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咸同时期贵州刘仪顺白号起义
文摘
2024-08-31 00:00
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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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教是由明末清初的民间秘密宗教大乘教（大成教）发展出来的，而大乘教又是明末山东人罗清创立的罗教的一个支派。大乘教在雍乾时已遍及大江南北，在民间下层秘密流传，它的支派很多，有白莲、青莲等，政治上以“反清复明”为口号。青莲教在贵州传教活动有文字可考的，可追朔到乾隆年间。根据都匀府丹江厅（今贵州雷山县）乌叠土司凤凰山人龙燕海的“供词”说：康熙年间，有直隶（今河北省）人罗维行传教给江西人何弱；何弱来到贵州传教给都匀府人王道林。到了乾隆五十年（1785年），王道林开始在都匀府传教。龙燕海在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拜王道林为师后不久，王道林就因病去世了。据龙海燕供称，王道林在贵州的青莲教徒“有五百多人，目下陆续病故，只有七十四人，内有王道林的兄弟王道才同妻虞氏等二十二人我俱记得”。到道光初年，青莲教除了贵州、四川活动之外，在湖南、湖北、广西以及北方的陕西、河南、山东、直隶等省相继出现。在贵州活动的是青莲教“复兴派”十二祖袁无欺的信徒、龙里县人袁艾。袁艾在贵州宣传“吃斋念经可以去灾”，他与贩卖杂货为生的叶子全及施秉县人曾得成等共同复兴青莲教，抄写了《开示真经》赠人，并以吃斋、行善相勉励，期望来世得到好的回报。嘉庆时，在白莲教被镇压后，封建社会内部阶级矛盾仍日趋激化，这时青莲教中出现了要求推翻清王朝暴虐统治的政治派别，可称之为青莲教中的“激进派”。嘉庆末道光初年，青莲教“激进派”在全国发展很快。其中以四川省成都府人杨守一、王又名和叙州府宜宾县人刘仪顺等人最为活跃。刘仪顺是青莲教“激进派”，四川叙府宜宾人。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37岁的刘仪顺开始传播青莲教，他先后用过郭济民、郭建文、郭明智等二十多个名字传教。在四川青莲教“激进派”杨守一牺牲、王又名又不知所终的情况下，刘仪顺就担当起领导青莲教“三十六小教，七十二旁门”之责，进行反清活动，成为“激进派”领导人之一。道光十年（1830年）十月，刘仪顺在重庆府以及川东一带以开棉花行和铁厂为掩护，秘密传播青莲教，他在重庆收得湖北省天门县黑流渡人宋慈照即后来发动湖南、湖北号军起义的刘汉忠为徒，以后刘仪顺在四川、贵州、湖南、湖北、江西、广西、浙江、河南、陕西、甘肃等14省传教授徒。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四月，刘仪顺与宋慈照在重庆会晤。刘仪顺在分析当时全国形势时说：“天下不久必有大乱，有十八龙扰乱中华”（“十八龙”系指当时清廷除五个将军辖区、两个办事大臣辖区外的18个省，也就是说18个省都要起义反清）。他对宋慈照说：“贵州信从之人最多，算定真主应出在贵州地方”，要宋慈照辅佐贵州的真龙天子起事，“贵州可以建立基业”。