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惊秋晚
文摘
2024-10-07 07:20
北京
小伙伴们，周一好！明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第十七个节气：寒露，所以我们这一周的背诗目标，就是元稹的第十七个节气诗：《咏廿四气诗·寒露九月节》：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
千家风扫叶，万里雁随阳。
化蛤悲群鸟，收田畏早霜。
因知松柏志，冬夏色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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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注意，这里的“看”字要读作一声，也就是阴平声。另外，“菊”字是个入声字，属于仄声）寒露的到来意味着秋色已晚，那次第绽放、渐呈金黄的菊花似乎如同节气一样，也在提示着人们：时令已经来到深秋。“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这些诗句，都在说一俟菊花开放，那就一定是秋将尽、冬将临了。这里之所以提到了菊花，也是与古人总结的寒露三候相呼应的，其中第三候就是：“菊有黄华”。意思是说菊花开始开放了。自古以来，菊花以黄色为主，所以人们也常常把菊花称作“黄花”。比如李清照的“满地黄花堆积”，薛宝钗的“谁怜我为黄花病”，毛泽东的“战地黄花分外香”……还要说一说这个“惊”字，这当然还是对人生苦短、时光飞逝的惊叹、感慨，这没什么可置疑的。但有意思的是，从立秋开始直到寒露，“一叶惊心绪”、“叶下空惊吹”、“惊看两鬢毛”、“人心敢不惊”“寒露惊秋晚”……哎呀，这个“惊”竟然连续出现了五次，可见作者如大多古代文人一样，其伤秋悲秋之情结的浓重。当然，如果以积极的态度来看，也不乏表达了因而应有的警醒、奋进和人生思考。至于“朝”字，虽然是早晨的意思，但这里倒是不必理解得这么刻板，那菊花哪里是只在早晨才会看到“渐黄”呢？对吧？用一个“朝”字来呼应上一句尾的“晚”字，不光吟诵起来抑扬顿挫，而且突显出了文字的活泼——我是这么看的。![]()
先说风。秋渐深，风渐劲，正如黄巢所说的“飒飒西风”，尽扫落叶、尽显萧瑟。这样的风是秋天独有的。一个“扫”字，写活了秋风和落叶。再说雁。所谓随阳，是说大雁是一种追随阳气旺盛、气候温暖的迁徒动物。如果说，秋分时“忽见新来雁”，那是个别“性急”大雁的话，那么到了寒露节气，也就到了雁群大规模南迁的时候了。这里也在呼应“寒露三候”里的第一候：鸿雁来宾。一个“随”字，写活了雁阵的南飞。按格律诗要求，律诗的颔联和颈联必须对仗，所以这里千对万，家对里，风对雁，扫对随，叶对阳，或者说千家对万里，风扫叶对雁随阳……总之吧，严丝合缝，一点不差。其实不光对仗工整，这一联还特别美，是那种秋天的壮阔之美。不由得让人联想到范仲淹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注意，蛤gé，虽然现在读二声，但在古音里，它却是个入声字，属于仄声字，所以放在这个位置上，一点没毛病。）首先要解释一下什么是“化蛤悲群鸟”。这是从“寒露三候”里的第二候：“雀入大水为蛤”而来。因为古人观察到，每到深秋天寒时节，雀鸟就不见了身影，古人看到海边、水边突然出现很多蛤蜊，并且贝壳的条纹及颜色与雀鸟很相似。古代科学不发达，所以人们便以为蛤蜊是雀鸟变成的。而从自由飞翔的鸟儿变成了携壳蠕动的软体动物，自然是值得悲哀的。以我们现代人的眼光看，所谓雀鸟变成了蛤蜊，那当然是无稽之谈了，不过这倒也反映出古人“世间万物皆应顺变”的认知。至于“收田畏早霜”，那就是一句实实在在的生活经验之谈了。寒露时节，霜降渐近，而且我国幅员辽阔，很多北方地区实际上已经由露而霜了。霜降之前必须把粮食、蔬菜、瓜果等农作物抢收回来，不然会大大受损。一个“畏”字，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这层意思。我们看看，这一联仍然对仗得十分工整，化对收，动词对动词；蛤对田，名词对名词；悲和畏，都是表达情感的字眼儿；之所以悲群鸟是因为化蛤，之所以畏早霜是因为不得不与节令赛跑抢收田种。不过在我看来，跟颔联相比，这一联还是逊色了不少的。![]()
前面写了风扫落叶，写了大雁南飞，写了雀鸟化蛤，写了田种畏霜……在完成了一系列的咏物铺垫之后，松柏出现了。这真是奇峰突起，着实让人神情为之一振：作者笔锋一转，从咏物转向了抒情，毫不吝啬地颂扬了不畏霜寒，无论冬夏，总是高大挺拔、郁郁苍苍的松柏，并且上升到“志”这样一种拟人化的高度来。这样一来，整首诗一下子就从悲秋之情里跳脱了出来，有了雄浑磅礴的气势，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境界。笔锋虽然陡转，读来却并无突兀之感，因为什么？因为作者巧妙地用了一个“因”字。正是这个“因”，起到了上下文的沿袭、因果、连接作用，相当于我们今天常用的“所以”二字。正是在落叶、大雁、雀鸟、田种……这些东西的对比下，松柏坚强不屈、无畏傲骨、青翠常驻……的高尚品格才被衬托得更鲜明。这首诗用“黄菊”、“秋风”、“落叶”、“雁群”、“群鸟”、“早霜”、“松柏”等等这些非常有画面感的物候，勾勒出一幅浓墨重彩的秋景，也渲染出了独属于这个节气时的秋色之美。细读细品，很享受哇！关于寒露，白居易也写过一首《池上》：“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若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读来也是朗朗上口。不过，两者相比，我倒是更喜欢元稹的这首《寒露九月节》。![]()
据说，这首《寒露九月节》是从敦煌文献里发现的，有两种手抄本，内容倒是完全一致，但是属名却不同，一个题为卢相公，一个题为元相公。但据一些学者研究，这首诗的作者应该还是元稹，因为符合他一向的风格。这首诗就解读赏析到这儿吧。这几天我的感冒正在方兴未艾中，所以声音嗡声嗡气的，一点都不流畅，还请小伙伴们多多包涵哦。最后，让我们重读一遍这首《咏廿四气诗·寒露九月节》，并且从今天开始背诵起来吧：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
千家风扫叶，万里雁随阳。
化蛤悲群鸟，收田畏早霜。
因知松柏志，冬夏色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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