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吹梦到西洲

文摘   2024-07-24 00:00   陕西  




吹梦到西洲

轻尘

湘水河的清清亮亮
湘水河的呜呜咽咽
湘水河的上游住着素素
湘水河的下游也住着素素
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那里有种植香菇的素素
那里有收集莲蓬的素素
素素等兵哥哥尤子桓
边种子桓喜欢的蘑菇,边等哥哥
素素白天种蘑菇,养蘑菇,卖蘑菇
素素夜里画莲莲,刺莲蓬,藏莲蓬……
湘水河的秋天满山的红芦苇,黄稻田
一池一池的黑鲈鱼,绿莲蓬
还有满畦满畦没采摘完的香蘑菇

不知何时起
湘水河有了浅梦,有了老酒
有了戏台,有了爱情,亦有了传说
红的,橙的,黄的,褐的蘑菇
高的,矮的,直的,折的莲蓬
似干枯的心,凉透了湘水河
孩子和游客可以尽情带走心仪的香菇
更可以免费把素素相赠的莲蓬带走
一并带走的
还有素素的心事
而我,只为收集干蘑菇和枯莲子
只为见见穿蓝花花衣裳的素素
把蘑菇和莲子一起装进写满故事的盒子里
把湘水河洗涤过的人间烟火
把湘水温润过的葱郁岁月
连同湘水的长诗短行一并带走

子桓在南方的大城市当兵
白天执勤训练夜里会写诗撰文
他的诗文引来许多粉儿,包括爱慕他的姑娘
因此也上了军校,毕业后更平步青云
偶尔特别的日子,他也会把经常写的诗文
写在桔色的孔明灯上
夜深人静放上天际
想把这诗意,捎给湘水河
南风知我意
年年放,岁岁杳无音
太远了,怎么能收到

鹅黄的灯下
男子轻轻把玩一个刺满图案的风干香菇
他和她,一人一个
曾有湘水河见证过的菇儿
年轻时原鲜的香菇有鸡蛋大小
不年轻时瑟缩成拇指大——
不知道是不是泪干,菇凉
他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大莲蓬
莲蓬嘴上的倒流香
正袅袅倾泻下来
泻在刺着“素”字莲蓬上
涤着莲蓬里背背篓的蓝花花
她清澈的眼像湘水的山月

山月何时初照人
因为爱花爱月,我常常
一个人流浪
只为千江水,万里月
异乡月真的妩媚动人
他乡奔波里的娉婷,偶尔绽放两枝
这生活的气息,谁说不是飞蛾扑火?
午夜梦回处
只有湘水的河是清冽的
也只有湘水的山月是特别心安宁静的
每一次都若初见,那么匆匆忙忙
每一次想留下,却一用力气,梦便醒了
只剩记忆里残存的微薰
月下,一人,一花,一影
那一瞬间
素素和我
28岁,似有38年的清冷……

喜欢在陌生城市的书店猫一个下午
喜欢在星巴克的爵士乐里写下内心的寂寞
喜欢在雨天里不打伞用手机拍花上的水珠
喜欢在远方的文艺小店写明信片
给自已寄回,在家等收件
喜欢秋天在不同的地方收集香菇和莲蓬
莲蓬年年换新,香菇打碎制成酱或香精
而莲蓬里的莲子,被一颗一颗拨出
一颗一颗刺上文字被收藏起来
连湘水的鱼儿都知道
那是女子心头的孽呀……
秋雨夜,巴山深处
不知什么时候起
素衣白裙的女子爱上了酒
也常常自己酿,春天的桃花,樱桃酒,
秋天的菊花,桂花酒……
醉后吟诗,更好梅花晚来雪
素素,是懂我的

一个黄昏,满是风
和正在落下的夕阳
稻子刚好熟了,炊烟恰恰升起
我又到湘水河收集莲蓬,采拾香菇
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
而是一队诗人
沿着那条名叫湘水的河
写名叫湘水的诗
寻名叫湘水的蘑菇
找名叫湘水的素人

只有我是吃过蘑菇却没见过生活的人
以前的岁月里专挑大的香菇拾
以为世上的幸福,越大越好,越多越好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某人突然知道了
香菇要挑未开节的选
不大不小才最好,似花未半开的样子
当生活碎了一地鸡毛之后,只有
不大不小,不偏不倚
才能岁月静好,人间清醒
其实,多少年少时光里
连香菇都知道
中庸与孤独才叫不偏不倚
混沌如斯,却不知道
蹉跎流年
误人伤己

八月未央,秋风微醒
在黑色的香菇篷的木栅桩上
我幸运的发现挂着掉落的孔明灯
上面有——吹梦到西洲
我兴奋了, 找到素素
秋阳下,蘑菇大篷里
忽明忽暗
有菌丝的处子味
素素穿着兰花花
劳作的汗水轻轻将女子的发丝
润湿贴在了额前
伴着眉眼下那浅浅的愁
素素说,是水生托人写的
那样的灯月月都捡的到……
素素说,有人送他一盏灯
她就画好一幅莲蓬藏在柜子里
打开房门
三个柜子里放满了莲蓬
上面显出各色花纹
有夏荷初放,秋荷疏朗,冬荷枯残
每个莲蓬上面更有殷红如血的针孔
那上面刺有一个痴情女子的青春啊

一段情怎能说好就好
说断就断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所有的感情都是难舍难分,情不自禁
所有的悲剧都是一段磔刑!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
曾几何时
我们也多了一个在心底
私天私地里想要守护的人儿

湘水河说,梦中的河儿
湘水河说,三百枝蓬蓬画完,我就嫁了
湘水河还说,半个村的人都会来帮她
也包括我这个村外人
湘水河更热闹了
后来
河的上游多了晏家坝的书屋
河的上游多了陈家坝的新舍
河的上游多了几个耳熟能响的名字
他们叫留自清,他们叫雷无声
他们叫尤子桓
河的上游多了一户农家乐
小院栅栏上挂满了莲蓬灯
门廊上挂着一幅木对联
上联:南风知我意
下联:吹梦到西洲
横批:湘水人家
门角立着
附赠有缘人莲蓬或香菇

这个秋天,我收到他赠我的月满西楼
南风过境 ,还好
我也遇到了等我的西洲梦里人
从此,我们
不再孤单

后记:此诗是轻尘于2023年8月汉中诗歌协会采风湘水专作的长诗,内容涉及的人名地名仅为本人创作之臆,谨以此诗献给在大美湘水耕耘中人们,即便身处远方,吾心依然心悦故乡,心中永远的拥有彼处山月,乡愁,儿女情长,奋斗与振兴,更有此处我们共同演绎的故事和书写的诗歌与传说……2023年08月26日  23点于浥浥轩完稿。


轻尘,女,别署浥浥轩。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现代刻字协会会员。从事诗书画印创作研究与古典传统文化交流推广。现居汉中。



椒溪物语
在文字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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