宋慈照的任务是：先在荆州府（江陵市）、宜昌府（宜昌市）一带，后至辰州府（沅陵市）、常德府（常德市）一带发展青莲教徒，积蓄起义力量，使湖南、湖北青莲教区和四川、贵州青莲教区连成一片。道光二十四年底，刘仪顺以做棉花生意和贩运布匹为掩护，到湖南、湖北、江西、浙江、福建等省发展教徒，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又来到武汉，刘汉忠率肖同善等兄弟十人进谒刘仪顺。这时以刘仪顺为首的青莲教系统已是实力雄厚，其所传的人“黄、红、白号皆有”，这就初步形成了后来在刘仪顺领导下的青莲教系统发动的西南号军（包括四川、云南、贵州）起义、华中号军（包括湖南、湖北等省）起义以及东南号军（包括福建、江西、浙江等省）起义的格局。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正月，刘仪顺在贵州下令全国青莲教各派系“创立动、静二门”，准备发动武装反清复明的斗争。刘仪顺的命令由盖添木从贵州送到四川，再送到湖南、湖北，再由湖北刘汉忠、陈恒世转送到江西省抚州府东门外开设栈房的肖善广。道光末咸丰初，各省以青莲教各派系发动的起义不绝于史书，大多属于刘仪顺青莲教系统。思南、石阡号军起义是刘仪顺亲自领导和发动的，其中有的称白号，有的称黄号。从咸丰初年以来，刘仪顺及其弟子就不断在贵州北部、中部各府州县传播青莲教（灯花教），广招信徒。咸丰五年，刘仪顺在湄潭收唐宗为弟子，青莲教势力日益发展。这年六月，刘仪顺等在瓮安天文举事未成，被迫走避四川。在四川，刘仪顺又发动涪州鹤游坪起事，也没有成功。鹤游坪事败后，刘仪顺弟子陈迎祥逃到贵州龙泉（今凤冈）江家寨，继续发展信徒。咸丰七年秋，在陈迎祥的邀请下，刘仪顺来到贵州龙泉江家寨。贵州从咸丰二年起，地方官就号召各府州县绅耆组办团练，从此各府州县乃至各村屯寨堡都有了团丁团勇。刘仪顺巧妙地利用了这一机会，实行“借团行教”，“以教办团”，即通过举办团练发展信徒，用教来控制团练。湄潭、思南、龙泉、德江、务川、印江、石阡先后成立有时、和、年、丰、民、安、物、阜、正、直、公、平等十二团，各团人数多寡不一，有的几百几千，有的上万人，总人数号称十万，这为号军起义奠定了雄厚的群众基础。刘仪顺“借团行教”及在各团的活动，引起了官府的警觉。思南知府福奎一面敛费设局，募勇巡防，以防不测，一面派其子富绵到各寨巡查，勒令各团出具甘结，保证不图谋不轨，福奎企图用这些办法防止祸乱的发生。铜仁徐廷杰、赵子龙起义时，思南、石阡的广大教民便人心思动，刘仪顺来后更加紧了起事的准备工作。咸丰七年十二月初五日，刘仪顺、何恭言等率众在离府城五里的大岩关集会，进攻思南城，起义群众以白布缠头，称为白号。刘仪顺等在攻占思南府城数日之后，弃城而走，在江家寨筑垒建碉，作为白号军的指挥中心，时人称之为“老团”。刘仪顺占领思南府城时，附近各州县教徒纷纷响应，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印江、务川、石阡、湄潭、龙泉、铜仁等州县都先后爆发了群众起事。起事群众“散据寨堡”，分出乌江东西两岸，很快就形成一个黔北号军大起义的高潮，其据乌江左岸的称江外号军，据乌江右岸的称江内号军。在各地的起事中，城头盖杨和风与务川濯水贺济泮、安化胡黑二拥众最多，势力最大。刘仪顺攻占思南府城时，胡黑二劝鸿才响应，鸿才以为不可，但又无力制止，只好同胡黑二分团，“以奉教为下济安，不奉教者为上济安。上团不及千人，而下团众至万数”。