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林 || 走上岗位
文摘
2024-11-06 00:06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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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刘玉林先生——“平凉记忆”丛书首册《远古回声——平凉史前遗址及文化》作者。我怀着万分喜悦的心情从平凉坐车回到泾川,急忙跑回家给家里人报喜。街道上虽然和一年前没有两样，但由于心情的关系感觉什么都很亲切。泾河川、汭河川、王母宫、 水泉寺、北城门、下街里、隍庙口、西门口、衙门口、中街小学、南城门、什字街、山货巷、合子沟、巷子口直到家门，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迷人,处处都有童年记忆：童年的喜悦，童年的欢乐，童年的悲苦，童年的忧伤，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哪一点我能不熟悉呢？短暂而又漫长的四年，我的家乡显然衰老了许多,颓垣断壁，破屋残房，比五十年代增加了许多。回到家中，当我向二老禀明我己毕业分配到本县工作时，父母并没有现出高兴的表情，反而埋怨我不该回来。他们说天下这么大,哪里黄土不埋人，就算你将来有工资,这一大家人你能养得活吗？说实在的，按我学的专业只有在牧区草原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我报了新疆、西藏,真想在那里施展自己的才华，不过话说回来，回来有回来的好处,能分配到泾川也算沾了出身的光,因为在平凉地区除平凉外，自然条件好的首数泾川，很多人想来还争不上呢！按规定在接通知后十五日内报到，我实在有些按捺不住,第二天就想到县畜牧兽医工作站看一下。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沿着东城擦边的大路走到西兰公路,再向东几十米便有一个小院落出现在眼前，土筑的围墙，不大的青砖门楼，天蓝色的漆木大门,颜色已经变得陈旧，不少地方漆皮己经脱落，墙根地面上长满荒草和低矮的芦苇，院子坐南向北，面临西兰公路，东墙外为农田。院中东西两排青砖瓦房各四间，院中一座三间瓦房为会议室，院南一排瓦房三间。所有房子除会议室、两间药房、一间办公室外,其他均为职工宿舍兼办公室。会议室东面的空地上有为牲畜治病灌药打针的木制防护栏，东房背后还有一个小院，里面养着一匹高大的灰色大洋马，住着养马工，据后来得知这是一匹阿拉伯大种马。在院中溜达了十几分钟，未见有人出人，当我刚准备离开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瞅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就到南面的房子里去了。看了这些我已心里有数，这即将是我的工作单位，将是我独立生存的起点。在家里待了两天便到单位去正式报到,首先在办公室里拜见了主办景文书，他很年轻，个头不大，穿着朴素，虽然是农村来的，但他城府很深，说话慢条斯里,眼睛里隐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他接过介绍信只看了眼,就放在文件夹中说，“咱们去给杨站长说一下。”就领我到南面那排房子，这排房子坐北向南,背向畜牧站的院子，站长办公室在最东面第一间，见到站长，我有些拘谨，像学生见老师那样恭恭敬敬地站在办公桌前，杨站长见状笑着说：“快坐下，都是城里人，从现在起咱们都在一块共事了，还这么客气干啥。”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仔细一想杨站长原是斜街里杨家，小时候他喜欢养鸽子，放鸽子。他放鸽子的时候，还给鸽子的尾巴上绑上自己用葫芦做的哨子,鸽子飞起来哨子在空中轰鸣，整个县城都能听见，所以对他有较深的印象。杨站长给我简单介绍了站上的基本情况，寒暄一阵便让景主办给我安排房子，我住西房北第一间，房中靠南墙一个单人火炕，一张双抽屉办公桌，一张靠椅，景主办把房门钥匙交给我说：“还需要啥就言喘,安顿好了来领办公用品。”我连忙表态再不需要什么，便赶忙打扫卫生,做安家的准备。第三天我从家里拿了些浆糊用报纸把顶棚上的破洞糊了，下午就把我在农大的那套铺盖搬了过来,领来了煤油灯、灯罩、墨水 、蘸笔、办公纸、笔记本等物品。这些过去都要自己掏钱买的东西，今天都由单位发,过几天还要领工资，这才感到参加了工作和当学生多么不同。随后又在杂物库房里找了一个木质的脸盆架，购制了脸盆、毛中、牙刷、牙膏等洗漱工具，一个简单的属于我自己的家兼办公室建起来了。这几天我逐渐认识了单位的所有同事,除杨站长和景主办外，还有老祁、杨兆云、索银学、卢守孝共六人,其中老索老卢都是甘农大六一届兽医系毕业生，老索是陕西人，不太熟悉。老卢是甘谷人，听说出身也不好，学习成绩还不错，在校期间得了干瘦病，他可能是当年营养不良的人群中最典型的一例,所以无人不认得他。老杨是临光人,中专毕业。老祁陕北人,学历不明，和老杨都是老资格了。杨站长泾川农校毕业,景主办可能是由农村积极分子中提拔上来的。六人中杨站长、老景和老祁是中共党员，占全站人员的一半,这个小站的政治力量还是雄厚的。短短几天，我和大家相处得很好，特别是老杨和老索,他们特别热情，有空常来房中闲聊，把我原来那种紧张拘泥的情绪消除了大半，其他人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大家总是客客气气和睦相处，使我感到很温暖。一个多星期后，分配到畜牧站的农大兽医系朱录才,我的同班同学畜牧系的李淑华,牧校毕业生赵兰香全部到齐，加上我，新来的就有五位，把原来的队伍壮大了将近一倍。新来的人可能和我一样，有一种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新鲜感，他们总是欢欢笑笑兴奋异常，特别是有了两名女性职工，使原来比较冷清的单位变得热闹了许多。![]()
本文选自刘玉林著《凡人琐事实录第三部 瘸子脚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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