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中校友文苑:《远去的年味》系列之三

文摘   小说   2024-01-21 19:45   内蒙古  

 

案语

  

每遇年根儿,关于“年”的话题总是文学作品里永不疲惫的主题。当越来越多的声音在抱怨“年味”淡了的时候,有一批人却在津津乐道着他们记忆里走不远的“年味”,那就是70后、60后以前的孩子们。


项晓光,罕中79届毕业生。这位八里罕中学恢复高考以后第二批从校园直接考入高等院校的理科男,对文学也有着痴迷般地热爱和追求。在“昨日再现”平台上,他的文字在不同栏目都有出现。既满怀深情的“永远的罕中”系列感怀文章推出后,闪小说系列作品又井喷般地爆发在罕中学子队伍中。如今,他又以纪实性的笔触探寻地走进了怀旧文学领域中。


一组“走不远的年味”系列纪实散文,以清新的文字、细腻的情节、恬淡的乡风、若隐若现地再现了一段属于一代人的情感岁月:那是睡在每个成年人心里的一怀愁绪,藏在每个离家游子眼里的一条路、一棵树、一朵花,轻轻地触动它们,就会醒来。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你会发现,年味不是淡了,而是化作乡愁,浸入了我们每个人的骨子里,像血液一样日久年深地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

请欣赏一组年味系列散文:“走不远的年味”系列之三——杀猪

 



 年味之三 

          
03
杀猪

 



进入腊月,小年之前(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几乎家家都要杀猪,养了一年的猪,这时候杀了,在那个物资匮乏计划分配的年代,可以好好过个年,而且一年的油也够吃了。那个年代我家也养猪,住在罕中家属院,每家前面都有二、三分地大小的小院可以磊一个猪圈,一个鸡窝,还能种点菜。养猪是一个很需要精力和物力的,一般是春节后,出了正月开始在集市上买一头小猪,叫“克朗”这需要经验,因为每个人饲养小猪的方法不同,小“克朗”不免有各种隐形疾病,买回来生长缓慢,甚至长不大。我家这些都是由母亲操作,母亲虽然生在农村,但外祖父是乡医,很有名气的乡医,家里还算开明,所以母亲从小读书一至读到中师,到八里罕小学教书。所以母亲对农活,家畜饲养也是一窍不通,即使这样,家里的猪,鸡,小菜园也是伺弄的有模有样。




我记忆中养猪最难,那个年代粮食紧缺,计划供应,人尚且吃不饱,那有余粮养猪啊?没有饲料,就是家里的淘米水、刷碗水、剩菜剩饭都少。到了放学和假期我们兄妹就到处采野菜,遇到公社开“三干会”就去收集淘米水、剩米汤和刷碗水弄两个大缸装满,能喂好长一段时间。还有采的“灰菜”、“人形菜”还有榆树叶,这些菜都是猪爱吃的,再有就是去集市上买谷糠,碾米机碾的谷糠最抢手,里面有一些残余的碎米和面粉,猪爱吃,碾子碾的谷糠全是壳,猪不爱吃,没有面香味。所以像我们这种家庭养一头猪是很艰难的。





我觉得更艰难的是猪生病,猪一生病就躺着不动,也不吃食。一般猪生病就两种情况,一是长“箍眼”,就是猪眼睑内角长了一些黑边,处理方法是把眼睑内角的黑边用针线挑起来绞掉就好了。还有就是猪发烧,处理方法就是打针,药——去兽医站买,兽医会告诉你买什么药。这两种情况难在都需要自己操作,因为兽医很难请,还要好多钱的。一般都是母亲我俩来代替兽医,抓猪我先下手,用一根木棍给猪腿窝挠痒痒猪就会把腿抬起来,慢慢靠近一把抓住后腿往上一拎,猪就跑不了了,这时母亲上去用膝盖按住头,一只手抓住猪耳朵,另一只手把注射器往耳朵后面的肌肉扎并快速注射,一天打两针,大约连着有三天左右就好了。





