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咸同时期贵州何得胜黄号起义
文摘
2024-09-01 00:00
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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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号军是咸同号军起义活动地区最广泛的一支起义军。在刘仪顺起义的同时，还有三支称为黄号的起义军。它们是：起于渔溪的杨和风黄号，起于濯水的贺济泮黄号，起于乾溪的胡黑二黄号。咸丰七年以来，除上述三支黄号外，在平越、瓮安、湄潭、黄平、施秉、仁怀、黔西等州县也有黄号起义。在多支黄号起义军中，何得胜率领的黄号军实力最强。何得胜，系“仲苗”，原为瓮安木老坪人。一说何得胜为下河苗。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何得胜因反抗官府被县令关在木笼置烈日下曝晒数日。咸丰二年（1852年）十月，何又参加苗民“榔”组织发动的抗税斗争，抗税失败后外逃，在瓮安打磨山参加灯花教，拜刘仪顺为师。在何得胜的带动下，参加“榔”组织的群众“竟投彼教”。咸丰五年（1855年）六月，刘仪顺来瓮安与贺洪思、陈绍虞准备发动天文起义。参加这次准备起义的有何得胜、王廷英、谭光前、向宗庆、宋三元等，由于起义准备工作不充分，被知县吴德容率团练镇压。咸丰七年五月，刘仪顺、贺洪恩、何得胜等转至麻哈州（今麻江）下司，联合都匀独山沈大六（中和）等起义军共同战斗。不久因内部意见不和，贺洪恩、何得胜潜回瓮安，继续进行起义的宣传组织活动，刘仪顺则至湄潭、思南发动白号起义。咸丰七年闰五月十日，起义群众又将瓮安县城围困，这时荆里一带团练赶来救援瓮安县城。何得胜等人侦知后，立即派军抄出桐木坪，断其归路，成功地将团练全部消灭。不久开州知州石虎臣及平越高本仁、平远丁宝桢等团首也率练来援，在途中又为贺洪恩等击回。七月，巡抚蒋霨远派黄平知州陈世镳、游击贾连升等再来援救，何得胜等集中兵力在牛场附近的上坝落柳地方将陈世镳包围，陈世镳当场被打死，号军声威大振。八月，蒋霨远又檄遵义知县江炳琳率军进剿。黄号军在兰家关同官兵团练大战十天，号军将领王四喜战死，部众退到崇且，分扎三营以待官军。八月二十一日，江炳琳追至，号军在瓮安、黄平交界地的大小冷水大败官兵，江炳琳身受重创，大营全被焚毁，号军因缺粮主动撤走。第二年正月，贺洪恩病死，何得胜成为平、瓮黄号的主要领导人。咸丰八年正月，何得胜、陈绍虞率军北出余庆避瘟疫被阻，转往余庆古佛山。八月，何得胜出征，留陈绍虞、王廷英、谭光前等守古佛山。年底，古州总兵巴扬阿奉命率官兵团练进剿古佛山。由于号军力量薄弱，陈绍虞等声称求抚，表示求归原籍。陈绍虞等领部众回瓮安后并未解散，而是集中驻扎在玉华山。何得胜闻讯急回军玉华山问罪，陈绍虞等说明伪降内情，于是何得胜在玉华山设营筑卡“储粮扩兵，招集旧党”。从此玉华山成为何得胜黄号军的重要根据地之一。咸丰八年十二月，瓮安千总贾福保（本名天源），因其继父贾玉美为巡抚蒋霨远以“通贼劫饷”之罪杀害，响应何得胜，愿与号军合作抗击官军。十二月二十六日，贾福保杀练目蔡老贵，占领瓮安县城，拥何得胜入城。贾福保为表明真心与号军合作，放火烧瓮安城，率部众到玉华山。咸丰九年正月初二日，开州知州石虎臣率官军李树得各部进攻玉华山，企图一举消灭何得胜黄号军。何得胜设伏兵于十二拐，然后派兵诱官兵至枫坪、五道河。石虎臣刚进至十二拐尚未来得及部署扎营，就遭到黄号军的前后夹击，石虎臣立毙，官军死者无数，余者狼狈而逃。咸丰九年（1859年）五月，何得胜为巩固和扩大根据地，派陈绍虞、王廷英、向宗庆等部留守玉华山，亲率黄号主力攻占天鹅屯（今福泉英坪一带），后留谭光前经营，又派赵款部驻扎高真观（今福泉平定营附近），何得胜自己则据守平越上大坪进逼王卡（今福泉岩寨）。王卡是平越、开州、贵定、瓮安交界之区，是官军饷道，形势十分险要，其地形四面高山、层峦叠嶂，进出的唯一通道是“手爬岩”“梯子岩”。
