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角屋内部的作品展示
日本香川县直岛町（町是日本最基础的行政区划单位）是濑户内海上一座由众多小岛组成的美丽的小镇，本岛的面积大约是8平方千米，人口3,200左右，其中大约30%是老人。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小岛，作为享誉世界的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的主会场之一，2010年首届艺术节时来到直岛的游客就一举达到了67万人次。没有艺术节的年份每年也有超过40万人次的游客。其成功经验在日本被称为“直岛模式”。
直岛与其他很多日本的小镇一样面临着人口老龄化、人口稀疏化、环境被破坏等问题。在江户时代，作为海上交通的要冲，直岛海运业与制盐业曾经繁荣一时，进入明治时代以后农业与渔业萎靡不振，致使岛上的财政出现了危机。为了振兴岛内的经济，直岛在1917年时引进了三菱公司的冶炼厂，主要炼制铜等金属，由此从日本全国各地吸引来很多移民。在工厂繁荣的年代岛上几乎每个家庭里都有人在这家工厂里工作。不过由于当时的技术落后，这家工厂排放了大量的有毒气体以及重金属，造成了深重的公害，受其影响岛内北部的树木大量枯萎。后来随着技术的进步以及环保措施的加强，工厂的污染得到控制与改善。到了上世纪70年代，受国际铜价下跌的影响，工厂转型开始做产业废弃物的回收处理，工厂的工人和岛上的居民开始减少，人口从最高峰时的7,800多人下降至3,000多人。
■ Benesse House
■ 海之驿（妹岛和世作品）
■ 家 · 项目—角屋
早在上世纪60年代时，直岛町政府从环保角度出发考虑对岛上的经济进行转型，有意发展文化旅游产业，通过近30年的持续努力，在当地政府与社会力量的共同推动之下，逐渐把直岛打造成为一座艺术之岛。其转型过程分为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以地方政府主导进行城市规划的阶段。1960年制定的直岛土地利用计划把直岛划分了三个区域：北部是三菱工厂所在的工业区，中部是政府、学校所在的办公与文教区，南部是自然环境保护区与观光发展区。这个时期正是日本经济高度发展的时期，但是直岛政府并没有开发南部，而是把自然环境保护了下来。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同期建设的中小学校舍，邀请了日本国内著名的建筑家主持设计，以白色为基调的现代风格的设计感与岛上原风景的环境形成对比，演绎出直岛特色的风景线。
第二阶段是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政府与民间资本合作进行开发阶段。最初町政府想吸引旅游地产商来岛投资，启动了旅游地产项目，后以失败告终。1985年时任町长找到了福武书店（今天的Benesse公司，即倍乐生公司）的创始人福武哲彦来直岛进行文化旅游开发，双方设想在直岛的南部设立文化区，规划一处让世界各地的孩子能够来濑户内海聚集在一起的场所，因此诞生了“直岛文化村构想”。次年福武哲彦突然离世，其子福武总一郎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继续推进这项计划，由公司出资购买了直岛南部的165公顷土地，在著名建筑家安藤忠雄监修之下开发建设了直岛国际露营场。由此开始Benesse公司在直岛上陆续邀请安藤忠雄、石井和紘、妹岛和世、难波和彦等著名建筑家进行设计、开发建设了Benesse House、地中美术馆、李禹焕美术馆等文化艺术设施。同时还邀请了草间弥生等现代艺术家创作了许多作品在岛上展示。
第三阶段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确立了“艺术之岛”直岛的开发方针。在1992年建成了现代艺术的美术馆配套住宿设施综合体Benesse House。初期这里的展览主要是各种艺术的企划展览，后来逐渐向常设展览变化，同时也逐渐开始了户外的艺术作品的展示。通过结合户外的风景设置艺术展品，逐步形成了现代艺术与岛上原风景相融合的项目基本方针。
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到本世纪初，直岛的艺术化大发展进入“从美术馆的院墙内跨越到外面的世界中去”的阶段。由于人口的持续减少直岛上出现了很多空置的房屋，有些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不仅严重影响了市容市貌，还形成了安全隐患。从1997年开始，Benesse公司策划启动了“家·项目”，即购买空置的房屋请著名的艺术家做翻新设计，重新装修好之后作为展示现代艺术的空间使用。2001年直岛举办了以全岛为会场的艺术展。2004年为了当地文化与地域振兴事业，成立了直岛福武美术馆财团，财团设立基金投资文化艺术项目。这个财团与日后直岛的发展振兴是密不可分的。同年安藤忠雄设计的地中美术馆竣工落成。随着游客数量的上升，岛内居民减少的趋势也逐渐放缓。
2000年之后伴随着直岛艺术化项目进程的发展，直岛町所属的香川县政府以及中央政府也开始关注并且积极支持。2002年《直岛町景观条例》开始实施，2003年成立了直岛观光协会并建设了“海之驿”。2004年日本开始实施景观法，香川县政府提出了确立“现代艺术香川”的提案，Benesse公司在2005年提出了“濑户内艺术网络构想”。2008年日本观光厅（注：相当于国家旅游局）把“艺术之岛”直岛指定为战略观光基地。在这个阶段中政府从政策层面给予了各种支持。
到了2010年以后，濑户内海上直岛周边的丰岛、犬岛等也逐渐开始建设美术馆以及住宿餐饮等配套设施。2010年，在福武财团的策划下成功举办了首届濑户内国际艺术节，会场就设置在濑户内海上的直岛、丰岛等数座岛屿之上，来自18个国家的75组艺术家参展，直岛与周边的七座岛屿作为会场一共接待了94万人次的游客。这个艺术节每三年举办一次，吸引了众多从世界各地前来的游客。现在艺术节以及直岛已经形成了品牌，促进了区域振兴。
直岛在艺术化的进程中，不仅仅是通过美术馆、海之驿等单体的设施，而且积极利用空房、沙滩、草地等各种生活空间作为演绎艺术项目的要素，将现代艺术的创作活动融入日常的生活环境与地域的历史之中，在濑户内海原风景之中附加上诗一般的想象力。
此外在全岛作为会场举办活动时，岛内的商店、道路、水田等剩余空间都被挖掘出来作为会场。岛上的居民从活动的企划、运营到提供住宿、餐饮、纪念品服务等方面积极参与其中。在官方与民间力量的合力之下，直岛的艺术化从点逐渐发展到面以至于覆盖到周边区域。伴随着岛上的升级转型，居民也享受到了生活环境的提升与生活质量的提高。
案例启示
■ 地中美术馆（安藤忠雄作品）
直岛在转型的过程中，在政府的支持之下以民间企业为主导并提供主要资金，邀请著名的建筑家与艺术家参与，通过开发文化艺术项目带动旅游发展。在人口减少的背景之下并不是一味被动地保护环境，而是引导当地居民利用日常生活中的剩余空间创造出地区新发展的模式，通过建筑与艺术的魅力，从一个经济以重工业为主、环境遭到破坏的地区成功转型成文化艺术旅游的特色小镇，在保护了自然环境的同时发展了地方经济、改善了人民的生活，在人口老龄化与地方人口流失化的小镇上找到了振兴区域的一条成功之路。
本文节选自《现代物业》2017年7期《艺术之岛直岛——日本特色小镇的设施管理与地域振兴》
作者：高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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