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出版,成为文学经典。
高中时,我就从学校图书馆借来《飘》,反复阅读。
2024年,后浪插图经典系列出版了《飘》,布面精 装。我再次把它搬回家,爱不释手。
《飘》的价值观
提起《飘》,大多数人会觉得这描述的是一段爱情故事。
但其实,抛去爱情故事本身的看头,《飘》中还蕴含着诸多关于女性成长的深刻议题:
一个女人如何走出家庭,如何摆脱附属地位,如何在自我意识觉醒的前提下实现自我价值。
这些问题在当下这个时代,依旧是正在进行时。
故事所发生的内战前夕,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不高,男人处在两性关系的主 导地位。这体现在空间和行为的双重限 制上。
当时的社会主流价值是“一个女人总得更多地关心自己的家和家里人,不该像个男人那样在外面闲荡”,而男人负责保护女人避免来自外界的伤害。
这是空间层面的束缚,又同时体现在精神制衡上。这也决定了,大多数女性在经济层面毫无话语权。
在行为上,女人应该是柔弱的,可以愚蠢,可以奢 侈,但不能太聪明。如果一个女人通过某种行为表现出了某种才智或高超的见解,那么就会受到孤立和打 压。
郝思嘉买下锯木厂后,经营得很顺利,身为丈夫的扶澜并未感到开心,反而觉得糟透了。
书中写道:
“原来扶澜这个人,也跟他所认识的那些男人一样,向来以为做妻子的总应该听凭丈夫优越的指导,并且完全接受丈夫的意见,而不能有她自己的意见的。
至于大多数女人有她们自己的小主张,他也不一定不肯依顺。他以为女人是一种怪好玩的小动物,有时迁就迁就她们那种小癖好,原也是无所谓的。
他本来生就了一副菩萨心肠,对于妻子的要求不见得会过分拒绝,总当是女人的见识不过如此,又是妻子的主张有点儿近乎愚蠢,那就轻轻责备她几句,也足以显出他们男人的见识毕竟不同。
谁知现在思嘉这么地过于心计,这就使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一段基本上把当时丈夫对妻子的普遍心态说清楚了,大多数女人也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了这样的社会价值,生活在自我贬抑之中。
但这并不是全部。
在郝思嘉的家乡,一群女人在管理庄园,她们负责着庄园的烹调缝纫、人员看护、经营账目等诸多事项。在战时,她们又团结成了一面壁垒,守护自己的家乡。
郝思嘉的成功是对女性能力的一个证明,她并没有想反击什么或标榜什么,只是在纯粹做自己,只这样就足够了。
《飘》与《乱世佳人》的区别
1939年,《飘》被改编为电影,名为《乱世佳人》,在第十二届奥斯卡金像奖中获得了八项大奖。
小说与电影有诸多相似,亦有些许不同。
首先,电影受限于故事的篇幅,无法将所有人物的情感和性格进行事无巨细地展现,只能抓住作品中的精髓部分着重表现。
比如表现郝思嘉的勇敢坚强,以及尖酸刻薄,人物性格饱满丰富。但对于书中的其他人,就无法展现的如此 全 面。
如在书中,媚兰的性格也十分丰富,但在电影中就只展现了她偏柔弱的个性特征,对勇敢的面向一带而过。
其次,在叙事上,《飘》更像是主人公一生的记录,还涉及到了社会文化和风土人情的描述。在《乱世佳人》中,对一些没有必要的情节进行了删减,因为受限于篇幅,所以尽可能在每一帧画面中包含了尽可能多的信息。
第三,在视觉表现上,电影借助光影变换、色彩、音乐等,传达了更多的审美倾向,对《飘》进行了更多 维度的阐释。
这使观众对《飘》的理解更加全 面,同时对《飘》中的角色和事件呈现了反向的影响。很直观的一个现象就是,很多《飘》的读者存在于观看过《乱世佳人》之后。
如布鲁斯东所言:“小说与电影像两条相交叉的直线,在某一点上会合,然后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译者所见
后浪插图珍藏系列的《飘》选取了傅东华老师的译本,这个译本1940年就已存在,是学术界的权 威版,是学术界研究和学习的模板。
在翻译《飘》前,傅东华刚译完《吉诃德先生传》,原本打算封笔,不再做为他人作嫁的笔墨。
后来,因为其他语种《飘》的译本已出,且颇为畅销,傅先生就凭借着自己所说一股“傻劲”,完成了整部书的翻译。我们也因此有幸能读到如此经典的译本。
在傅先生看来,《飘》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体现于叙事结构的复杂精微,以及人物形象的似曾相识。
他在序言中说:
“凡是真 正的艺术品,它的结构必定都是JI复杂JI精微的,尽可由鉴赏者自己去见仁见智,但绝 不容人一眼看穿。
单以好的小说而论,你若要从人物方面去看它,你总可以看出里面有一些是你在哪里见过的,有一些是你的朋友,甚至有一些就是你自己。”
《飘》中对女主郝思嘉的人物塑造就很好,她给读者的感觉很真实——
“你有时觉得她很面熟,有时又觉得她很陌生,有时你很能谅解她,有时却要觉得莫名其妙”。
她既“似曾相识”,又不同于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读傅先生的序言,会如实感受到,翻译是一门手艺,一座将创造者与享用着链接起来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