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瑞:临摹一只尕尔寺的旱獭

文摘   文化   2022-08-29 16:48   北京  


临摹一只尕尔寺的旱獭

尕尔寺
坐落于一座海拔3700多米的高山上
有将近1000年的历史
传说公元700多年前,莲花生大师曾在此修行


老毛病改不了,从青藏到北京行走途中又写了点诗。除了诗,拍了些影像并完成了几次极为日常的行为表演:面对神山、流水或在普通的羊圈。青藏高原随处可感的仪式感让人不得不很松弛,因为紧张没用,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也不重要。我尽量把所有能支起笔记本电脑的地方都当成表演场地或工作室,一切都很自由,随性,因西藏疫情往回逃离时除外。这次推送,影像和表演放一部分,诗歌文本全部奉上。我虽在青藏高原长大,但这次行走带给我的震撼不同以往,类似灾难,应该会滋养我往后要走的路。


行走路线:西宁-贵德(黄河边露营)-兴海县-阿尼玛卿雪山-玛多-玉树-结石寺-文成公主庙-郭欠寺-囊谦-达那寺(露营)-尕尔寺-查杰玛大殿-类乌齐县-孜珠寺-尼木乡-萨普神山(露营)-那曲-班戈-错鄂-蓬错-巴木错-班戈错-双湖县(海拔最高县)-尼玛县-达则措-当惹雍错(帐篷)-班戈-雁石坪-唐古拉山口-沱沱河-可可西里-昆仑山口-昆仑山峡谷-格尔木-青海湖(帐篷)-兰州-中卫-榆林-山西-北京


2022303

眼前是一个湖
湖面上是阴天
阴天往上万里无云
偶尔有零星的人类
飘上去
不再下来

7/21

2022304

半夜被雨声叫醒
雨落在帐篷上
像一些人滴落在我身上
不说话
只是发出一些声音
可能想提醒我
他们从天上落到地上
经过我
就离开了我

7/21


2022305

一群羊在吃草
个别羊到处乱跑
这几只到处乱跑的羊
也吃草
但不知道他们
什么时间在吃草
狼只是看到
他们在乱跑

7/21


2022306

阿尼玛卿山就在身边
从来没这么近
也因为太近
从来没这么遥
只有空气中
弥漫的故事
在风声中演奏出
与海上钢琴师一起消失的故事
故事总在风声中流传
与阿尼玛卿一样
没有任何谣言

7/23

阿尼玛卿雪山

又称玛积雪山
藏语意为“祖父大玛神之山”
在青海省东南部,延伸至甘肃省南部边境
昆仑山脉东段中支。西北—东南走向。黄河绕流东南侧
长约200km,宽60km。海拔4000~5000m
主峰玛卿岗日海拔6282m
终年积雪,多冰川




2022307

四年多没见
在阿尼玛卿雪山
偶遇弟弟
见面第一天
弟弟想和我划拳
我没好意思
怕伸出的新手
让他想到
我们共同的父母

7/23


2022308

我创造的重生
是亲人的伤口
在我一次次的逃离中
伤口上的盐
越来越厚

我创造的重逢
完全不同
像阳光下
耀眼的冰川
很多著名的河
都是我的子孙

7/23


2022309

垭口的风
吹透了每个人
冰凉呼啸
但她们并不是在哀鸣
完全是在
欢呼
从没有人类时
欢呼到
人类消失后


7/25


2022310

一只鹰守在
土拨鼠家门口
他当然不是来拜访她
他想吃掉她
他屏住呼吸
等土拨鼠探出头
这只鹰
等了很久很久
也没等到土拨鼠
固执的鹰
最终被风吹成了
一群羽毛

7/25


2022311

乞讨的藏族老奶奶
口中念念有词
先把攥着钱的手伸向我
再撸起裤管
给我展示她有着伤口的
枯木一般的小腿
我再清楚不过
这个向我乞讨的藏族老奶奶
就是我

7/25


2022312

河水是乳白色的
很湍急
不像是要赶赴下游养老  
而是急于结束自己
在与
坚硬的冰冷的石崖的撞击中
有的溅上岸
有的溅成碎片
急于求死的河
都很勇猛


7/25

藏野驴,羌塘

学名:Equus kiang
是马科、马属动物
是所有野生驴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平均肩高为140厘米
藏野驴生活于高寒荒漠地带
海拔高度为2700-5400米