咸丰九年（1859年）六月，何得胜、贾福保领导的号军顺利占王卡，乘势攻开州，沿途势如破竹。翰林院庶吉士丁宝桢的团练败后逃往修文扎佐，贵阳惊恐万分。八月初六日，黄号军再次攻占瓮安县城，十月又占珠藏。十二月，何得胜、贾福保攻克开州羊场（今开阳龙岗镇）和扛寨，黄号军声威大震。代理巡抚、布政使觉罗海英急忙调兵遣将，开州知州戴鹿芝也调派练勇合击，但还是“官军多伤”。何得胜一方面巩固其已有根据地，另一方面则派兵与白号军合攻遵义，以消除遵义官军对平、瓮、开、修的威胁。咸丰九年（1859年）九月，何得胜派王廷英率一支黄号军出余庆古佛山，进偏刀水与白号军会攻遵义东路，派向宗庆率一支黄号军由瓮安珠藏经开州与白号军会攻遵义南路，朱明月白号军则北上攻遵义城。这样，各路号军就对遵义东、南、北形成了包围。遵义知县江炳琳急到团溪两路口设防抵抗，但一遇号军，兵练尽溃。由于官兵不断蚁聚，各号久攻遵义不克，向宗庆、王廷英率部回到瓮安珠藏、沙坪山，招集群众数万，补充、扩大号军力量。咸丰十年（1860年）正月，遵义官兵企图围攻瓮安黄号军，双方坚持攻守到四月，何得胜则乘势向开州发展。不久太平军曾广依部从广西西隆州渡红水河从兴义、贞丰州、永宁、广顺、定番州（今惠水县）直抵贵阳南郊青岩和羊昌河一带。活跃在省城以北的何得胜黄号军于五月乘势攻占修文县城，打死知县韩梦筠。“自修文、扎佐、开州以至清水江内外，纵横数百里，蜂屯蚁聚，悉听指挥”。巡抚刘源灏急忙奏调田兴恕来省城救援。咸丰十年八月，田兴恕率沈宏富等从余庆进剿瓮安松坪、猴场，十月十三日攻占瓮安县城，号军全部退到玉华山、上大坪。田兴恕在瓮安休兵数日，准备大举进攻玉华山，可是就在这时太平军前锋已至贵阳以南五十里的青岩汛，省城十分危急，田兴恕只好率军二千余人火速赶往省城，玉华山之围自解。咸丰十一年二月，就在号军胜利发展之时，贾福保在官军的引诱下，降于赵德光。五月，赵德光督贾复清等进攻号军根据地王卡。当时何得胜因瓮安大饥，正准备进图遵义切断沈宏富粮道，于是被迫回师，七月猛攻赵德光营，在激战中何得胜负伤，退守王卡，但戴大武等号军将领却降于赵德光。在戴大武的引导下，官军攻破王卡，何得胜率部转移到上大坪。九月，入黔太平军退出贵州，田兴恕派总兵杨岩宝率六千人攻占平越，进而出兵上大坪与赵德光夹击何得胜黄号军。同治元年正月，何得胜用伪降计稳住官军，暗中约苗民军来援。正月初六日，来援的苗民军同何得胜军将杨岩宝包围，官军纷纷奔溃，杨岩宝败逃，参将赵德光也退守光沙。同治元年秋，田兴恕因青岩、开州教案奉旨免去钦差大臣头衔，率部进援四川，听候查办，黄号军压力减小。七月，何得胜因粮饷匮乏，不断派兵进图开州等地，已升副将的赵德光乘平、瓮号军出征之机，在八月潜入上大坪周围，攀缘而入，将上大坪攻陷。赵德光知道无法固守上大坪，随即撤走，何得胜等仍回上大坪重新建设，防御更加强固。同治元年冬，田兴恕离省城赴四川，省城周围兵力空虚，何得胜约龙里、贵定苗民军潘名杰部联合行动，共同包围省城。潘名杰同何得胜早就有过联系，潘名杰深知何得胜进兵省城，必定会减轻龙、贵的压力，而何得胜要想稳住玉华山上大坪根据地，必须同潘名杰合作，因此双方约定：潘名杰攻占龙里，何得胜入开州，南北配合，共图贵阳。同治二年正月，何得胜在扎佐等处大败官军，潘名杰也攻破龙里城，取得联合战斗的初步胜利。三月，潘名杰进平越岔河攻赵德光右，何得胜据洛白、巴香遏赵德光前。当时，赵德光分二千人扼王卡拒何得胜，扼大麻窝、梁家铺、岔河拒潘名杰，又分军驻开州洗马河台上、甲湾，护粮道，自驻光沙以为策应。