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的“样子”,其实是人的样子
教育
2024-11-15 17:03
北京
读王栋生(笔名“吴非”)老师的书,听王老师上课,和王老师聊天,我最大的感受是,难的不是上出他那样的课,写出他那样的文章,而是成为他那样的人。有其胸次,然后才能有其文,有其课。教师的成长其实和学生一样,首先需要“立人”。王老师的书《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中有一辑“照亮课堂的光”,强调的是学生思维品质的培养——独立思考,审慎立论,小心求证。这恰恰是王老师作为教师最大的特点。他坦言自己青年时代也曾盲从迷信,思想“左”倾,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社会现实与阅读使他警醒,获得一双“冷眼”,于是他看世事常比别人多出一份理性与深度,写出了许多广受好评的杂文——王老师的写作总有他的杂文风格,杂文家的敏锐视角与生动表达,使他的课与文都与众不同。这方面的人生阅历与写作经历,是他作为语文教师的优势。
《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非 著
源创图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冷眼”背后,却是一颗“热心”。王老师对生活始终保持广泛而热烈的兴趣。他喜欢美食,且能自己动手制作;他喜欢摄影,常于一般人忽略处发现特别的风景。退休后,他因眼疾而不得不控制读写,更多地亲近大自然。在老人和孩子聚集的小公园,他看花看草看蚂蚁搬家,辨别红叶李与樱花,听鸟鸣,也听老人聊时政聊家常。世界其实是一部大书,但它只向敞开着的心灵敞开。王老师退休后,我们听他说话的机会少了;偶尔遇见他,大家都爱聚拢来,听他说说见闻。简单的日常生活,在他那里变成一条宽广而生机勃勃的大河,吸引我们驻足聆听、观看,心向往之。有同事说王老师的生活方式与兴趣,与她三岁的女儿很像。——经历过几十年的人生坎坷,他却始终以孩子般好奇的眼睛与清澈的心灵面对世界,越到晚年,越是如此。有这样的“赤子之心”,他才能带学生探索广阔的世界,想象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第一辑是“课堂,与未来有关”:“没有必要把他固定在教室里”,“学生有属于自己的‘课外’”,“引导学生关注未知世界”……王老师曾说过:教师的心有多宽广,学生的天地就有多大。“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内核其实是“在生活里发现了什么”。王老师的“热心”还表现为心里时时有学生。《课堂上,教师也在学》一文中提及教师的表达规范,着眼点其实并不仅仅是表达,更重要的是字斟句酌中所蕴含的对学生的尊重与呵护。如讲课时尽量不涉及“离婚”,假如因教学需要一定要说起,他也会装作无意地强调“离婚率高也是社会文明的特征”。单亲家庭的孩子,特别是年幼的孩子,还不一定能理解家庭的这种变故,心上往往留下了很深的创伤,所以教师应当尽量避免触痛孩子。值得注意的是,王老师这里用了“装作无意”,这显然是有意的“无意”,根子是“善意”。该文中还强调“教育不能仅仅凭借爱心,更需要智慧”,不过我倒想补充:教师有爱心,才会用心琢磨教育的“智慧”,才愿意把“智慧”用于正道,用在学生身上。我们见过许多聪明(准确地说是精明)的教师,深谙人情世故,懂得各种“智慧”,却独独不愿费力不讨好地琢磨教学,踏实做好本职工作,缺少的正是爱心。熟悉王老师的同事、朋友,都知道他的这份“热心”遍及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不仅仅是学生。心里时时有别人,这“别人”中自然也包含了学生,因此他在课堂上的善意才会如活水汩汩而出,毫不造作。王老师曾多年担任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语文教研组组长,他公正无私有担当,其后的几位组长都继承了这一优点。工作以外,有一个细节多年来一直留在我的心上,使我心存愧疚。当年我来附中工作,王老师与徐志伟老师随校车到我的大学宿舍,替我将行李与几个沉重的书箱搬下六楼,搬上校车,再搬至附中宿舍。时值酷暑,两位老师汗流浃背的身影,我永生难忘。与许多教育理论家不同,王老师是一线教师,有多年的课堂教学实践;而不少一线教师善于谈读书,教写作,自己却很少读书和动笔,但王老师从未停止过阅读与写作,即使视力不断衰退。如以游泳为喻,王老师是与学生一起在水中学习游泳,切磋技艺,而非在岸上高谈阔论,隔靴搔痒。《这节课,与未来有关》一文中,王老师请学生寻找课文《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四川抗洪救灾记事》的“大毛病”,学生研读后发现,该文有工厂、农田、房屋等具体的损失数字,却没有人员伤亡的数字!王老师补充:据非正式消息,1980年四川洪灾,死亡人数在8000左右。大胆怀疑的精神、独立思考的品质、生命高于一切的意识、新闻报道应遵循的职业操守等,都在这一课例中结结实实地留在了学生心上。我们不难想象,当年课堂上学生的眼睛如何亮了起来。而这些学生中,有一位后来成为一家大报的主编,以正直敢言著称。多年来,王老师写下了厚厚的课堂教学笔记与班主任工作笔记;如今退休了,散步时,旅行时,王老师仍不忘以教育视角观察世界,并以断片的方式记下自己的思考。大量的笔记和断片,经过仔细筛选、反复推敲,才形成了现在我们所读到的精短平易而深刻的文字。作为一线教师,其实我们也可以这样实践,反思,记录,不必急于发表,更不必急于形成理论,建构体系。和学生一起慢慢往前走——我们的收获,在未来。作为同事,我们敬重王老师,但并不迷信他。如他自己所说,他所做所写,遵循的都是常识常理。他像农夫一样劳作,再把自己的经验或教训与其他农夫分享,“平常极了”。而在同事们年幼的孩子眼里,王爷爷是个好玩的老头儿,他们喜欢他的故事,也喜欢他胖胖的肚子。外出交流时,我们看到王老师的众多“粉丝”对他的崇拜,都有些讶异;王老师也会有意与这样的“崇拜”保持距离。但这些年来,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在工作的起点,遇上王老师这样的长者,实属幸运;这样的幸运,我们当时未必自觉,如今回想,实为大幸。未曾有如此幸运的青年同行,对王老师有崇拜的热情和亲近的愿望,是真诚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王老师一直继续着他的思考和写作,对一个思想者来说,世界每天都是新的;信任他的读者,也就可以借着他的思考,以新的眼光打量世界,并反观自己的课堂“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凭着爱心与智慧,自己的课堂还可以发生什么。文章来源:源创图书《讲台上方的星空》,周春梅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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