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尽罕中的故事吗?
写不尽,一己之力,哪堪此重任,70年,几十届、上百个班级、几万名学生,青春在一所学校里来来往往。
于是,收集更多的图画画下罕中,收集更多的图片拍下罕中,收集更多的文字记录罕中,如此留下的日后相见,或许可以叫做再见。
今天收集的两篇文章,是一段46年前的回忆,作者张广,罕中学子。推荐老师周枫榕,罕中原教师。推荐时,周枫榕老师特意强调,太老旧了,能用则用,不能用就算了。然而读完文字,我却有一种记忆犹新的感觉,朴素的文字里流淌的是从那所学校里走出的孩子们常忆常新的回忆,那是一个时代一所校园留给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不能遗忘。
50元重奖让我终生难忘(1)
作者【后站立者】与周枫榕老师
我是七八届九年三班学生张广,班主任是周枫榕老师,到十年级我被分到十年四班,班主任还是周枫榕老师,后来周老师休产假,由倪莲慧老师代理班主任。十年级我担任班级干部,同时在学生会任职,在期末考试中,成绩在班级名列第一,因此被评为三好学生。
1980年,我们走进毕业季,我有幸成为毕业班级组两个三好学生之一,另一个是十年一班的戴秀丽同学。春季开学典礼上,学校在大礼堂举行隆重的颁奖仪式,唐永生校长讲话之后,校领导为我们直接颁发奖状和奖金,让我非常意外的是,奖金是50元钱。5张10元人民币直接装在一个白色小信封中,信封的封面上写着我的名字。
50元钱,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然而在那个年代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巨额财富,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钱。
1980年,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家乡农村还尚未实行联产承包,家家户户都非常困难,我家因为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人拉扯我们兄弟姐妹八个,人口多劳动力少,生活特别困难,每年粮食不够吃需要借粮度日。家里为了供我上学,姐姐弟弟都早早辍学务农了。
我在学校读书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一方面家里粮食不够吃,另一方面还要卖口粮凑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为了不辍学,我在学校也尽最大可能省吃俭用。常言道:半壮小子吃死老子。十六七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我每天只吃七两玉米面发糕,早晚各二两,中午三两。根本吃不饱。那时每月交2元钱的菜金,就可以吃一个月的菜。2元钱菜金我交不起,大多交1元菜金,吃半份菜,有时候甚至不交菜金,每月回家拿点咸菜疙瘩就饭吃。
50元钱,相当于我两年半的菜金,一年的生活费,你说这对我不是一笔巨款吗?
我上网搜索一下,1980年50元相当于现在多少元?答案是5000元。那时的物价,那时的购买力与现在比,确实如此。那时职工的月工资只有二十几元,粮食几分钱一斤,火柴2分钱一盒,一根油条只有5分钱。50元钱在当时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个时候八里罕中学在农村,学校也十分困难,能拿出如此巨额资金奖励三好学生,在当时无疑是激励学生的一大壮举,即使放到现在,5000元奖励学生,也是不多见的。可见那时的学校领导是多么有魄力。
倒数第二排右四作者
二排右二为作者
就是那几年,八里罕中学创造了奇迹,连续高考成绩名列全县全市各校榜首,超过了赤峰老牌名校赤峰二中,名噪整个赤峰教育界。
我参加工作后,曾经获得赤峰市政府二等功奖励,曾经被平为内蒙古自治区级先进个人,也得过若干次的奖金奖励,但再多的奖励在我心中也比不过那五十元奖励的份量!
