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贵州咸同战乱后的勇营和练军

文摘   2024-09-13 00:00   贵州  

一、绿营团练和勇营
贵州绿营兵属经制兵,据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兵部册档载,为三万六千四百多人,咸丰初,除调赴湖北各省未归伍者四千余人外,省内实存营兵三万二千余人。绿营兵自乾、嘉以来,已经丧失战斗力,粮饷微薄,军官又层层克扣,士兵食不果腹,大部在军营挂名,在社会上以手工贸易另谋生计,平时毫无操练,营伍废弛。
咸同起义爆发后,从咸丰四年到九年,贵州地方官主要依靠绿营对付起义群众。在这五年中,从省内各镇协营汛征调绿营兵有百一十起,另外四川、云南、广西也派有绿营兵数千援剿。由于绿营腐败,不堪一击,大部分被起义军击溃,绿营徒存虚名而已。
同征调绿营兵的同时,各府厅州县士绅和在籍官员还纷纷响应清廷的号召,组织团练,协助官军负隅顽抗。州全省性的组织团练是从咸丰二年(1852年)开始的。在这以前,黎平知府胡林翼曾大力提倡乡团保甲,不久胡调职,乡团也随之解散。团练是由地方上的地主、士绅组织和控制的地方武装,简称为团,团练一般不出境作战,团丁由本地青壮年组成,团首由士绅充当,经费在本地筹集,团丁不支薪饷,只有为数不多的生活补助咸同间,贵州先后组织团练数万人,几乎每县都有。团练不是正规军,而是官军的帮凶。但有的团首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同官方又存在矛盾。他们有时打着“保境安民”的幌子,对官军的骚扰抢掠进行抵制。少数团首甚至与起义军暗通消息,阴与往来,投机于二者之间。另外也有些起义军的头头为了能进行公开合法活动,往往也组成团练,与官军对抗。贵州团练为数不少,但成分复杂,战斗力也不很强。
绿营溃散,团练又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于是各地文武官员便仿照湖南招募练勇以自存,练勇简称为练或勇。勇与团练不同,它是由官府招募的,由地方文武官员指挥的武装力量。其粮饷由地方官府支放,军官由官府任用委派。贵州最早招募练勇的是清江通判韩超,以后各府厅州县都招有练勇。
咸丰九年(1859年),楚军部将田兴恕署贵州提督,不久又授钦差大臣的头衔,所部楚勇称为勇营。勇营也是由练勇组成的,并且是清廷承认的正规的武装力量,其编制都是仿照曾国藩湘(楚)军组织起来的。田兴恕曾从所部兵勇中选精壮八百人,“白帕头,红腰带,额书死字,衣背书姓名年资,每人先给银三十两,死复恤银百两,为请优表,名曰‘死勇’……”,这批勇兵对起义群众凶残异常。田兴恕来贵州时,部众中有4000人是从湖南带来的,“死勇”编为两营,由郭启元、罗孝连分别统领,不久又从残存的贵州绿营兵中挑选精壮16000人,仿照楚勇办法编为勇营。上述各营是田兴恕镇压贵州各族人民起义的最基本的武装。
到同治二年(1863年),全省各类练勇已达三万多人。勇营完全代替了绿营,成为镇压各族人民的主要武装力量。勇营虽由官府招募而成,粮饷也由公款开支,并有较严密的组织编制,已经属于正规军,但仍不列为国家的经制兵。勇营具有很强的私属性,谁招募,谁指挥。统领去职,兵勇也随之解散。同治二年,田兴恕因青岩开州教案免职,不久遣戍,田所招兵勇除由罗孝连等人统领一部分外,其余陆续遣散。
同治五年(1866年),清廷谕令湖南、四川派兵出援贵州。在湖南,原已派总兵周洪印率楚勇数千余人入黔,至是又令布政使兆琛从湖南驰赴镇远与周洪印联络声势,进剿黔东南起义军。与此同时,湘抚李翰章又札调已革臬司李元度招募2000人,会同永州镇总兵王永章部2000人、候选知县李光燎部2000人,共6000人,由铜仁一路进击;又令臬司席宝田率精锐7000人由黎平、古州一路并进。
同治六年,兆琛以师久无功被罢职,改由席宝田督办黔东军务。在四川,同治四年即由刘岳昭督率6000余人,从桐梓、绥阳入黔。五年,刘岳昭被任命为云南巡抚,奉命与云南布政使岑毓英东西并进,围剿大定府地区苗、彝族起义军。六年底,川督骆秉章又派知府唐炯为援黔川军统领,率军入黔由桐梓、遵义,进剿湄潭、瓮安、黄平等地的起义群众。唐炯陆续招募12000人,其中大部分为黔籍,尤以降众为多。川军与楚军遥相呼应,镇压乌江和清水江两岸的苗、号起义军。
同治九年(1870年),唐炯因与贵州大吏不和,私自退军,被免职,清廷命令在四川的贵州提督周达武回黔就职,专门负责进剿都匀、麻哈、凯里、兴义等地的起义军。周达武来黔时,曾从四川带来勇营五千九百人,军饷由四川支发,不久又以“兼办两游,总计护运剿贼非三万八千人不可”,增募黔勇二万多人,军饷由贵州支发,兵力大增。至此,在贵州的各类勇营先后已达七八万人之多,超过额设绿营兵一倍多。到同治十一年,各地官府依靠各类勇营和团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各族人民大起义镇压下去。