下济安由胡黑二统领，以黄巾裹头，又称黄号，其活动范围主要在思南、务川、安化等地。贺济泮所居曰太平寨，自称忠孝王，团曰协和团。思南号军起义的爆发，使官府感到事态严重。咸丰七年十二月初七日，石阡知府黄培杰派军功孙学懋、守备王士秀（即王大仙）前往塘头镇压，咸丰八年正月，王士秀等又率兵到印江镇压起义群众，在县西北的大田为起义军的伏兵杀死。与此同时，清廷在接到号军起义奏报后罢免了提督佟攀梅，以四川川北镇总兵蒋玉龙为贵州提督，令其赴思南剿办号军。贵州巡抚蒋霨远也檄调铜仁知府周夔和贵东道韩超，火速调集兵练前往思南与蒋玉龙合力进剿。韩超、周夔议定，令印江知县邓玲筠进攻璇家寨，周夔率思南举人饶以爵部众进攻江家寨等江外号军屯寨，韩超自率军进攻一碗水。咸丰八年二月，周夔率兵援救省城，进攻一碗水的韩超在暗溪为号军所败，部众大部分被消灭。饶以爵部在思南大尖顶被号军包围，饶仅以身免。韩超、周夔的进剿计划彻底失败。进剿偏刀水一带的蒋玉龙在咸丰八年八月设大营于宋家坡，白号军主动迎战，在纱帽山、鱼塘坳大败蒋玉龙军，蒋玉龙军部众死者过半。蒋玉龙率残兵退保宋家坡，再退偏刀水，经水鸭子逃到湄潭县城。湄潭知县廖遇春仓促召募练丁数百人，往城南抵拒追来的白号军，还没有交战，便全部溃散，县城也早就插上白旗，溃勇散兵“悉数附贼”。蒋玉龙只好逃到遵义东乡，不久便被革职、留营效力。此后白号遂以偏刀水为重要根据地，向遵义、桐梓、绥阳等地进军。在遵义、桐梓、绥阳、正安等地，自杨龙喜败后，其余部继续坚持斗争。绥阳人赵帽顶、令狐桂龙等人据赵里，邹辰保、杨应录等人据桐梓落水洞及绥阳马伏坪，牟玉明、白大满等人据川主洞，王龙、曾喜等人据正安鼻孔山、石笋等处，他们互相声援，官军穷于应付。思南石阡自号军来到这里后，双方密切配合，打击来犯的官兵团练。咸丰十年正月，贵州巡抚蒋霨远病卒，由布政使海瑛权巡抚事。不久清廷任命刘源灏为贵州巡抚，又任命在黎平剿办苗民起义军的楚军总兵田兴恕为贵州提督，并令其率兵进剿省城周围的起义军。咸丰十年二月，田兴恕率所部楚勇进驻铜仁，决定先向思南、石阡进军。田兴恕派副将田兴奇率兵二千进攻石阡，副将沈宏富率兵二千攻印江，参将刘吉三率兵一千五百进攻思南，田兴恕本人则进驻石阡龙塘随时策应，又另遣副将刘义元、郭启元等率马队三百人进攻松桃。咸丰十年五月，号军调集玉华山等地义军在石阡猴场将田兴奇包围，田兴奇被打死。田兴恕的分路进剿，使入黔楚军的兵力分散，无法发挥兵力集中的优势。咸丰十年夏，太平军从广西西隆州进入贵州，先后转战贞丰、归化、长寨、广顺、镇宁、永宁、定番、独山，前锋一度到达贵阳的青岩汛城。太平军入黔鼓舞了贵州各族人民，使大起义进一步高涨，打乱了田兴恕的部署。咸丰十年九月，田兴恕在新任巡抚刘源灏的催促下，从瓮安径赴省城贵阳救援，留在思、石等地的只有刘吉三、沈宏富、熊焕章等部队，这就更加削弱了楚军的力量，减轻了号军的压力。咸丰十年十月，石阡江外号军过江进援四寨屯，与来援的号军配合夹击楚军。在阵战中，刘吉三当场毙命，游击谢永池也被打死，四寨屯之围立解，刘吉三部为号军击溃。咸丰十一年三月，楚军总兵熊焕章进援思南府城，号军乘机从文家店渡河，开辟荆竹园根据地，自此上自罗家岩抵石阡府，下至三道水，抵思南府，环地数百里都为号军所据有。咸丰十一年，田兴恕派知府杨梦岩回湖南召募楚勇一千五百人来助。这年秋冬之间，熊焕章指挥副将金太文、吴宏胜和杨梦岩新募楚勇进图荆竹园。号军在江家寨将楚军包围，金太文、吴宏胜营被击溃，吴宏胜也被号军擒获（不久乘隙逃走），熊焕章率残部退到思南。号军利用荆竹园天险，加强防守，派军四出以疲敌师。