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和妈妈一起出门，我去单位，她去菜市场。早上的阳光很好，路边的野花也开了，有的没的说些事。她说，你还是要注意点。我问要注意什么。她说你现在当了爸爸，要花钱，在单位和领导要处，不能太由着性子来。我想了想说，每个人都自己的命运，这个我考虑很多次了，就只要不怕，其它的能做的不多。再说，没一个孩子希望自己的亲爹在外头是孙子吧。
后面接着走，我问她，做了奶奶有什么感觉？她也是想了想，说，开心。我看了看她，那是真的开心。当时我就一下子从工作的事情里跳了出来。妈妈说得开心，就是开心，很纯粹的开心，我记得那个时刻，一瞬间懂了好多事情。在早之前，我问她，人活着是什么？她叹了口气，说：受罪。说实在的，我当时没法接受这个回答，所以几天后，看到和听到她发自内心的开心，我会永远记得这个瞬间。她说外婆也看到了宝宝的照片，外婆的眼神好尖，就看出来是个男孩了。走到路口，她直走，我右转就分开了。
昨天晚上，我躺在沙发，挺累了。因为陪产和做新手爸爸，工作上积压的活儿要这几天集中处理。也不知哪来的脑回路，问她，当奶奶和当妈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话刚出口，我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精彩绝伦的问题，也不在乎妈妈怎么回答了。果然，空气中安静了一会，那种安静不是紧张带来的疏冷，而是春日夜晚的暖意。妈妈没说话，我又打趣说，真的啊，你这么大了，奶奶这个身份才当了十来天，新手奶奶有什么体会？还是没说话，不过看表情也是很开心的，老一辈人并不是多擅长表达，所以学会察言观色很重要。不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心里有事情，但这回的不说话，笑笑那就是真开心。月嫂阿姨听到我俩在客厅对话，走出来洗奶瓶的空当，插话说，这还用问啊，肯定是当奶奶开心又轻松了。要么去卧室问问你太太什么感觉？我笑着说，早就问过了，我俩都开心，也都比较情绪复杂，爱孩子不假，她还在恢复自己的身体，也比较在意自己身材的恢复；我嘛，当了爸爸，忙来忙去的，有时候都得闲下来专门找个时间开心开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爸爸了。我出生前，爷爷就去世了，所以呢他现在自己已经当了爷爷，也活过了爷爷的岁数。某种程度说，作为儿子，他完成了一桩他爸爸没有完成的事儿。和妈妈一样，他也有一种纯粹的开心。又想到岳父岳母，啊，怎么他们看起来都比我们做亲爹亲妈的要开心。想到嵇康写【或问曰：“第五伦有私乎哉？曰：‘昔吾兄子有疾，吾一夕十往省，而反寐自安；吾子有疾，终朝不往视，而通夜不得眠。】这微妙的情感啊。
声明本文不是催婚催生文，婚恋生育当是个人自由，每个人做好自己的抉择好了。接着写几句就收尾了，睡前还听了会 Hank Williams，这是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爸爸买的第一张黑胶，11LP的大套盒，爸爸在一天晚上听Joni Mitchell唱《Blue》，感慨她和Dylan在情感写作上，还是写不过Hank Williams啊，遂心血来潮去找Williams的唱片，就碰到了这样一件宝贝。宝宝会长大，除了健康顺遂外，别无所求。长大的日子里，他会抬头望云，那是我们的立约。爸爸在傍晚下班回家的路上，抬头看云，在云里看到了他…………那一刻，他会想到陶潜的《停云》，思亲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