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剧烈疼痛，原因竟是人畜共患的猪链球菌！

单位：广州医科大学附属清远医院(清远市人民医院）

猪链球菌属于兼性厌氧的革兰阳性球菌，寄生于猪、牛、鸟类及人类中，可引起败血症、关节炎、化脓性脑膜炎等，是一种急性的人畜共患疾病。因此，早期诊断和合理的抗菌药物治疗是诊治该病的关键，准确的菌种鉴定对治疗意义重大。本文通过对该院的一例猪链球菌引起化脓性脑膜炎感染患者的临床资料进行回顾性分析，进而总结此类疾病的临床特征，增强大家对猪链球菌感染的意识，为今后猪链球菌病感染的临床诊疗总结经验。

【主诉】发热2天寒颤，头痛8小时，视物模糊、眼睑下垂、躁动3小时。

【现病史】患者，男，36岁，自由职业者，2024-12-17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发热伴寒颤，具体体温不详，无头晕、头痛，无黑朦、肢体乏力、精神异常，无心悸、胸闷、呼吸困难，无腹痛、腹泻。2024年12月18日早上于当地医院就诊，予抗炎治疗后症状好转。

2024年12月19日8点患者出现发热伴头痛，于我院急诊就诊，予护胃、营养神经、镇静处理，下午1点时出现躁动伴左眼视物模糊、右侧眼睑下垂，经我科急会诊后完善头颅MR示：1.左侧顶叶皮层异常信号，建议短期复查；2.MRA示右侧大脑后动脉较纤细；拟“发热、头痛查因：颅内感染？颅内高压？”收置入科。发病以来患者精神、食欲、睡眠一般，大便正常，今日尚未小便，体重无明显变化。

【既往史】既往有慢性胃炎，规律服用护胃药，具体不详，否认肝炎、结核等传染病史，否认高血压、糖尿病等慢病史、预防接种史不详，否认药物、食物过敏史,否认手术史，否认外伤史，否认输血史。系统查询无特殊。

【入院查体】体温36.6℃，呼吸：20次/min，脉 搏：84次/min，血压：141/96 mmHg。双肺呼吸音清，未闻及明显干湿啰音，心率次/分，律齐，各瓣膜区未闻及明显心脏杂音及额外心音，腹软，无压痛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浮肿。神经系统专科查体：神清，检查不合作，躁狂状态，不回答问题。双侧瞳孔散大，直径4.0mm，直、间接对光反射迟钝，调节、辐辏反射存在，右侧眼睑下垂。双侧鼻唇沟无变浅，伸舌居中，咽反射存在，四肢肌力、肌张力正常，腱反射存在，深浅感觉正常，闭目难立征阴性，双侧病理征未引出，脑膜刺激征阴性。

【影像学表现】头颅MR示：1.左侧顶叶皮层异常信号，建议短期复查；2.MRA示右侧大脑后动脉较纤细。

【实验室检查】

入院后血常规检测相关指标变化

炎症因子相关指标变化

脑脊液常规相关指标变化

脑脊液生化相关指标变化

【微生物学检查】12月19日送检脑脊液涂片检查：革兰染色可见G+卵圆形球菌，疑似链球菌（见图一），未见真菌孢子及菌丝，抗酸染色涂片未见抗酸杆菌。

图一 脑脊液革兰染色

送检双瓶双侧血培养、脑脊液于培养于12月20日均报阳，涂片均可见革兰阳性球菌，单个、短链或成对排列（见图二）。脑脊液涂片剩余标本加做一般细菌培养,24h可见边缘整齐、光滑湿润的灰白色菌落（见图三），质谱鉴定结果为猪链球菌（见图四），怀疑患者有接触史，立即通知临床，通过进一步咨询了解患者从事屠宰工作，与猜想一致，随即进行药敏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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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双瓶双侧血培养和脑脊液培养报阳革兰染色涂片

图三 脑脊液培养24h菌落形态

图四 脑脊液培养质谱图

报阳血培养及脑脊液接种至血平板和巧克力平板培养24 h后见湿润、凸起的灰白色细小菌落（见图五）。

图五 血培养和脑脊液报阳培养24h菌落形态

12月21日微生物回报脑脊液培养药敏结果见图六，血液培养药敏结果见图七，临床外送脑脊液NGS检查结果提示猪链球菌。

图六 脑脊液标本药敏结果

图七 血液标本药敏结果

2024年12月19日，青年男性患者急性起病，临床表现为发热、头痛、视物模糊。入院检查脑脊液细胞数、蛋白明显升高，以中性粒细胞升高为主，糖和氯化物下降，脑脊液涂片检出革兰阳性球菌，疑似链球菌，考虑颅内感染，予以美罗培南抗感染经验性治疗。