号军还用“减灶法，日增夜减以疑沮”楚军，暗中派军由文家店顺河而下，径赴塘头，抄楚军后路。楚军围荆竹园数月，楚军粮草几绝，被迫撤围而去。十二月，号军进攻石阡府城。同治元年二月，在石阡城北大败杨梦岩，打死楚军副将吴通才。接着又在荆竹塘击败杨梦岩、刘义方和黔勇曹元兴部，杨梦岩被斩于阵，全营皆溃，“士卒死伤过半”。七月，总兵吴宏胜在安全屯与号军大战，吴身受重创。十一月，号军进援大小屯，吴宏胜率部出击塘头，号军在仡佬坝焦溪设伏，吴宏胜中伏被打死。金太文退守印江。这时田兴恕因青岩、开州教案被罢斥，同治三年遣戍新疆，所部楚军陆续撤回湖南，田兴恕剿办号军计划也遭到失败。此后黔北号军以思南、石阡为中心，驰骋往来，西抵湄潭、绥阳、遵义、仁怀、黔西；北至正安、务川；东到松桃、铜仁，纵横连络，达到极盛时期。刘仪顺领导的白、黄号军起义，吸取了桐梓杨龙喜起义和铜仁红号起义的失败教训，在起义后不以攻占府州县城为主要目的，而是以山峦起伏形势险要的农村寨堡作为根据地，与官军抗争。号军在战斗过程中曾先后占领过思南府城、石阡府城、龙泉县城、印江县城、湄潭县城，但破城后很快离去。号军进攻这些府州县城主要是为了政治上打击官府，在经济上得到补充，在军事上达到牵制官军、救援友军之目的。因此当完成这些任务后，便主动撤走，决不付出重大代价保守一城一池。在号军据守的寨堡中，最著名的有城头盖、荆竹园、偏刀水、觉林寺、江家寨、覃家寨等，其中尤以城头盖、荆竹园、偏刀水最为险要。城头盖山临鹿池河，地势险要，是号军的政治中心。刘仪顺在此立中营，由义子刘老幺率领。荆竹园位于石阡府境（今属思南），亦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偏刀水位于乌江左岸，地狭而长，形势扼要，据险而守，是思、石号军坚持战斗十余年的主要原因之一。刘仪顺十分重视政权建设。咸丰八、九年以来，黔北号军有了新的发展，乌江下游两岸，到处都有打着号军旗号的团练武装，这些团练大部分都以刘仪顺为教主，但也“有轻之者，亦有阳奉阴违者”，尤其是一些土豪劣绅组成的团练往往是借号军的声势，维护自身利益，为霸一方，不听号令，“渐有不能相下之势”，有的甚至互相火并。刘仪顺为团结各号各团，决定成立新的政权，以期实现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将起义推向新的高潮。刘仪顺领导的白号军原来使用杨龙喜起义制定的江汉年号。咸丰十年，刘仪顺立朱明月为秦王，以咸丰十年为江汉八年。朱明月本姓张名宝山，因诈称明崇祯十二世孙，改姓朱，名明月或民悦。刘仪顺见其英武有谋，乃诈称某年某月真天子即位，并指宝山为前明子孙，立为秦王。同治三年，刘仪顺改元嗣统，以示继承明朝之意，并铸嗣统通宝。朱明月即秦王位后又亲领务川安字号号军，与田应武等据水鸭子（水涯子）觉林寺、偏刀水为根据地。嗣统政权还封刘仪顺为辅国公左丞相，封秦魁榜为开国公右丞相，封各路号军首领为军师、大元帅、元帅、将军、先锋不等，又封乡正专司经征钱粮。号军自称义师，因此各号首领又称为“义首”。秦王朱明月大都在外征战，军政大权由左丞相刘仪顺、右丞相秦魁榜掌握。朱明月即秦王位后还刊发“誊黄”，布告天下。誊黄历数清朝统治“暴敛横征”，“贪官污吏满尘寰”，“卖官鬻爵”，“豺狼当道，硕士良民遭茶毒”的罪行，指出在“万民之涂炭已深，四海之毒病实甚”的情况下，全国已到处掀起反对清廷黑暗统治的斗争。“御弟神武，建业江南，奄有三吴两广之兵，已具六合一统之象，而且南滇雄师，进取黔省；西川劲卒，将拔成都”。