时光虽已过去四十多年了,我还对那次获奖情况仍记忆犹新,而且愈久弥新,那种荣誉感已经铭刻在我的骨子里,激励着我的一生,并且激励我不断奋斗不断进取。
张广夫妇看望周枫榕老师
校园的钟声(2)
右一作者
离开母校四十多年了,然而,母校的钟声却时时回响在耳边,那钟声那么独特,那么悠扬,那么悦耳动听,对于我,她就是世界上最美最动听的音乐。
记得母校的大铁钟,在校园北侧收发室的墙角边,挂在一个木柱子上,下面系一个长长的绳索。敲钟的师傅姓梅,个子不高,五十多岁却长得满脸的沧桑。梅师傅特别认真,不论上课下课,还是早晨起床晚上熄灯,他敲的钟都是那么准时准点正确无误。
两年的校园生活,我们都是在那洪亮悠扬的钟声中度过的,钟声就是我们学习生活的指令。
钟声响起,我们起床集合列队,操场跑步,步伐一致,口号洪亮,班主任老师总是在队伍后面跟跑。
钟声响起,吃早餐了,洗漱好了,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值日生从食堂抬回两个大木桶,一个木桶装着干粮,另一个木桶装的是菜,值日生根据每个同学提前预定好饭菜量,有序分发。同学们每人一个铝饭盒,饭盒盛菜,盒盖放干粮,菜是学校菜园子里产的大白菜大头菜煮好的不稀不稠菜汤,干粮是黄玉米发糕,几乎天天如此。餐后自己去水房洗好餐具,统一存放在教室前面的课桌上。
钟声响起,上课了。我们的老师,各个身怀绝技,课堂上妙语连珠。班主任周枫榕老师,一个个化学实验,非常奇妙,化学反应,分子式不再枯燥乏味,记起来也很容易了;物理老师朱彤升,力的分解与运动,速度与加速度深入浅出,黑板上画图讲解,不论三角形还是圆形,从来不借助任何工具,顺手拈来,非常标准;政治老师聂金学,一口河南口音,却引人入胜,哲学问题不再生涩难懂……
钟声响起,晚自习后同学们回宿舍休息了,宿舍都是老式四合院,四边是长长的筒子屋,每排房子中间屋进去,左右两个宿舍,宿舍两侧是木板做的大通铺,中间是通道,二十几人一个宿舍,非常热闹,为了防止熄灯不睡觉,学校值班领导巡查,学生会干部轮流值班检查,对各班是否按时熄灯睡觉打分评比,和早操晚自习一样计入班级考核。班主任周老师,对我们要求特别严,除了早晚自习要跟班,晚上还要查宿,所以我们班各项评比。总是名列前茅。
钟声响起,运动会开始了,我班的运动健将,大显身手,篮球赛上刘凤章鹤立鸡群,篮板球独占鳌头,潘文忠闫雪松闪展腾挪,运球如风,全体同学场边加油助威;短跑长跑接力赛当仁不让;记忆最深的是闫雪松的男子撑杆跳高,双手端着一根长长的木杆,一段紧急助跑,木杆戳地,腾空而起,5米多高一跃而过,八里罕中学新的运动会记录产生了!
钟声响起,这个周我们班轮值到学校菜园子参加劳动了,菜园子在学校西侧,高高土墙围着,很大很隐秘,这是全校师生菜源供应地,那时我们交2元钱菜金就可以吃一个月的菜,主要原因就是我们吃的菜是我们自己菜园子产的,除了一两个种菜工人外,大多数都是各班学生轮流来菜园子劳动。一周劳动,种菜浇菜除草除菜,样样都干过,对于我们也是一种难得的学习机会。
钟声响起,冬天又要来了,为了冬天取暖,我们去周边大田里拣引火柴,那时家家户户都需要木柴取暖,拣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漫山遍野,跑半天才能完成任务,但也是我们难得有一个出去疯跑的机会。
钟声响起,我们来到毕业季,那个时候高考是残酷的,高考升学率也就百分之一二,即使我们学校是重点学校,每个班级能考上的,也就是几个,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一个命运,落榜回乡务农。
钟声响起,我们恋恋不舍的离开校园,不论我们考上大学,还是回乡务农,我们都不后悔两年的罕中生活,两年的中学生活,我们学到了知识,掌握了本领,开阔了眼界,收获了友谊,这难道不是人生最重要的吗?!
2019年教师节九三班同学学聚会与班主任周枫榕老师合影【二排左一为作者】
钟声,钟声早已不再响起,然而他却铭刻在我们心灵深处,而且经常回响在对母校的亲切回忆中,回响在甜蜜的梦乡里。
作者简介:张广,1978年入罕中就读,1980年毕业。多年从事新闻外宣工作,曾任松山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外宣办主任,松山区住建局党委书记副局长等职务,已退休。多年来在各级媒体发表20多万字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