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and Red》
James McNeill Whistler
风言 嗻语 俳句
我相信人类历史上最好的时代不是在过去，而是在未来。
——罗素
人类历史的最好时代已经过去，未来，一步比一步烂，直到毁灭。
——XX
“唯美”是一大隐私，说出来，就粗鄙不堪。
美是艺术的初极隐私和终极隐私。
魔鬼不会觉得天仙好看，只感到不顺眼。
“最后的审判”即将来到，罪人们紧张，双手瑟瑟发抖。
朝夕相处，你看到的是希望，我看到的是绝望。
诗和文的作者，时而比读者傻，时而比读者智，读者就感兴趣了，像上了你的当那样地读完你的诗和文，而且叫好，乃至叫亲。
美术家，然后艺术家，然后魔术家。
天子脚下，不如天才楼下。
每日里听贝多芬弹钢琴，一个上午误触两键是常有的事。
予遣辞不避奥僻，但取恰适其义，与任人唯贤同。
能坐山观虎斗，可见自己也是一只老虎。
我是，我是新大陆发现了哥伦布。
拿破仑说：大，就是美。
依我所见，美，才是大，然后你去美吧。
“流亡作家”，后来不作了，“流亡家”，后来流不动了，再去一字，“亡家”，后来家破了——亡。
噢，是在作家之间流亡，所以叫流亡作家。
善人之纯良与艺术家的仁慈是相通的，歹徒的狡黠与艺术家的智慧是不同的。
少年无知，无人事经验，无思辨能力，所以要有只能是有这么一点出于本能的审美观念。
如果少年时期不是个唯美主义者，那么将来恐怕什么也不是。
所以唯美的少年不用害羞，不要自卑，祝你到时候如蛇蜕皮那样地脱出“唯美主义”。
少时读《基督山恩仇记》，以为然，以为可效。
尔后六十年遭遇，悲惨诡谲，恩者仇者无算。
海外挟名利而归去，才知好人坏人都已经死了。
仇不能报，恩无可酬——长寿者荒漠如此。
后来，人类历史漫漫演化过去，出现了一个称得上最好的时代，比过去所有的时代都好，好很多，于是人类为罗素铸造铜像、金像，尊崇罗素为“大先知”。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过来，他穿长长的白袍，宏亮而低沉地说：
“你们来看什么，来看芦苇吗，来看先知吗……”
这荣誉极大，然而我曾经受过极大的侮辱，我也可以承接极大的荣誉——荣誉来了，我的第一意识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链接】
陈丹青 | 木心无法遏制心里掠过的句子（木心遗稿引）
【备注】
本文节选自《木心遗稿》，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发行，篇名为编者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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