誊黄明确指出此次举义的目的是“亲统六师，肃申大令，灭此胡党，宏我汉京”，将矛头直指清朝统治者。誊黄号召各地人民“慕义投忱”“各安尔业”“各适尔居”，所有官兵团练只要“开诚纳款，悔过自新”，定当“转祸为福”。在刘仪顺义子刘汉忠于湖北刊发的誊黄中，还特别斥责清廷允许“洋人横占中华埠头，将洋烟遍行天下，误了多少子弟，丧了多少豪杰”，表现了刘仪顺领导的号军对西方殖民主义者侵略中国罪行的不满。刘仪顺的号军还颁发了《奉天讨罪，兴汉灭满，概行晓谕天下事》等告示，号召士工商农、各务正行、各敬其业，不得阻挡过往大兵。凡有蹂躏地方，掠掳妇女，践踏青苗者，“当时扭禀，枭首示众”。![]()
刘仪顺建立江汉、嗣统政权，使各色号军不仅有了共同信仰，也提出了共同的政治目标，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团结各地号军的作用。但各地号军往往是各自为政，使起义军不能按照预定的统一计划指导自己的行动。号军战士不脱离农业生产，及时种植收割，因此一般都没有粮食缺乏之虞，这同以寨堡为根据地边战边耕有密切的关系。为了使日常生活用品得到充足的供应，思南、石阡等地号军还在同官军占领区的交界地方，广招商贩，开辟集市，通过交换，获得生活必需品，并与官方商定分别承担治安和商旅保护工作。据当时人记载：“荆竹园贼于高家田屯外开肆通商，以其呼兵团为蓝号，谓之蓝白场。思印之懋迁者为多。黎占魁与贼分任保卫商路，劫抢失事，按地追赔，由是贼得销售虏获。其所需物料及食盐等项有所接济矣”。刘仪顺并不以发动贵州号军起义为最终目的，他还计划进军中原夺取全国政权。当时四川、湖北、湖南、江西等省的部分州县都有青莲教徒进行起义的秘密活动，其中湖北荆州、宜昌等地区的青莲教徒最多，负责组织荆宜地区起义的是刘仪顺的义子刘汉忠。刘汉忠在湖北以做棉花生意为掩护，其徒众遍及随州和湖南北部。刘仪顺在思南起义后，便着手出征川湘的准备工作，号军进军遵、桐、绥、正和铜、松就是他进军中原计划的第一步。只是由于湖北方面时机尚不成熟，贵州各地号军因官军的进剿抽不出更多兵力，才使进军中原计划暂时搁置下来。咸丰十一年，田兴恕进驻省城围剿太平军，刘仪顺在瓮安玉华山召开各路号军首领参加的军事会议，决定由刘汉忠在湖北荆、宜发动起义，进军湖南，刘仪顺在贵州立即挥军从川、湘东进，然后在湖南汇合各省号军进军中原。事后，刘仪顺便在遵、桐、仁、绥、和松、铜等地积蓄力量，等待湖北发动起义。当时在遵、桐、仁、正、绥和松、铜等地，各存在有两种反抗官府的力量。在遵、桐、仁、绥一带，一种力量是穆二童、王龙、穆玉朋、梁三童、何元骥、方官保等领导的队伍，这些队伍的领导人很多都是杨龙喜的余部。另一种力量是从官练民团中分化出来的，如吴元彪、王正儒、王正伸等组织的队伍。在铜、松一带，情形也与遵、桐相似，力量较强的包茅仙原是徐廷杰、赵子龙红号的余部，咸丰十一年五月再度组织群众举事，转战在铜仁、松桃等地，而雷洲、李培基则是从官团分化出来的。遵义、桐梓、绥阳、仁怀和铜仁、松桃等地的号军成分复杂，各有目的，行动也不完全一致。同治三年春，刘汉忠再次来贵州向刘仪顺报告湖北准备起义的情形，第二年刘仪顺也两次派人到湖北沙市督促湖北起事。在刘仪顺的催促下，刘汉忠立即召开各路首领会议。但不幸的是，就在这次起义前夕，湖北荆、宜青莲教受到毁灭性的破坏。九月，刘仪顺再派人到湖北，刘汉忠回信表示决心按刘仪顺指示办事，继续组织起义。