二、裁勇营立练军
战争期间,贵州每年有兵勇七八万人,其中除楚勇、川勇四万余人的兵饷由湘川分别支放外,其余三万多人均由黔省发放,加上军费,每年需饷一二百万两。贵州一向入不敷出,不足部分靠外省接济。全国各族人民大起义爆发后,各省自给不足,外省协饷时给时停,以致黔省兵饷欠发积至数百万两。因此战争结束后,黔省既要保持足够的武装力量,维护封建统治秩序,又要裁兵节饷,以减轻财政负担。
咸同战后,贵州兵勇有过三次较大的精简改编,即由勇营改编为练军由练军改编为常备军、续备军再由常备军改编为新式陆军,将续备军改编为巡防队
同治十一年(1872年),兴义等地回民起义被镇压不久,巡抚曾璧光、提督周达武就决定先裁黔勇十分之三。第二年,除将川勇六千人遣送回蜀外,又将其余黔勇减裁六千多人,保留八千多人,并且规定自正月起只给月饷之半。这些被保留的勇营分别驻防省内各地,因此又称为防军或防营。
周达武裁军立即引起勇营的不满,一部分被裁的兵勇流浪于社会,为非作歹,当时秘密社会组织哥老会已在贵州军队中流行,不少兵勇纷纷加入该会。哥老会的大小头目更利用兵勇对裁军减饷不满之时机,在上下游各营“结盟放会,大开山堂”。驻防在上游新城的兵勇,早就“因平日营官克饷,阴有叛志”,加入哥老会的最多。不久,当局感到事态严重,“通谕各营严办哥匪”,官兵关系更为紧张。在哥老会的鼓动下,新城部分勇丁鼓噪闹饷,发动兵变。周达武之弟周康禄制止无效,畏罪自杀。光绪二年五月(1876年6月),驻八寨兵勇五百人因欠饷已积至一万多两,“时出怨言”,在勇丁莫登高的带领下,开队入城,杀死游击秦玉珮,一时省内风声鹤唳。上述兵变虽然很快被镇压下去,但它表明裁兵节饷并非轻而易举之事。不久巡抚黎培敬向清廷奏报说:“各路防营欠饷甚巨,骤议裁撤,恐酿事端”,建议“一俟欠饷清给,地方保甲办妥,再行体察情形,或撤练以归农或改勇而入伍,庶几后患可弭,而军务全清矣”,裁兵计划暂时中止。
清廷对勇营的骄纵及其势力的膨胀深感不安,为减少对勇营的依赖,在同治九年便颁发上谕要求各省恢复、整顿绿营。上谕说:“军兴以来,舍兵(即绿营兵)用勇,本系权宜之计,而勇丁遣撤易滋事端,流弊日深,若不将绿营及早整饬,致国家费千百万帑项,养之于平日,不能用之于临时”,限各省于奉旨后六个月,将绿营如何汰弱募强,如何分日操练及各省可得有精锐士卒若干之处,详细奏闻。在裁勇不可、勇营又骄纵不可恃的情况下,黎培敬决定陆续恢复绿营。由于经费的困难,到光绪五年,才逐渐恢复到原额的五成,不久黎去职。
光绪五年(1879年),岑毓英调任贵州巡抚。岑毓英在云南巡抚任上就将滇勇改编为练军,来黔时又带来旧部滇勇2000人,苦于无处安置,于是他决定乘绿营未招足之机,奏请将贵州勇营也改为练军练军本是由直隶首先创行的,以后各省大都仿照推行,清廷批准编练练军的目的是为了加强绿营以代替私人控制的勇营。
岑毓英在征求了上下游各镇将领的意见后,在光绪五年七月邀提督张文德及各镇将领,在贵阳召开改勇为练的会议,会上提镇将领“俱谓勇营口粮屡经裁减,且仅发五成欠五成,今尚不及绿营马步战兵粮饷,如此办理决然可行”。随后便制定了练军条议章程十二款,规定以已招复的五成绿营兵16000余名作守兵,防守城池、汛地、堆卡。另从各地防勇挑补马步战兵16000余名编为练军,仍留于各要隘驻防,不准另设勇营。练军旗帜号片均一律照绿营旧制,军器则以“火器”为主。兵饷则照绿营饷章,马兵岁支银24两,步兵岁支银18两,守兵岁支银12两,马步守兵均岁支米三石六斗。章程还规定练军中技艺生疏者即降为守兵;守兵中技艺娴熟者得提充练军。经过这次改编,原属勇营的练军在装备和待遇上都优于绿营。
贵州练军虽然是仿照直隶改编的,但它同直隶练军又不完全相同。直隶练军“本系经制之兵抽练成队”,就是说它是从绿营士兵中选拔的,其目的是对绿营的强化和改造。而贵州练军则是由勇营改编的,把本非经制之兵改编为经制之兵。由于练军的装备、待遇比绿营稍好,很快便成为贵州地方的主力部队。
练军的组成解决了裁勇的难题,但并没有减少巨额兵饷的负担。光绪九年,巡抚林肇元因饷糈奇缺,奏请裁军二成,计练军裁减2900余名,绿营裁3200余名,同年秋又裁汰练军老弱2100人。其间除因中法交涉紧张,贵州抽调练军二千余名支援福建、云南前线外,全省共存练军9400余名,绿营兵13190余名。9000多名练军又分编为五十营,以四十三营分防省内各战略要地,以七营驻防省城,继续保持以威宁、兴义、古州、镇远四镇为四隅,以省城为中心,以大定、遵义、铜仁、贵阳、都匀为连接线的控制全省的军事网络。勇营改编为练军,并没有达到加强军事力量的目的,全军仍纪律松弛,营伍混乱。据时人说:“各路驻防之兵,名为练军,实则未练,七月间,镇远岑镇往粤西会剿游匪,所带练军,半临时招集,有职局革退之疲懒小工亦往充数,如此之饷,如此之兵,安望其拼(命)出战耶”。

地域历史文化
地域历史文化资料刊录摘选和学习交流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