赵部整个战线有一百多里，粮道又远兵练经常断炊，何、潘探知后，立即展开攻势，在大麻窝击破官军营。其他地方的兵练闻风而逃，悉退守光沙，赵德光急忙赶回前线。同治二年（1863年）四月，何、潘联军饮马冷水江、岔河，连营王卡、光沙营，联军将王卡围而不打，先断清水江官军粮道，再攻光沙营，使王卡唯一的两岔河粮路也被卡断。此时赵德光见大势已去，只好丢下王卡，狼狈奔向两岔河突围，联军追至，赵德光“失亡颇众”，王卡不攻而得。接着苗、号联军围攻光沙，大败官军主力于光沙。事后赵德光、候选道赵国澍同时禀报说：江外“复营非难，守之为难”，非补充兵力万人，不可言布置进剿事。游击陈铭勋也陈词当道，认为黔中形势是：都匀以罗光明为最，麻哈（今麻江县）、贵定潘名杰为最，瓮安、福泉、黄平、余庆、开阳以何得胜、陈绍虞为最；而何得胜、罗光明与潘名杰又都是声气互通，互为援应的。官军“若右出都匀，则罗光明据其前，名杰袭其后；左出平越（今福泉县），则得胜据其前，光明、三寿（即潘名杰摆朗部将兰三寿部）袭其后，都难得志；若中出贵定图麻哈，则名杰据其前，罗、何左右夹击，更难得手”。光沙大捷后，号、苗军力大增，军威大震，黄号军再度威摄黔中，何得胜联合各支友军开始了四围贵阳的战斗。同治二年四月，何得胜从棉花渡过清水江，驻在羊场的官军兵练一时溃退白泥。卢培强、赵国澍等奉檄回援，因“兵练饥疲不能战”，赵国澍退至徐家园，在阵战中被打死。同治三年九月，何得胜向开州发动进攻，开州知州戴鹿芝自杀。十月，黄号占修文，打死都司卢培强，赵德光被迫退军黑石头，知县白梦蟾死于西城。于是何得胜进而略白泥、扎佐，省城以北全为黄号控制，连总兵沈宏富都承认，自谓“身经数百战未有如此之一败涂地者”。当时赵德光以为何得胜远出，上大坪必虚，乃裹三日粮，渡清水江经大麻窝、王卡，潜往上大坪，因号军固守，赵德光久攻不下。不久因何得胜部危及省城，赵德光率部返回贵阳救援。同治三年十一月，何得胜、潘名杰“侦知省门援兵四出，腹地空虚”，邀约江外苗民军从小关、茶店、永乐堡分路向省城展开大规模进攻。巡抚张亮基急檄总兵沈宏富进驻茶店，赵德光设防永乐堡，赵德昌驻省城内往来策应，张亮基也亲率藩臬两司登陴巡防。在洛湾，号军同官军鏖战十昼夜，前锋到达红边、白牙、马槽一带。十一月下旬，告病在家的总兵林自清联合全祖凯，协助赵德光拼死才将号军击退，号军围攻省城之战暂时停止。同治四年正月春节过后，何得胜改变策略，决定先攻破省城周围各州县，待贵阳孤立再取省城，于是联合潘名杰部及清平、黄平苗民军分路向长顺、定番、清镇等州县进攻。在清镇，由于受到林自清、赵德光的两面夹击，何得胜被迫退往朱昌堡。七月，黄号军从开州退往江外，包围省城之战仍没有达到预定目的。同治四年夏，太平军李文彩部从黎平府转战至都匀府。为牵制官军，迎接李文彩北上，何得胜、潘名杰再次展开进军省城周围的行动。九月占开州，十月下清镇，分军往扎佐、清水、沙子哨，绝官军饷道。第二年秋又与潘名杰配合，围平坝，窥安顺府城。同治六年九月，何得胜由于长期征战，伤病复发，从开州回到轿顶山，不久病死。何得胜死后，其妻黎氏继统其众，但无力驾驭各部，号军内部开始分裂。川军统领唐炯看到号军内部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于是施展军事进攻与政治诱降两大手段向号军进攻。偏刀水失陷后，李元度的楚军随即返回湖南遣散，进剿平、瓮黄号军事由唐炯之援黔川军负责。同治七年五月下旬，唐炯遣川军向玉华山、上大坪进军。玉华山位于瓮安城以西，人烟稠密，村寨连片，黄号在此经营十余年，易守难攻。唐炯决定分兵三路，“以一军攻其前，以两军分剿两轿顶山，断其左右臂，然后绕出玉华山背，夺据酸枣坪、长安营等处贼巢，从高击下”，夺取玉华山。其具体部署是：总兵唐大有、参将沈洪贵于江界河袁家渡造船而进，以邓锜会军酸枣坪，阻止上大坪来援，唐炯同提督刘鹤龄则由江界河率军正面进攻。