同治三年以后，黔北形势发生重大变化，刘仪顺四川进军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这时在桐梓、绥阳进窥川边的张宝山已经失去鼎山根据地，同治四年被迫退守正安。这年春天，清廷谕令在四川督办军务的云南布政使刘岳昭，率所部楚勇进援贵州，进剿遵义、大定两府起义军。同治四年五月，刘岳昭攻陷仁怀、桐梓后，又攻占正安，再败张宝山、吴元彪等于绥阳。同治五年二月，势力强大的太和团首王正伸在官军的进攻下向刘岳昭求降，刘岳昭诛之。三月，绥阳的吴元彪也投降官军，刘岳昭以兵力不足为由，奏请赦释吴元彪，改名吴奇忠，令择其部众2000人组成果后、忠义两营，镇压黔北起义军。在铜、松地区，同治四年正月包茅仙为官兵团练败于江口，身受重创而死。三月，三元团首雷洲、李培基为楚军周洪印诱执，并以“通荆竹园贼”的罪名被处死，随之铜、松等地小股起义军先后被官军镇压。同治五年，李元度率楚军赴贵州剿办号军，刘仪顺只好将全部力量用于抗击楚军的进攻，再也无力分兵进军中原。同治五年二月，湖南巡抚李瀚章为求湘边久安计，一改此前以防为主的方针，奏请由布政使兆琛、前浙江按察使李元度率楚军进剿黔省苗号起义军。兆、李受命后决定由兆琛率军由沅州入玉屏，进图镇远镇压苗民军，李元度则率六千人由铜仁进剿思南、石阡等府号军。为了互相配合，楚军还配置了水师炮船，在乌江巡查游弋，从此思、石号军与李元度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同治五年六月，李元度率知府李光燎、总兵王建章自铜仁分途进军，李光燎率章贵营出印江大坝场、何家寨攻大小屯，李元度则进图号军根据地荆竹园。七月，大小屯为楚军占领，附近各寨号军都退到荆竹园。荆竹园是乌江东岸号军的重要根据地，被楚军包围后义军仍“恃河西白号给粮自固”。李元度要攻破荆竹园必先切断河西号军之援，于是派记名提督边晓堂等渡江先进剿河西。河西号军据点最著者为江家寨、偏刀水、岩科，而城头盖又为诸寨之最。楚军在河西屡遭败仗，无法击破号军各寨。但就在这时，中岑号首安雷豹同江家寨何继述发生内讧，于是楚军在安雷豹的配合下连下河西数十寨，集中兵力进攻覃家寨、城头盖、江家寨等寨堡。同治六年九月十一日，楚军开始进攻城头盖周围各寨，首先断绝号军来援之路，然后用重兵将城头盖包围，九月十五日城头盖失守，楚军进而指向江家寨。当李元度进剿江家寨时，刘仪顺也调动荆竹园、覃家寨、偏刀水等地号军捍卫江家寨。由于号军无水师拦截许宝坤率领的楚军水师，又阻于乌江不能救援，于同治六年十一月初七日在楚军洋枪队的进攻下，号军老营江家寨失陷。当河西诸寨被破后，楚军开始向荆竹园进攻。就在这时，湖南巡抚刘昆在同治六年十月以援黔楚师统领督办贵东军务布政使兆琛耗饷折兵、毫无成效，奏请罢斥，改由席宝田率师入黔。席入黔后先会同李元度镇压思、石号军，然后挥军镇远进剿清、台、丹、凯苗民起义军。同治六年十二月中，席宝田督军至铜仁，分所部三千人，由道员戈鉴率领驻靖州，以防楚边，以吴自发率1700人驻思州、邛水、青溪、玉屏，自率7000人支援荆竹园。十二月二十日，席宝田、李元度会师三道水，五天后便开始向荆竹园发动进攻。当时刘仪顺、覃魁榜、何继述、肖桂盛、何瑞堂等都退到荆竹园，指挥号军“筑立坚卡，并于卡外环树木城，深掘壕沟以为死守之计”。同治六年十二月底，总兵荣维善对荆竹园发动多次进攻，都被号军击退。同治七年正月初三日，席宝田、李元度召开诸将会议，决定改变四面合围、全面进攻的部署，集中兵力进攻地势险峻稍次的北卡。