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故事的人:详解马里亚诺·利纳斯的《花》

体娱   2024-09-21 21:02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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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映日期
10月1日-10月4日

📍 放映地址
光谷电影艺资馆
(Tips:定位2号线光谷广场站)




说故事的人:详解马里亚诺·利纳斯的《花》


来源:Presskit, CinemaScope

作者:Jordan Cronk, Mariano Llinás

翻译:Pincent



“有人会说我重新发明了车轮。我想说,是的,我重新发明了车轮。”——《花》第四集


La Flor, 2018


首先我们会有一个问题:“花”到底是什么?

提出这个问题很中肯,尽管不存在简单的答案,但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关于《花》(La Flor,2018)首先要知道的是,这是一部长达14小时的电影(确切地说是868分钟,包括中场休息时间和破纪录的40分钟片尾字幕)。但这些要点也掩盖了马里亚诺·利纳斯(Mariano Llinás)这部平民主义的十年激情之作其实是容易进入的(我敢说是平易近人的)。首先,《花》并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电影:相反它是由多部电影组成的,除了其中一部之外,其他都相当传统。《花》由六集独立的电影组成,可以说是一部“选集电影”,即在同一旗帜下汇集不同类型的、叙事相互独立的作品。不过与更常见的多导演作品不同的是,《花》的非凡故事只由一个人负责。再加上这项工作背后的实际构想(相同的四位女演员在每集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这就是当代电影中最伟大的合作作品之一。


La Flor, 2018



关于类型

我们在《花》中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利纳斯本人。他坐在户外野餐桌旁,翻阅着一本笔记本,勾画着影片中的花朵符号,开始向观众描述影片的六部分结构及其背后的构思。他的描述以讲求实际的方式定下了模板:在14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将看到一部B级片、一部音乐剧(“带有一丝神秘色彩”)、一部间谍片、一部法国老电影的翻拍,以及一部关于19世纪南美被俘妇女的寓言故事。他说,剩下那部很难描述,但为了简洁起见我们姑且称之为反思性的虚构(碰巧也带有一丝神秘色彩)。

利纳斯坦言,他把《花》视为学习和重新发掘过去的工具和技术的机会,因此他希望通过类型来获得帮助。这个项目成功的关键在于他对每种类型的投入——不在于它们的美学层面,而是它们在形式层面上的运作方式,以及它们如何在社会历史背景下无意识地催生反响。这些并不是对旧时代潮流的讽刺性改造:片中唯一的讽刺意味出现在利纳斯时不时出现在章节之间提供他带有自我意识的评论时,这或许可以解释一些评论者对影片前三集的基调和全速动作冒险情节感到困惑的反应。毕竟,尽管《非凡的故事》(Historias extraordinarias,2008)中有许多俏皮的题外话,但这部电影仍保持了文学的视野和想象力,表明了清晰的主题完整性。一部以食人猫为主角的木乃伊电影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花招”呢?


La Flor, 2018



关于表演


这部史诗巨作的四位女演员来自阿根廷戏剧界,共同组成了“熔岩的皮肤”(Piel de Lava)剧团。这些女演员大多数在国际上都相对不为人知,但其中的劳拉·帕雷德斯(Laura Paredes)在本片的长期酝酿过程中于马蒂亚斯·皮涅罗(Matías Piñeiro)的电影中崭露头角。另一位皮涅罗电影的常客阿古斯蒂纳·穆尼奥斯(Agustina Muñoz)在间谍的章节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其他几位女演员皮拉尔·甘博亚(Pilar Gamboa)、埃莉萨·卡里卡霍(Elisa Carricajo)、瓦莱里娅·科雷亚(Valeria Correa)也展现了精彩的演技和才艺,证明了她们独特的才华。这四位女演员在这部阿根廷出口给世界的最受瞩目的艺术电影的每一集中都表现出了罕见的活力和专业程度。影片中角色的多样性,以及每位女演员在每集之间经历的戏剧性转变令人振奋。在开场白中,利纳斯宣称《花》是一部由女演员们创作,并为女演员们而拍摄的电影。


La Flor, 2018



关于叙事


相比于任何一种可能采用的叙事传统,《花》首先是一部关于叙事艺术本身、其发展脉络及其持续效用的电影。利纳斯了解了虚构是如何演变、传播、运作以及如何在不同文化之间进行转译的。只有大结局才有传统的结尾,其他故事都有不同程度的删减或被直接放弃。《花》并非试图重新划定叙事的界限,而是一次创造性的实验,在当代背景下逐一重新思考叙事的本质和能力。



