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诩为万物之灵,真是这样吗?为了落实这种优越,人给行为划分了等级,明确了何为“道德”,何为“不道德”。
很少有人对此进行深入思考,除非是哲学家,人类学家,或是像马克·吐温这样诡谲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家。
在马克·吐温眼里,他所处时代的道德感已然沦为了一种“训练模式”,人们越来越难以保持纯真。在《神秘的陌生人》这个故事中,马克·吐温对这一主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带着一种梦中醒来的悲哀,向读者陈述一个个荒唐的现实。
《神秘的陌生人》版本众多,后浪选取的是故事较为简单的版本,配有精美的插图,适合青少年阅读。
荒诞的开始,实力的悬殊差距
三个小男孩外出游玩,见到了一位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新装,颇有品味;他的举止也很高雅,面容俊俏,声音悦耳;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儒雅直爽。”
他是一位陌生人,名字叫撒旦。
他有着神 奇的能力,可以凭空给孩子变出新鲜的水果,可以解决成年人的经济困难,还能用泥土捏出五百个小人:
这些小人拇指大小,有男有女,被捏出来后,立刻开始干活。他们喜欢建造城 堡,女人搅拌砂浆,男人堆砌石块,他们对此乐此不疲,似乎为此而生。
陌生人边给三个男孩讲故事,边看着小人忙碌。他的故事里有疯狂的冒险,也有大千世界的风俗习惯。孩子们听入迷了。
在他们旁边,两个泥塑的小人发生了争执,他们大打出手,开始肉搏。陌生人看到后,用手指把这两个迷你小人碾碎,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鲜血,继续讲故事。
三个孩子惊呆了,一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陌生人,冷血杀了小人后,竟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妥。
故事以这样实力悬殊的方式展开,现在,陌生人是这样对待迷你小人,到故事的后半段,他用类似的手段对待普通人。
自欺欺人的道德感
陌生人瞧不起人,因为“人是有道德感的”。三个孩子为此诧异,在他们心中,道德感是人引以为豪的东西,陌生人这样说实在是让人恼火——“我觉得自己就像盛装打扮、以为大家都很欣赏自己的淑女,却听见陌生人的取笑一样。”
在后面的故事中,陌生人不止一次重申了自己对道德感的鄙夷。
当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施以刑罚时,三个孩子看不过去,认为那简直是“兽行”。
可陌生人并不认同,他说:“不对,那是人类的行为。你不应该这样用词,太没分寸了,这样是在骂野兽,野兽并没有那么残酷。”
他之后继续针对道德感发言:“野兽造成痛苦,并不是为了从中获得快 感——人才是唯 一为了快 感而伤害他人的生物。就是因为受到了这愚蠢的道德感的启发!道德感的功能就在于区分善恶,那么人有自 由可以从中二选一。”
“人耗费时间去选择,十次有九次都做出错误的选择。恶不应该存在;没有道德感,恶就没有存在的理由。”
“人甚至不明白,道德感反而让他们堕 落到比ZUI低等的动物还要卑劣的境地。”
书中还描述了欧洲历史上猎巫运动的场景,很多女人因此而死。当三个孩子把他们看到的发生在十一个女孩和老妇人身上的故事,讲给陌生人听后,陌生人叫来一头在牧场吃草的牛,对孩子们说:
“它就不会让女孩子们因为饥饿、恐惧和孤独而变得疯癫;它也不会让她们承认自己从没做过的事、编造出来的事,然后把她们活活烧死;它更不会伤了可怜的无辜老妇人的心,让周围的人都害怕她们;它也不会在她们弥留之际还侮辱她们。”
“因为它没有受到道德感的玷污,而是像天使一样,不懂得什么是恶,所以永远不会作恶。”
毕竟,陌生人名叫撒旦,他的言论,或许是来自魔 鬼的蛊惑,也或许是来自天使的教导。对于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命运齿轮发生转动
“人们自责做错事情的时候,其实根本不是他们犯了错。只有撒旦,只有他清楚,由我们人生的第 一个行动所决定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一定会发生。所以,一旦第 一个行动完成了,我们就再也无法改变后续的一连串事情。”
陌生人用自己的能力,向三个孩子验证了这段话。他通过改动一次次节点行为,让不同人的命运发生了扭转,有人活得更长,有人更早进入了天堂,有人因此倒霉。
当一群人开始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陌生人根据人的特点,可以预料到结果会是如何。
如在猎巫运动中,一个无辜的女人被处以绞刑,在场的六十八个人都向她丢了石头。跟陌生人相识的一个孩子也在里面,他抗拒那样做,因为害怕别人说自己,才向那个女人扔石头。孩子很难过,陌生人告诉他:“在场的六十八个人里,有六十二个人跟你一样,都不想向女人扔石头。”
“人类中的大多数人,无论是野蛮人还是文明人,私底下都是善良的,不喜欢欺负别人,但是在既强势又无情的少数人面前,他们都不敢表明自己的态度。”
于是,“偏见四处传播”。
陌生人还以此类推,向小孩展示了一场场不公正的战争是如何发生的,为何在那时“整个国家,包括教会,都会为战争叫好”,而其他敢于开口的人会遭到打 压。到后来,每个人都会认为战争是公正的。
故事的结尾,陌生人告诉小男孩,一切皆为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