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石一磊的第225篇原创文章
每次返乡，最不愿意写的便是离开时的情景，但它又是留在内心最深的印记。
从杭州回到家乡，才下午两点半。我看时间尚早，便约老家的客户，顺道去拜访了一下。喝了杯茶，聊聊天，之后便往县城赶，因为在杭州游玩时，偶遇了茶农现场炒茶，品尝后觉得不错，就给岳父带了一些，正好下午有空，便给老人家送过去。
每次返回县城，如果我事先和连襟打招呼，他总会各种张罗。要么是在外面请我们吃饭，要么就是买菜在岳母家做给我们吃，这次我一个人回来，不想叨扰他，所以，这次我干脆没有事先和他说。
还在开车返回县城的路上，岳母就来电话问我想吃什么，我便告诉她：“煮碗面条吧，外面吃不到家里的味道。”
我原本计划吃完后便开车返回乡下，但因为面条太好吃了，实在撑得太饱，于是便给连襟去电话，问他在不在家。如果有空就喊他一起到湖边走走，散散步、消消食、聊聊天。
电话一通，大哥就告诉我：“巧得很，吃饭刚回来，正好到自己楼下，马上过来。”五分钟不到，我正陪着岳父挑拣栀子花的时候，大哥到了。
我放下手边的活，便一同下楼，朝鄱阳湖边去了。
临出门前，岳父提醒我，别忘了给孩子们带的豆参。这是我们的最爱，也是孩子们的最爱，更是我们一起惦记着的家乡的味道。
大哥陪着我绕西湖至外湖堤坝走了一圈，回到小区正好5公里，原本鼓囊囊的肚子总算变得“平坦”了些。这个过程不仅仅是身体舒服，更重要的是心里也踏实，因为有大哥在县城照应二老，我和老三基本上就没啥要操心的，全凭大哥张罗和担待。
散步结束后，我别过大哥，从县城开车约一小时后回到乡下。
此刻，窗外的青蛙鸣叫此起彼伏，偶有几声石鸡闷声“咚咚”呼唤着伴侣，窗台下面的蛐蛐也“嘘嘘唧唧吱”地合奏着，从草丛中传来清脆悦耳的鸣叫，远处的家山在些许灯光的点缀下，显得更外浑厚有力。
父亲已经睡下，我上楼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或许是昨天一路奔波，又加之下午连续赶两个地方，总共开车接近七百公里，另外，有乡间昆虫青蛙协奏曲的陪伴，我睡得特别香。
一大早，阵阵鸟鸣把我唤醒，已经是六点半。我来到阳台，沐浴着初升的朝阳，伸伸懒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父亲已经提着水桶，在给插栽的红薯苗浇水，见我起来，便告诉我：“我已经浇了一个小时水了，前前后后的都浇了个遍，就差这一点了。”
“我查过天气预报了，接下来三天都是大晴天，早晚是需要浇一下的，你一次少提点水，别装那么多，小心闪着腰。”我心里明白等我走了后，父亲必定会继续早晚浇水，也没法陪着他帮他提水，只能叮嘱他慢慢来，少量多次。
“哈哈，放心，我一个人习惯了，知道的。”父亲爽朗地回应我，接着问我：“打算几点吃早餐，几点出发呀？”
“我先跑个步，顺便去杨模畈（隔壁村庄）给大哥大姐打个招呼，回来了还没去看他们。”每次回来都这样，只要有时间，他们又在乡下，我都过去看看他们，或者直接回来就到他们那边吃饭。
大哥村庄离我家走大路只有2公里不到，我跑到时，大哥正在房子边上翻地，大姐则在边上帮忙捡一些大块的观音土，因为这块地是大哥自己平整出来的，用的是山上挖来的土，含有不少观音土块。
大哥见我来了，便放下锄头，拉着我往河港对岸走，陪我去看他的劳动成果：外甥女捐建的土地庙、新种的槐树、池塘边开垦出来的菜地……等等。
边走边聊，时间转瞬即逝，等父亲打电话来喊我吃饭时，我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
我辞别大哥，加速往回跑，简单冲了个澡后，才发现父亲不仅煮了粥、煮了鸡蛋，还给我炒了泥鳅（村里表姐夫给的）、茄子（父亲种的）、咸菜（父亲种的）。
“锅里还给你炒了米饭哈，怕你仅喝粥，尿多，路上上厕所不方便。”我打开锅盖一看，父亲还特意用酱油给我炒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蛋炒饭饭。
我盛来米饭，和父亲一起早餐，父亲又给我拿了一个水煮蛋，并叮嘱我：“多吃点，一个人开车辛苦。”
我一边吃着，一边和父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这次直接回去，带点新鲜蔬菜吧。你看生菜和苋菜长得多好，另外辣椒也可以摘一点回去，用袋子装好放冰箱里，可以放几天。”父亲提醒我。
前面在大姐那边，她还提醒我，父亲种的菜很好，让我带点回去给同事和娃娃们吃，只要我带，父亲一准高兴。果不其然，这会儿父亲又主动问起我来了。
“好，我带。”想到这，我爽快地回应父亲。
“好好好，你好好吃早餐，再把楼上的床铺收拾好，我去给你摘菜。”父亲马上放下碗筷，杵着拐棍，就去厨房拿篮子和空桶。
等我从楼上收拾好床铺和行李下得楼来，再把自己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父亲已经从院子后面摘了一篮子菜椒回来，然后又提着空桶去西边菜园摘本地辣椒。
他一边摘菜还一边提醒我，这种辣椒是咱们老家的种，要辣一些，烧菜的时候多爆炒一下。
我一边回应着他，一边陪他一起采摘。摘满一桶辣椒后，又提着菜篮去门口的小水池边剪生菜。
正当父亲全神贯注地摘生菜的时候，堂嫂正好给旁边的自家菜地浇水，看到我正收拾行李要走，也走进院子来和我们打招呼，拉拉家常，问我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之类的。不一会，表嫂也拿着新鲜的萝卜来到家里，特意送来给父亲（她亲舅舅）吃的；同时，找父亲要了一些本地菜籽回去，说是种在院子里，等暑假她儿子（我侄子）回来时带到九江去吃。
此刻，我似乎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怪不得，每次我说要接父亲到身边小住，父亲都不是那么积极，或者有时候如果赶上忙种忙收的季节，他干脆就直接拒绝我。
此刻，看到他忙里忙外，收获自己的劳动果实，并分享给我们这些晚辈的时候，我明白，他因为这份劳作而被我们需要，他因为这份劳作而感觉自己依然年轻，他因为这份劳作而与打交道了一辈子的土地朝夕相处……他需要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需要他，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需要他。
我把父亲给我准备的辣椒、生菜悉数分袋装好，连同昨天岳母准备的豆参全部装进后备箱。
出发返昆，货满后备箱，亲情满旅途！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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