此外又派蹇訚等在修文、扎佐一带巡视，以防安顺岩大五部来援。为解决兵力不足，唐炯还采取“以贼攻贼”的恶毒方针，即施用各种手段向熟悉当地情况的号军领导人进行威胁利诱，争取他们倒戈投降，转过来进攻起义军。在唐炯进军不久，便招降了肖桂盛和谭光前等，并令谭光前往杨家林，切断玉华山与上大坪的通道。肖桂盛则随川军邓锜进攻大轿顶山。同治七年六月，川军邓锜一路进攻瓮安县城，在谭光前的配合下于六月十九日将县城攻破，然后分军两路进窥大轿顶山。六月二十日，邓锜密遣降人骆安邦潜往内应，当川军进攻时，大轿顶山号首石士贵、张义顺率众抵抗，骆安邦却从内部纵火，川军乘势而入，大轿顶山失陷。总兵唐大有一路在小轿顶山青棡寨也受到号军的抵抗，川军死伤多人，唐大有改攻青棡寨周围各寨，在桃子台发生激战，官军无法前进。六月十九日，邓锜派降目庞向忠伪装成逃回的号军，进入小轿顶山，号军首领何双富等不了解真情，开门延纳，川军乘势而入，小轿顶山随之为官军占领。唐炯、刘鹤龄一路在渡江后于六月十八日抵长安营，长安营由王超凡、陈继虞等驻守，唐炯“断其汲道，分遣降人环绕对山，呼其兄弟亲戚，纷纷逾巢来归。王逆超凡禁遏不住”，川军乘机攀藤附葛，四面进攻。“文定王陈绍虞见势不支，即率党捆献王超凡，环跪乞降，当将王逆于军前正法”。王超凡是黄号的一员勇武有谋的战将，常年驰骋于平、瓮、湄、余之间，官军莫可奈何，两轿顶山失陷及王超凡牺牲，使上大坪成为孤立的据点，刘仪顺、何黎氏依靠的号军将领有的战死，有的受抚，上大坪已无法固守。官军进扼王卡，以断上大坪后路，知府张玉文、王懋春及文生徐舒等督队会合总兵唐大有进抵大板，以扼上大坪之前。刘仪顺等派军抵抗，被官军击退，岩门关、平果两隘失守。唐炯又遣降人刘俊民、王虎臣、刘顺成等持札入山晓谕，许降者不死。据守上大坪的何黎氏、东震王何瑞唐、太平军宰辅李文彩等见无法再战，于六月二十八日开寨门降于唐炯。刘仪顺、秦魁榜拒绝投降，乘乱从小路逃出，但不幸行至杨保河为官军擒获。川军没有受到大的抵抗便轻取了上大坪。在上大坪失陷前五天即六月二十三日，黄平、清平苗民军杨阿九率千余人到牛场、上塘、兰家关等地进攻瓮安县城，吸引川军兵力来援，减轻上大坪的压力。不久又约凯棠、凯哨、革夷等地苗民军数千人，由金大五等率领围攻马龙井等寨救援上大坪，但此时上大坪已失守。唐炯派川军来剿，双方在马龙井激战三时，苗民军主动撤往桐木坪，川军参将吴洪贵追击，被苗民军斩于阵。七月下旬，唐炯亲到马龙井，进逼牛场上塘，苗民军撤回黄平、清平。与此同时，转战在安顺的岩大五苗民军也派出贺老乔，率二千人从安平进入芦沙坪救援上大坪。芦沙坪距上大坪十余里，仅洛旺河一水之隔。唐炯担心这支苗民军一旦渡过洛旺河，川军将“背腹受敌，粮运断绝”，除急调川黔军防守外，竟将贺母作为人质，令其作书招降贺老乔。上大坪失守后，贺老乔听说其母为川军杀害，“于河边尽焚衣物，大哭而去”，经修文、清镇退回安顺。苗民军救援上大坪终未成功。刘仪顺、秦魁榜被俘后，唐炯派人押送成都，同治七年八月十四日，刘、秦二人被崇实下令杀害。红白黄各色号军起义，有共同的信仰，都以刘仪顺为教主，起义军不以夺取城市为最终目的，而是将据点建立在崇山峻岭的村寨中，实行耕战结合，这是号军同官军对抗十多年的重要原因。但是各色号军在军事行动上又缺乏紧密的配合，号军据点林立，固然可以分散官军的兵力使之顾此失彼，可是也容易为官军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应该说这些又是号军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作者：倪英才、顾隆刚、吴慧媛、杜文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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