2022313

一头藏野驴
瞪了我一眼
肯定在说
又一个傻逼游客
我本想瞪回去
又一个牛逼野驴
但我找不到她的眼睛了
她背对着我
貌似在凝视
远方正忙着下雨的
一朵乌云
那朵乌云里面
好像有一群人
在流浪
当然
野驴看到的自然是
一群野驴

7/25


2022314

健壮的老李
一上午都在用
高级摩卡壶
给大家煮咖啡
我自然是喝了一大杯
所不同的是
在这一大杯咖啡中
融进一杯天佑德
然后我就听到
楼下小切和越野们的轰鸣
藏族女服务员
收拾对面老zao房间时
嘹亮的歌声

7/26

当穹错

中国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尼玛县境内
地处尼玛县南部,当惹雍错北部
湖面海拔4475米,面积54.5平方公里
湖泊西部有一座高出湖面约48米
面积0.4平方公里的小岛
第四纪时期与当惹雍错为一个湖泊


2022315

结古寺天空
盘旋的红嘴鸦
没看到
我心中蹲守的老鸹

我的老鸹
却把这群红嘴鸦
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

一座被天灾摧毁的古寺下
一片万年不变的天空中
至少有两片羽翼自由飞翔

一片在废墟
一片在阳光
一片漆黑如夜
一片鲜红如血

7/26


2022316

飞机
降落在海拔4000米的
机场
柔软的机场
被搓着念珠
唱着藏歌的卓玛
打扫

7/26


2022317

隆起的海
变成几滴眼泪
装点着
隆起的海底世界
居住在
眼泪周围的人
隆起谦卑
打扫着
海底的悲伤

7/26


2022318

山顶是石头
山中央
是一座古寺
山下是河
河边有一个老年人
叼着烟
喝着酒
对自己说
只有司机才不会在早上喝酒
老司机
可以

7/28

错鄂
申扎县境内内陆淡水湖、色林错卫星湖
构造断陷湖
集水面积8985平方千米,湖面海拔4562米
长28.5千米,平均宽度9.4千米,最大宽度16.7千米
面积约244平方千米


2022319

高原柳
在眼前摇摆
吉曲河澎湃着
流向仙境
此刻的我
端坐在河边
像退休很久了妓女
计划买两头牦牛
租一个汉子
在河岸扎起帐篷
余度此生

7/28

2022320

看到了岩羊
拍到了鹿
听到了狗熊躺在牧民沙发的故事
还跟一位僧人对视
他目光中
隐藏着
安详的兽

7/28



2022321

我宁肯相信
河水中没有鱼
如此汹涌的河水中
逆流是苦难
顺流也是苦难
像我身处其中的
一群我

7/28


2022322


几只秃鹫蹲在帐篷不远处
身体静止
偶尔转一下头
像转动一颗念珠

牧羊女也卧在帐篷不远处
身体静止
偶尔转动的头
像转动一颗长着头发的念珠

7/29

达那寺山下

位于玉树囊谦县境内
是藏区最著名的唯一一座格萨尔岭国寺院
也是藏区仅存的一座
藏传佛教叶尔巴噶举派寺院



2022323

为了让同伴们
赶上达那寺的法会
我在山下守营地
烧火,洗锅,打扫
然后坐在河边
写诗
我不是诗人
这时候的我
是僧人
长途跋涉为了到达达那寺
路过达那寺
我心中的佛
喜欢遗上一憾

