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的频率低了,没什么要说的话,就没必要刻意去说;有些要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慢慢,我晓得,这些就是人生要经历的阶段,自己不能跳过这个阶段。过去听的音乐还在听,过去看的书还是会读,只是不再是那种感觉,在一种充满各种可能性的世界中漫游。不过也没什么,当你更多地介入到现实中,即便一万亿种可能缩小到一百万,也足以丰富过一生。
随手翻看萨缪尔.贝克特,想到死无葬身之地。花三十秒,想自己离开世界后埋在哪里,细思极恐。从来没想过人生会这样,之前对死亡的所谓深度思考顿时变得荒唐。二十出头在文学和摇滚乐下对死亡的浪漫幻想居然被死了埋在哪给敲醒了。让我的骨灰飘在风中,让我的尸体被野狗啃噬……年少时候写作文,轻描淡写生老病死,用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来打发实则复杂的一生,现在看是一种浅薄,但也依然珍贵,不必因为现在的转变而否定过去,都是真实的。
傍晚,和老婆去游乐场玩,过去我可能觉得没兴趣的,烂大街的摩天轮,烂大街的过山车……如此,玩下来很开心。我好奇当初为何在没玩过这些东西就先入为主的下了很多偏见,而这种思维模式我在年龄大的人身上看到很多。他们压根都没去体验过就自信满满地下断言。这样看来,那会我怎么会这么老,虽然那会我是年轻的。我不会再让自己那么老了。读《白鲸》和玩碰碰车有什么矛盾的呢?如果真要说冲突,那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和某知名编剧性侵女文青是真正的冲突。玩完下来,走出游乐场,才发现远处有彩虹。上帝和人类以此为约定,牛顿用三棱镜将白光分为七色,夏夜晚风,凉凉的,彩虹上面是大片的云朵穿过,黑格尔或是尼采都不会描述这些,我站在原地,把头旋转三百六十度,脚随着头转,好奇妙的感觉,《杜伊诺哀歌》带你回到很久很久之前,你须早于一切的衰老,那压着你的必将你抬起。列维.施特劳斯说你和一朵花不经意间的相互凝视,我此刻感知到了。在此之前,我和这朵花对彼此而言都不曾存在过。
前几天,有人问我,现在还有什么计划长篇乐评的写作吗?我想都没想,就说:陈建年。我要写一篇关于其人其音乐的长文,但不要传统汉人凝视的视角,好久没去台湾了,上一次在高雄码头看人钓鱼,听着陈建年已经五年过去了。让陈建年的音乐在脑海中来回飘荡,让一些念头不经意间出来,不要思考,不要拼接,让它们自然而然地出来,这些才会是诚挚的。如果它们出不来呢?那就出不来好了,“不以碌碌无为而羞耻”。现实是一张考卷,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的考卷。奥斯维辛之后,人类共识的想象体早就魂飞魄散了,卡夫卡也早在《变形记》中写出来今天打工人的日常内心,里尔克回眸然后为逝去的世界写下哀歌,而如今的我,还有些要说的,长长的话要慢慢的说,说那些如果我不说或许就真的被认为没发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