语言、血统与遗产


《花》讲述的是与电影和叙事相关的传统,同样也讲述了两者的形式语法和语言习惯:简而言之,就是语言。除了利纳斯对类型的驾驭能力之外,他在文字、语言、方言和术语上的天赋也为影片增添了不可思议的内在节奏和推动力。同样,他创造性地使用了一些技巧:例如,第三集延长的多语种旁白(对《非凡的故事》的回应)、第四集连接多条岔路的密信,或悄悄贯穿第六集的透明字幕。这些都为我们提供了独特的新途径,让我们接收、探索和思索语言的细微差别。


潘佩罗电影小组在《花》之前的十五年里一直致力于重新思考阿根廷独立电影的界限,《花》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一定会被视为该团体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成就,与该小组制作的许多影片一样,《花》也是一部不断与历史对话的作品,电影则是其生命线。按照利纳斯的说法,这部电影无异于试图以自身的形象重塑电影这种媒介。但它还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它是通过电影讲述五段人生的记录。时间本身与《花》的理念息息相关,它通过将时间交还给观众,慷慨地扩展了时间所带来的自由和可能性。如此随性而崇高地承载着历史和积累的经验的电影,实属罕见。


La Flor, 2018



导演自述


如果电影史像古代神话一样是基于传说和寓言的,那么没有人能够无视罗西里尼1950年在戛纳首映的电影《火山边缘之恋》(Stromboli)的结局。这部电影的情节并无特别之处,仅是一则轶事,很容易与当时在世界各地电影节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其他新现实主义作品混淆:一个逃离战争、被困在难民营的女人同意嫁给一个年轻的意大利人,并随他搬到位于第勒尼安海南部一个悲惨岛屿上的小镇。这个女人美丽、有教养、敏感;小伙子对她百依百顺,却无法改变他的粗俗、无知和野蛮。岛上干旱荒凉,一座永久活跃的火山像邪神一样统治着岛上居民的生活。女人很快就发现,这座小岛将成为她的监狱,影片展现了她在露天环境中逐渐被囚禁的过程。最后,女人决定逃离,并以一种近乎神秘的方式登上了喷发的火山。影片最后的画面是,女人几乎成了圣人,眺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可怕全景。

 

那么,为什么我们认为这个结局是必不可少的呢?因为这位面对死亡、被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景所迷惑的女人,就是英格丽·褒曼(Ingrid Bergman),世界上最重要的女演员,多年前曾让希区柯克和鲍嘉震撼不已的,并像女王一样穿梭于世界各地的宫殿的女演员。就在她变成那个无名农民的几个月前,她还是圣女贞德。而在另一边等待她的既不是希区柯克,也不是鲍嘉,而是罗西里尼,这位最现代的导演为电影注入了新的活力,也正是他在拍摄多年的内景虚饰之后,将摄影机转了过来,面向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最后一幕所庆祝的仪式。公主放弃了一切,告别了浮华和荣耀,几乎是赤脚跑过干涸的泥土,沉浸在硫磺的烟雾中,投入了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男人的怀抱,而这个男人知道如何看待事物,并从中汲取诗意和真理。如果女主角是另一个女人,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如果《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1942)中的Isla和《美人计》(Notorious,1946)中的Alicia(这两个角色都由褒曼饰演)没有和她一起攀登那同一座救赎的火山呢?拍摄《火山边缘之恋》时,演员早年的职业生涯第一次将虚构的场景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这是第一次,登上火山的女人不是在扮演一位女王,而她自己就是女王。她不是在扮演圣女贞德:她就是圣女贞德。


La Flor, 2018


《花》这个项目的目标与《火山边缘之恋》类似,但多了一种成分,这部电影并没有打算利用女演员之前的作品为一系列影像注入特定的情感。相反,《花》希望构建、生成这种体验。这种体验就是电影本身。观众可以看到不同女演员的职业生涯在他们眼前展开,成为同一部电影的一部分。这个想法是,一部电影应该是一系列电影,是四个人生活中的一个时代,电影应该能够展现这种时间的流逝、这种学习、这种过程。通过这部电影中的化身所逐渐贡献的不同发明与幻想中,人们最终可以看见这四位女性的真实面貌,透过虚构的迷雾,闪闪发光。





原文:https://cinema-scope.com/cinema-scope-magazine/teller-of-tales-mariano-llinas-on-la-flor/






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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