7/29


2022324

旅行中
早上开始饮酒
是我的好习惯
也就是从早上开始
进入夜晚

只有夜晚
灵魂才能从山体
从身体
从小草
从各种各样的小破东西中
飘出来
像实现了共产主义的人们一样
平静地细数着
过往的悲苦

7/29


2022325

分离这种东西
被苦修者
当作连接悲悯的天线
向神投诉
我和你
不好好工作
望着群山
数着河流
烟和酒
一刻也没有分离

7/29




2022326

一群藏狗
在自己的领地游荡
希望发现入侵者
把他驱赶
或咬死
只有一只藏狗
蹲在高处
顶着巨大的头颅
很平静的
看着远方
远方跟他屁股底下一样
全是山

7/29


2022326

一只
很小的蚊虫
在显示屏空白处
奔跑,偶尔飞起
又落在空白处
自始至终
没碰到任何一个
黑色的文字

7/31

视频拍摄/王澈

孜珠寺
西藏东部昌都地区丁青县著名的神山--孜珠山上
海拔4800米左右,是西藏海拔最高的寺院之一
也是雍仲苯教最古老、最重要的寺庙之一
孜珠寺始建于三千年前
由第二代藏王穆赤赞普倡导
大成就者第一世穆邦萨东大师创建并传承


2022327

鹰和乌鸦
在天空齐飞
各种尺寸和材质的垃圾
被狂风卷向远处
远处没有佛
只有
牛羊在吃草
狗熊在觅食
普普通通的人
躲着狗熊
放牧着牛羊
然后
在最特殊的日子
卖掉牛羊
来到这里
将哈达献给佛殿
将垃圾留给神山

7/31

2022328

在佛殿
一个老喇嘛
送了我一包
增加智慧和体魄的灵药
我就着可乐和白酒
服进体内
很神奇
我马上算出
11等于0
这是智慧和体魄最终到达的地方
极为简单
无限循环

7/31



2022329

当一个
秘密的圣地
成为生意
我们都有罪
罪在——
不得不成为
生意的一部分

尽管,生意
是最纯洁的
跟你的纯洁
媲美

7/31

2022330

整个营地的人类中我起的最早
几头黑暗的牦牛在我眼前吃草
萨普雪山也还没醒来
顶峰被云雾遮挡
我知道,被遮挡的峰顶最白
也最尖锐
山腰以下,变得浑浊
我这首诗,就是等
峰顶在阳光中
很尖锐很洁白地显现
像等一次灵魂出窍

此刻,只有我和萨普雪山四目相对
在晨光中
萨普雪山逐渐被金色的哈达缠绕
我还是我
在阴影中啃食烟草

8/3

面对萨普神山写诗

萨普神山
比如县羊秀乡普宗沟境内
千百年来一直矗立于此,周围群山环绕
主峰被尊为当地的神山之王
它的最高峰为6956米
也称“萨普棍拉嘎布”
为藏传佛教中的苯教神山之一


2022331

人们突然
开始喧嚣了
站在我身后的山峰上
对萨普雪山
赞叹不止

我沉默
萨普雪山和我一样
沉默着
将一部分冰川
悄悄消融

此时,作为一个
面对神山写诗的
行为艺术家
我把幸存者的手
按在键盘上

8/3


2022332

萨普神山
门票100
我伸出双手
减了50

8/3

2022333

等熊来
熊没来
熊来不来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们认为熊会来
更重要的
是等

那些不只是等
熊来了
还开车追的
都是大傻逼
人家拖家带口下山
只为吃点
你们人类
扔的垃圾

8/3


2022334

当面对完整的时候
我是完整的
面对残酷的时候
也是

当我想到眼前的冰川
也会发生雪崩时
我原谅了
自己至于自己的许多流血事件

面对完整
就是面对一条河
没办法掐头去尾
河的完整
是人的一生

8/3


2022335

无人机在头顶飞
两只鹰也在头顶飞
无人机嗡嗡嗡嗡
像一群蜜蜂
鹰很安静

鹰要吵闹
羽翼无法丰满

无人机吓跑了
鹰的早餐
即使没有了早餐
也不能吵闹
那会影响
作为鹰的好看

8/3


2022336

有一群鹰
在头顶盘旋时
我们会欢呼
但对盘子里烹饪好的
剁碎的鸡
我们异口同声
这里的鸡不好吃
太柴

8/5

班戈错
早在公元6世纪
藏族人民就开始在班戈错开采硼砂
这里也成了世界上最早发现和利用硼砂之地
拉丁语和汉语中的硼砂一词读音相似
这是因为早期东西方的硼砂都来源于西藏