2024年12月20日脑脊液及血培养均培养出猪链球菌，头颅MR可见左侧顶叶皮层异常信号，结合患者职业为屠夫，有生猪肉接触史，考虑“1.化脓性脑膜脑炎（猪链球菌）2.脓毒血症（猪链球菌）”明确，患者使用“万古霉素1g，q12h”抗感染。

2024年12月21日监测万古霉素（谷浓度）为2.25(μg/ml)，血药浓度低，予加大万古霉素用量。2024年12月22日，调整为“美洛西林舒巴坦，3750mg，q8h”联合“万古霉素1g，q8h”抗感染治疗。患者出现双耳听力下降，考虑猪链球菌感染致听神经受累，予小剂量激素“地塞米松，5mg，qd”减轻炎症反应，患者头痛较前明显好转。于2024年12月30日抗生素降阶梯为“头孢曲松（罗氏芬）4g，qd”抗感染治疗，并停用甘露醇脱水降颅压，请感染科会诊后予“恩替卡韦”抗乙肝病毒治疗，下肢深静脉血栓，请介入科会诊，予“利伐沙班15mg，bid”抗凝治疗，经治疗后患者病情好转，已无发热、头痛、精神异常等不适。

2025年1月4日病情稳定向其交代出院相关注意事项后予办理出院。

猪链球菌是一种常见于猪的上呼吸道的病原体，可引起人类严重的人畜共患感染，导致脑膜炎、心内膜炎或眼内炎和败血症^[1-2]。猪链球菌人畜共患感染的主要危险因素是食用生猪肉产品、受污染的猪肉或者直接接触受感染的猪而发生的，特别是在存在皮肤损伤的情况下。世界各地报告了许多人类感染猪链球菌病例，其中约83.6%发生在越南、泰国和中国，这给中国造成了严重的健康问题。其中，猪链球菌血清2型与人类感染关系最为密切，可能引起多种症状^[3-5]。

本例患者血液及脑脊液白细胞明显升高，炎症因子PCT和CRP升高，脑脊液中葡萄糖及氯化物下降，符合化脓性脑膜炎的症状。此外，通过快速涂片及培养成功从血液及脑脊液中分离链球菌，借助质谱仪快速鉴定出为猪链球菌。这一结果为诊断猪链球菌感染及后续治疗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询问职业为屠夫，有生猪肉接触史，进一步证实了检验结果的准确性，为临床进一步诊断及治疗提供了有力依据。

猪链球菌病起病急，发展迅速，早期诊断治疗对预后影响很大。它一般对多种抗生素敏感，本院临床医生根据药敏结果使用美罗培南和万古霉素进行治疗，患者病情得到较好的控制。一项研究表明，感染猪链球菌的人类病死率为12.8%，并产生永久性后遗症，包括听力损失 (39.1%) 和前庭功能障碍 (22.7%)^[6]。猪链球菌感染引起的化脓性脑膜炎康复后，最常见的后遗症是听力丧失。多达一半的患者表示在就诊时或者几天后可能会出现听力损失，使用地塞米松可改善听力障碍。

本例患者予以地塞米松进行治疗，患者头痛较前明显好转，虽然诊断及治疗及时，但也出现了双耳听力下降的症状。当患者出现猪链球菌严重脑膜炎时，应考虑抗生素以外的其他治疗方式，例如重要支持措施和抗水肿治疗。临床医生可将侵入性颅内压监测和非侵入性方法如脑生态多普勒或生态学视神经鞘测量与连续CT扫描相结合，多学科方法对于改善患者的治疗结果和治疗成功也至关重要。

鉴于猪链球菌病是一种可预防的疾病，大家在日常生活中要养成良好卫生习惯，比如菜板使用要生熟分开，烹饪猪肉一定要煮熟煮透。对于长期从事猪肉相关行业的高危人群，除了采取严格个人防护措施，早识别这种疾病并了解其临床病程非常重要，一旦感染猪链球菌，立即就医，以免延误病情。

综上所述，在日常临床工作中，检验人员应当重视流行病学资料，结合镜检涂片、应用快速质谱分析及时准确地为临床诊断提供确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