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济华 || 武举曾祖父的荣耀与遗憾

文摘   2024-11-08 00:06   上海  
从祖辈及乡邻口口相传中得知,曾祖父名讳王嘉木,生于1872年正月(清同治十一年),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祖籍通渭县新景乡白杨树林村,后随祖迁居今静宁县治平乡马合村石家堡子。自小好武,六岁起习武练功二十余载,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赴平凉府应试武举一举夺魁。他能卧拉弓弩射杀飞鸟、站举碾磙搁放树杈,乡人称他为“神功大力士”。

曾祖父练功用过的石础子

曾祖父练功之石础保存至今,重约百斤。为练膀力,他早晚握拳插入础窝,左右摔打。为练挺举,天天坚持抱耕牛数下。为练抓力,则日夜抓捏砂石,晚上手握糜子而眠,天明糜子不从手缝溢出方才达标。夜里能用头发拴捉来的跳蚤和虱子,至亮成串,这是他自创的轻功练法。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夏练三伏,冬练数九,二十多年后,遂练成超常武艺。他习武时曾用的弩弓,常人难拉寸许,而他睡在炕上,不但能轻拉反弓,而且还能箭射树梢小鸟。躺在炕上轻吹挂在墙角的清油灯,即刻熄灭。曾祖练功所用弩弓,六十年代特殊时期,置于关帝庙,后不知所踪,杳无音信。
最能展现曾祖神威者,莫如高举数百斤之碾磙,置于树杈。当时不像现在有电动碾米机,全村合置石碾,逢年过节时,家家必提前碾米备之。特别是过春节时,不到天亮就有人起早占位,以先后顺序排列等之,直到天黑为止。曾祖母屡屡抢不上碾米,便抱怨曾祖父习武而忘家计。曾祖父默然不语,直到快过年时,夜半悄去卸下碾磙搁于树杈。次晨乡亲们不见碾磙,正在议论时,有人大声疾呼,碾磙在树杈上。众人惊愕,望磙兴叹。曾祖母继续抱怨道:马上过年了,你赶紧排队去,看能不能排上。曾祖父不紧不慢地说,你放心,今天没人抢。待曾祖到碾前时,看到众邻面面相觑,便对众乡亲说:“今日谁取下碾磙,谁先碾米行吗?”众人皆许之。众目睽睽之下,曾祖父轻举数百斤碾磙,置于碾盘。大家鼓掌喝彩,石碾再次回到原点,开启了当天的作业。自此,石堡大力士王嘉木名扬十里八乡。乡亲们劝他报名参加武举考试。
光绪癸卯年,曾祖父带着乡亲家人的希望,背着炒面干粮,单人跋涉百余里至平凉府参加武举应试,途经隆德县城六盘山下时,见一村妇遭盗裸死荒郊,蹬埂掩埋。初试时,考官见他衣着破旧,不屑一顾。正式考时,却发现他各项技能超常,成绩颇佳。再经严格复试,夺得当年平凉府武举头魁。有一考官戏言:王嘉木你似有阴妇相助,正好验证了六盘山下蹬土掩埋路亡妇女之事。
中武举后的次年,县府委任曾祖父为静宁县雷大区区长。遗憾的是他此时已染毒品,吸食鸦片中毒一时难戒,未能赴任。就这样既毁了自身前程,又搭上了全部家产。更憾者,他长期吸毒致身心俱损,民国十五年(1926年),患中毒性痢疾不治,时年五十四岁。
曾祖父虽英年早逝,但他习武中举之事,着实在广爷川荣耀一时,口口相传至今。其二十多年如一日,勤学苦练,坚韧不拔,肯攀高峰,终获功名的精神,值得我们后辈子孙永远惦记和学习。

保留至今的曾祖父时期门扇 

(此稿为2015年《崆峒武术志》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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