2022337

心里的月亮和太阳
同时升起
但同时落下去很多东西
他没留意
也想不起来

8/5

2022338

藏在被子里看不见的那部分身体
不是我的
已经被弗朗西斯培根扭曲变形成波德莱尔恶之花中腐烂的肉体
没被被子挡住的这部分身体
也不是我的
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晨光的照耀下
窗外汽车喇叭声中已经顺利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三个小时后,又要出发了
在出发之前,我不是我的

8/5

羌塘

羌塘在藏语中意思是"北方高地"
特指藏北高原(汉语区加高原的后缀而称羌塘高原)
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
是我国地势最高的一级台阶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 "
 位于西藏自治区北部
昆仑山脉、唐古拉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


2022339

死去的藏羚羊
以行走的姿势
倒在羌塘
被啄食的腹部
血液鲜红

吃饱的乌鸦
静默在草原
像是在消化
藏羚羊奔跑的一生

羌塘神圣
在灵魂的广场
没有形式主义
也没有旗帜

8/6

2022340

夜空下,狼在流浪
像流浪在巴黎圣母院附近的卡西莫多们一样
只是卡西莫多被吊死
巴黎圣母院被异教徒烧毁
好在,最正义的暴行也对星空无能为力
狼,跟几千年前的狼一样
在同一片星空下
流浪,尤其是在羌塘
一头狼就是一群尖锐的人
全身浸透着悲伤,流浪
羌塘神圣
当一群狼潮水般游过心海
当一头狼低着头拖着尾巴将世间所有的伤口
反复舔舐

8/6

2022341

人到了无人区
才发现自己是人
他摸着自己
藏野驴一样的心
想起——
那个为了穿越无人区
死在无人区的人
像想起人群中
一只
悲伤的鸟

8/6


2022342

鹰少的地方
乌鸦很多
鹰多的地方
很多寺院
我从鹰多的地方
来到鹰少的地方
埋掉了一只乌鸦
听川菜馆老板讲
经常有乌鸦
被高压电电死
今天,埋掉的这只乌鸦
比鸡大
其他乌鸦
也比鸡大
但他们跟鸡不一样
当我提着死去的乌鸦
穿过小街道
到草原的路上
两只乌鸦跟着
在我准备埋的时候
突然来了
成群的乌鸦
在我头顶的天空盘旋
飞舞,嘶哑着鸣叫
等我离开
在墓地上空黑风般盘旋一阵后
落到地上
像一群墨滴落在宣纸
而这张宣纸
明显是死去乌鸦
皱巴巴的灵魂

8/7

乌鸦的葬礼

2022343

人是地球
局部地区的一些毛
没人的地方
都很光滑

8/8

2022344

拉开窗帘
就是当惹雍错
走几步
就能到一片浮动的蓝色身边
但我没有
我将一架战斗机
降落在
海底世界

8/9

2022345

一群牦牛
涌进当惹雍措吃水
牧牛的青年
脱下帽子
恭恭敬敬地给当惹雍措
磕了三个头
然后跪在岸边
用手舀了一口水
当他起身
戴上帽子
摇摇晃晃地离开时
我看着自己

8/9

2022346

人类一刻也没停止过
喧嚣
即使不适合人类居住的
高原大地

人类一停止喧嚣
就会陷入悲伤

8/9

2022347

面前
青绿色的湖水
是一群人
拥挤着生活在一起
有时平静,有时澎湃
有时增多,有时减少
我是孤立的一滴
坐在他们前面
等一小会儿
就得离开
如果不是离开
轻轻蒸发了
那该多好

