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七十七天》剧照,该电影以杨柳松穿越这片无人区的经历为蓝本改编。
“我们前往荒野的最大意义不是自由,而是感受自身的局限性。”
整理 | 明雪菲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羌塘是什么?
在藏语里,它的意思是“北方未知的空地”。这是位于西藏自治区北部的一大片无人区。在户外圈,它与可可西里无人区、阿尔金无人区、昆仑山无人区一起,构成了“地球上独有的超级无人荒原”。
无人区,也就是人类生存的禁区。人类社会的疆域一直在拓展,城市越来越大,大量荒地被开垦。但无人区,依然还是无人区。其边界足以说明问题,探险家杨柳松在《北方的空地》一书中提到,如今,荒原南部牧民的分布格局,和100年前的牧民边界几乎是一样的。
正因如此,政府一再发布公告,禁止一切单位或个人随意进入保护区开展非法穿越活动,可仍然有人非法潜入。
在2010年,官方禁令还未发布前,杨柳松曾经以77天的时间,骑着自行车,成为第一个以骑行方式横穿这片“超级无人荒原”的中国人。他深知,进入这里,是一场巨大的冒险。
意外
有时候,意外比旷野的惊喜先抵达。
杨柳松当年还未进入无人区,意外就发生了。先是相机、GPS丢了,后来满载装备的驮包遗失在了江孜县。
重新搜罗物资,直接把他的旅行起点后推了20天。这意味着什么?在穿越后期,气温升高,冻土软化,自行车很可能陷入泥沼里寸步难行。雨季来临,湿雪、冻雨是常态,失温风险极大。
去无人区,是一个容错率很低的事情。为了确保骑行速度,他连食物都要精确计算。杨柳松带的食物,大多是压缩饼干、糌粑,没有肉,按照日均摄取热量来看,甚至达不到成年人的基本需求。
装备也同样如此,许多没有备份。后来,行程中炉子坏了,如果修不好将彻底无法烧水,只能饮用混着泥沙的不洁冷水。杨柳松只好反复拆装,试图把它修好。在此过程中还不小心在帐篷内让火焰腾起险些“家毁人亡”。
以杨柳松穿越无人区经历为蓝本的电影《七十七天》里,主角穿越无人区的路线,与杨柳松的路线及行进节奏大体一致。
野兽
杨柳松曾两度和野牦牛对峙,“距离之近,仿若能看见牛眼里的红血丝,我脊背上的寒气也足以给一间客厅降温避暑了。”
杨柳松形容牦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般步枪子弹打在它的皮上根本穿不透,顶多一个小眼。以往,无人区边缘的牧民会把捕获到的野牦牛皮切下来做菜板,几十年都剁不坏。”
野牦牛的舌头伸直长满了肉刺,当地牧民甚至拿来当作梳子。
与牦牛对峙时,杨柳松按兵不动,直到它们突然溃败转身逃去。“身躯重达一吨多的野牦牛,其实是荒原中生性最胆小的动物。”
除了野牦牛,杨柳松7次遇狼,5次遇熊。遇到狼,他的经验是“敢于凝视对方的眼睛,进入僵持阶段。僵持时间少则几分钟,多则半小时,当狼搞不懂你且不觉得你有什么危险,就会汇集一处从山坡后溜走。”棕熊同理。
在荒原,渴食鲜肉的乌鸦也是可能的“杀手”之一。“当你晕倒在荒原中的时候,第一个吃你肉的绝对是它”。
缺水
漫长的穿越,找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第38天,杨柳松开始缺水。次日,杨柳松看到一片闪亮的“湖区”。他推行几十公里,终于抵达的一瞬间,发现那是一片纯白的反光盐碱滩。
到了下午,他的口腔因为溃烂而粘连,只好依靠尿液漱口。情绪开始崩溃。迎着风,杨柳松对着天咒骂:“下雪啊,平时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老天爷已读未回,没搭理他。他开始接近死亡。出现幻觉,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为了保持清醒,杨柳松不得不扇自己耳光。他只能往前走,那是唯一的希望。
到夜里,他放了一个长尾夹含在嘴里,“既是物理隔绝(避免次日口腔张不开),也是刺激唾液分泌”。
好在,一觉醒来,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在无人区,大雪不只会带来淡水,还可能把人给闷死。有一天晚上,一场大雪把杨柳松的帐篷全部封死了。“夜里帐内氧气含量比珠峰峰顶还低”。杨柳松迷迷糊糊闷醒多次,胸口如压巨石,喘不过气来。
危险的雨季
熬过缺水的盐碱滩不久,第50天起,雨季来临。
杨柳松开始频繁遭遇强对流天气。“一个超强风暴团从身后涌起,伴着轰鸣雷声,天地间昼夜分明。”他眼见这团白雾急速涌起,甚至从驮包里掏出冲锋衣的时间都没有,紧急取用最易取的救生膜裹在身上,“用脚撑住地面才稳得住,勉强测了风速,瞬间最大11级。”
走出荒原
在无人区,即便是天气都和我们熟悉的人类世界不一样。有时候,抽根烟的工夫,15分钟前还干燥的土地就变成了河滩。入夏之后,还有冰雹。
藏区的冰雹有多厉害?杨柳松在《北方的空地》里提到“冰雹被称为神魔的剑,最厉害的是雪山神,奉为冰雹王。整个藏区有18个冰雹王,总领头是念青唐古拉神。”在藏区,甚至会有冰雹喇嘛,专门以驱逐这种天气作为其职责。
77天的穿越,人类世界也不过两个半月,也就是比中学生暑假长一些。杨柳松却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时刻。
就在食物仅剩下一口糌粑粉的第75天,一辆越野车真切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是前往阿尔金腹地探矿的人马,后面还跟着一辆可以补给的车。
他回到了人类世界,在户外圈成名。
如今,很多人去往旷野,会将之与“自由”,与“自我证明”画上等号。杨柳松很少如此叙事。
“‘自由’本身就是荒诞的,它更多是一种愿景。如果觉得在荒野中就彻底‘自由’了,这是一个误区。”杨柳松说,“我们前往荒野的最大意义不是自由,而是感受自身的局限性,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自由’本身这复杂深远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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