当时楚军使用的是从西洋购买的开花洋炮，威力较旧炮猛烈，当晚楚军分路向北卡猛攻，号军用刀矛炮石顽强抵抗，罗家岩号军也派军袭楚军背后。由于楚军有洋枪和开花洋炮作掩护，荆竹园北卡被攻破。刘仪顺等退至西南二卡，旋走偏刀水、水源沟、岩柯、玉华山、上大坪等地。正月初四夜，楚军又乘胜将覃家寨攻破，同治二年刘仪顺从城头盖移居于此，增筑石城，建造皇宫，改称秦宁州。在荆竹园、覃家寨失陷后，席宝田又向轿顶山进攻。同治七年正月初十日，楚军分路攻石家营和马家营。元帅宋玉山、教首兴明王石廷英、马文祖等被擒获，轿顶山也为楚军占领。二月底，李元度派降将聂定邦进剿觉林寺。觉林寺为白号秦王朱明月据守，孤立无援。三月初朱明月突围南走，行至龙凤寨为降人擒获，被楚军杀害。这时，清、台苗民起义军出兵进扰湖南沅州，救援号军，席宝田只好率军回援，思、石军事仍由李元度负责，号军乘机再占轿顶山。就在席宝田率军到黔北镇压思、石号军之时，署四川总督崇实也奏派候补知府唐炯为督办援黔军务，统领率川军到贵州镇压号军和苗民军。唐炯受命后，决定先会合李元度军围剿黔北号军，然后移师瓮安、平越、黄平，与镇压清台苗民起义军的席宝田部东西夹击苗民起义军。同治七年二月十二日，唐炯经遵义、湄潭，到达偏刀水。川军提督刘鹤龄部也在几天前到达。为增强川军火力，唐炯又拨白银七千两派人到上海购西洋开花大炮。偏刀水位于乌江左岸（今凤冈境内），是黔北号军最重要的根据地。据守偏刀水的除刘仪顺、秦魁榜外，还有寄信王田应武、大元帅何发喜、二元帅何继述、军师老教主王礼廷、李长俊等人率领的黄白号军约有一二千人。为了加强防务，田应武等还邀请向成高、江老亮等苗民起义军一千多人来此协助防守。李元度在上年就曾派兵进剿偏刀水，荆竹园失陷后又不断增加兵力。由于偏刀水地狭而长，城坚濠深，楚军久攻不下，士卒死伤甚重。唐炯到后，川楚两军乃掘长濠围困偏刀水。就在川楚军包围偏刀水时，据守湄潭、瓮安交界乌江北岸的黄连坝、水源沟、桤木园的黄号首领王超凡，于四月初率部众来六郎屯援偏刀水，在猪场马屯山大败川军黎佐清部。四月初六日，王超凡又进攻羊义坳蹇訚军后，号军先胜后败，号首王廷芳降。唐炯为困死偏刀水，决定先进剿王超凡部，以断偏刀水之援。四月十一日川军合楚军，击破观音营。王超凡派肖继盛进援黄连坝，为川军所阻，黄连坝失守。四月十四日，王超凡及李文彩又率兵数千反攻。由于川军用枪炮猛轰，王超凡等被迫退回。四月十五日，川军乘势进攻水源沟、桤木园，号军抵拒不胜，王超凡从袁家渡退到瓮安江内。王超凡据守水源沟、桤木园十余年，两地失守使羊岩以下沿乌江北岸二百余里全为官军控制。与此同时川军总兵成跃星攻破龙泉县岩科，李元度也将安化、大堡、牛渡滩等地的济安团各个击破，胡黑二、王茂兰、田修武等被杀。同治七年闰四月初，川楚军加紧进攻偏刀水，号军虽断绝外援仍组织力量防守。唐炯和楚军提督彭芝亮等见力攻不可，便分别密遣降人庞向忠等潜入偏刀水，对向成高和来援的苗民军首领江老亮等进行挑拨离间，号军内部出现混乱，防守日益松懈。闰四月初五日，向成高率部众出降，川楚军一拥而入，偏刀水陷，号军首领寄信王田应武、黔阳王何继述、军师老教主王礼廷等被唐炯杀害。刘仪顺、秦魁榜等乘混乱之机逃往上大坪，战斗十余年的思南、石阡等府的白号黄号起义至此失败。（作者：倪英才、顾隆刚、吴慧媛、杜文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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