂三圈,先将书包甩至对岸,再来一个助跑,试图一跳跨越这个“天堑”。没成想,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只听“啪”的一声,整个人稳稳准准地落到了河中央。
浑浊的河水,急下的水流,下游不远处就是可怕的烈女潭!情急之下,水性不好的我一边拼命扑腾,一边左抓右探,试图抓到河床上生长的那种小柳。这时候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救命稻草——一丛水草被我抓到了,而且它生长的是那么坚实,在水流的作用下,抓到水草的我被推至岸边顺利脱险,顾不上浑身湿透的窘迫,我赶紧看一眼那口潭,天呐,再有五米就要滑入潭中!
回到校园,班主任薛老师不无爱怜地给我换了一套干衣服,又用他的小灶给煮了姜汤,让我又温暖地回到教室。那一幕,我至今无法忘怀。
那个年代农人们少油寡盐,临河傍水的村民们发明了很多捕鱼方法,其中一种是用自制的雷管炸鱼。大概是用玻璃瓶儿装入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炸药,装上引信儿,点燃后扔入水中,炸药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把大小鱼儿震得晕头转向,平静后的水面上白花花浮了一层。
八十年代,这种方法在乡村普遍使用,炸鱼人也是屡试不爽,渔获丰硕。偏偏有一次就出了意外——邻近学校不远的村上一位青年来到学校后边的河沟炸鱼,点燃引信后扔得稍微迟了那么一秒,装满炸药的玻璃瓶儿直接在青年的怀里爆炸了。
也正巧当时有位同学在场,据他描述,炸鱼人整个肉身当场被炸得支离破碎,一支胳膊飞出老远,炸鱼人的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厉害!这家伙真厉害……一帮同学为了这个说法儿去抬杠,说人都炸死了不可能还会说话。生物老师说,完全有可能,因为事发瞬间,人的意识还在,语言功能还在……这就更加剧了我们对这件事的恐惧。
事后,炸鱼人被埋在学校后面不远处的麦地里,因为死得惨烈,又特别年轻,不久就闹出很多关于“鬼”的传闻,吓得我们全校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偏偏有个星期日的下午,因为帮助家人多干了一会儿农活,回校的时候,同村的几位同学都走了,我只好孤身一人独自返校。只见那晚夜月清冷,田野小路上再无行人,临近校园路段时,忽然就看到不远处那座新茔,想起同学平日里关于炸鱼事件的描述和争论,顿感脊背发凉、汗毛直竖,不由得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莫名其妙的一支胳膊和自己的节奏一样在甩来甩去,吓得赶紧一路狂奔冲向校园,边跑边不由得再往回看,天呐!那支胳膊同样甩得更快!
晚自习后,教物理的李老师在教室里逗留,我就抓住时机向他汇报了这件事,只见李老师毫不紧张,慢条斯理地说:你把书包背起来跑跑试试,再回头看看是不是和你的节奏同步?哦,哪有什么胳膊在甩,原来是这只书包!
任凭岁月流转,时至今日我仍无法忘记那个年代那条小路那些求学的时光。今天的我们,食有肉、居有房、出有轿车、高铁、飞机,那个贫穷的时代过去了,留给我们的是关于成长的或辛酸或幸福的满满回忆。



作者简介

惠丰,朱集镇人,乡土中原的一位认真读者,现居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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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文学《乡土中原》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刘永科  郑长春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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