8/9

当惹雍措

西藏面积第四大湖,中国第二深的湖
是西藏最古老的雍仲本教徒崇拜的最大的圣湖
当惹雍措南北走向,形如鞋底的大湖泊,三面环山
湖边的玉本寺是一座建于悬崖山洞的寺庙
据说为象雄雍仲本教最古老的寺庙之一



2022348

为了当惹雍错
和这首诗
我的肤色会加重一点
但为了认识到
某种深刻的平静
皮肤这种东西
不是个东西

8/9


2022349

体内
有几万种力量
不挤出来点
必然难受
湖水一浪接一浪
推向岸

8/9

2022350


我来
不是为了离开
却必定离开
我来
只是来了
也不是为了
来过

8/11


2022351

黄色的河和绿色的河
在山谷交汇
变成黄色的河
流向下游

黄色的山和绿色的山
在山谷相连
黄色的山是黄色的山
绿色的山
还是绿色的山

8/11


2022352

我还没习惯
右手的残疾
只要还没习惯
我所过的的
只是生活
不是完整

8/11


临时工作室,羊圈

2022353

一个人
睡大床房
面对的
不是大床
是白色的黑暗
不管怎么滚
都滚不到
岸边

8/15

2022354

格尔木
不是一个城市
是三个同学
当我向他们报道
他们不在时
格尔木
突然变得空洞
我只能通过
餐厅服务员
酒店大堂经理
捡垃圾的胖奶奶
寻找他们的蛛丝马迹
但我经常
在这些人的五官迷路
我对其中一个同学说
我到你的格尔木了
街道很宽
树很干净

8/15


2022355

第一次看到
成片成片的西瓜地
也第一次看到
西瓜堆成山
成为垃圾

8/15


2022356

将狂喜
献给含蓄的山峰
将风献给宁静

用羞愧
把人打磨成人

8/15


2022357

大地上
一地的荞麦花
成片成片的向日葵
这样的大地
是他人的大地
我吃完荞麦面
把老脸
朝向太阳

8/17


2022358

天空传来
几阵笑声
但从窗户看出去
只见风摇动着
树枝

8/17


2022359

屠夫杀完羊
杀了自己
人们一致认为
屠夫杀了羊
杀了屠夫

8/17


2022360

在乱坟岗没迷路
大草原没迷路
即使沙漠中
也能看到明亮的指南针
却在一个峡谷迷路了
天空细细的一条
飘在高处
像一个在生死之间迷路的人
他感到虚弱
不能往前走
也不能回头

8/18

可可西里

整个可可西里地区包括
西藏北部被称为“羌塘草原”的部分
青海昆仑山以南地区
和新疆的同西藏、青海毗邻的地区


2022361

一条破路
穿过可可西里
大卡车络绎不绝
尘土飞扬

远处
一群野狼围攻了一位
露营的旅行者

徒步的网红
带着三条大狗
每一条
都不卫生

可可西里最好想象
不要亲自去

8/19


2022362

被垃圾缠绕的河
照样流淌
搅拌着垃圾流淌
但有一条清澈的河
不想流淌了
她一边哭泣
一边慢慢的
把自己升到空中

8/19

陕西榆林梁家湾

2022363

我是很久以前
就知道
自己死了
但很久以后
才开始悲伤
我知道
人悲伤的时候
神会伸出一只手
遗憾神不是人
她只是伸出手
意思一下
绝不会抓住
你的手

8/20


2022364

想到宇宙
想到那些闪亮的星星
她就不想死了
不是因为
宇宙浩瀚
星星璀璨
而是像灰尘一样死去
没有意义
她想要的死
就是跟没死一样
活着
想着宇宙
看着闪亮的星星

8/20




刘成瑞在达则错,双湖县,2022年8月7日









莽原wildlands
一个漫长的艺术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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