一年下来,猪也就长到三百来斤,能出一百五到二百斤肉,就不错了,不像现在半扇肉就几百斤。因为集中杀猪,杀猪师傅就成了抢手。镇子东头有一大户人家,家里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哑巴,镇里的人都说他是一个精哑巴,就是很聪明。哑巴不但聪明过人,而且长得也一表人才,浓眉大眼,近一米八的个头。哑巴不但会干各种农活,还杀得一手好猪。一进腊月就得提前预约,哑巴起早贪黑一天也就杀三头猪,当然不是杀死就得,而是给收拾好,各种部位都分割好,就连肥肠,猪肚都反过来洗干净。所以有许多人家宁可等几天也要哑巴来操刀。




哑巴杀猪利落,那是一气呵成。上去一把抓住猪的一条后腿,向上一抬,随后右膝盖压在猪的耳后,用绳子绑住猪的四条腿,拽着拖到院子里的八仙桌上,抡起镐把照着猪耳后就是一下,猪的四腿和头一抖,晕了,随后一尖刀捅到脖子里,血喷涌而出,接猪血时要找来三根高粱桔稍,不停地搅合,等血凉了才可以停,不然会凝固。不要小看这猪血,杀猪必备的两样菜是离不了猪血的。这时主妇就要开始做血肠了,在血里搅进荞面肥猪肉快,蒜末,下锅煮。灌血肠是有技术的,灌得太满会煮破,太少煮不圆,每隔一段要用线绳扎上。猪血肠是炖杀猪菜必备的。用秋天没卷芯的白菜晾干,不能暴晒。肉要用刚刚杀的猪血脖肉,每家都要炖上一大锅,左邻右舍都要送一大碗,即使俩家都杀猪了,也要互相送一碗。因为各家有各家的味道。再有一道菜就是煎血肠,煎得外焦里嫩,端上桌还滋滋冒着油,非常解馋的一道菜。用盆接完血在猪后腿割开一小豁口,只见哑巴用磨得油光锃亮的挺杖顺着豁口在皮下捅几下,再对着豁口吹,眼看猪就鼓起来了,圆圆的,把豁口扎起来。退毛前哑巴会把猪鬃毛薅下,这是小孩的福利,加上猪毛和小肠到供销社可以换五块钱,春节的鞭炮和买小人书的钱就有了。孩子多的要平均分享的。随后开水浇在猪身上,用刮刀把猪刮得洁白油亮。再用一个铁钩子勾住猪一条后腿吊起来,猪尾巴,猪蹄,上下水,两扇猪肉,猪头就被哑巴熟练地卸在案板上了。这里的上水是指猪肝肺、猪心。下水是 指大小肠、猪肚、猪小肚(猪小肚学名叫猪尿泡)。那时候油是最受人青睐的,哑巴会把肋条里面的板油拔下来,水油是粘在大肠上的。要一点点地摘下来,哑巴也会摘好的。那个年代小孩没有玩具,猪尿泡哑巴会给吹起来,像气球一样,可以玩半年。猪小肚还可以做菜,有个偏方,就是猪小肚治小孩尿炕。卤了,切成条粘上酱油醋蒜末,是一道美味。遇到公猪的阴囊用石子楦起来,晾干大人们抽烟可以做火烟笸箩。



 


春节前杀猪是街坊邻居的一件大事,也是每家最高兴的一天。从这天开始,过年的脚步就会按部就班地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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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项晓光八里罕中学79届学子。毕业于辽宁师范学院数学系【现辽宁师范大学】 赤峰学院任教,现退休定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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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味之二     

昨日再现
那些匆匆流年, 以为渐去渐远。 偶尔有风吹起, 依然《昨日再现》。 构成: “路见拾’遗’”~博主行走笔记; “昨日回声”~“声”动过往时光; “微”炉夜话~灵魂相近的人煮字疗殇; “永远的罕中”感怀~“永远”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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