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娴：木心能在某句话里为我们展现宇宙爆炸般的能量

文摘 2024-08-12 19:23 四川

台湾评我，说是“三十年来海峡两岸第一人”。我一看，真不舒服。地方那么小，时间那么短。等于说，木心先生当个虹口区区长绰绰有余。

——木心

01、陈克华：木心就是一个“艺术教主”

02、封德屏：木心在那个年代，是一个特殊的文学现象

03、隐地：木心是作家中的作家

04、鸿鸿：木心是中文世界最好的散文家

台湾作家评木心（五）

杨佳娴

杨佳娴，70年代末出生的女诗人、散文家，新世代代表性文学评论人，台北国际诗歌节的另一位主要策划人，“重读木心”单元的主讲人之一。台大中文系博士班毕业，现任教于台湾清华大学中文系。

——对于木心，我可以说是“二见钟情”。

——元尊出版那一系列素色装帧的木心诗集（像《巴珑》、《我纷纷的情欲》）的时候，我正在读本科。那个时候一进到“政大书城”就能看到这几本，我还能记得是摆在最左边柜子的左边这样子。

但是我那个时候读诗，对诗的美学的理解不是往这个方向发展，难免会觉得他写得太淡了；另外也可能是年纪的缘故，很多东西感觉不能理解。

——我当时并没有被立刻吸引住，只是记住了这个作者，记住了这个出版社有出过很有特点的东西。

后来应该是在2006年以后，我在逛简体字书店的时候发现大陆又重出了他的系列作品，而且在网路上也开始出现非常多的讨论，这样呢，对于一个曾经读到过、但没有认识到他的好处的人来讲，在看到那么多的热烈的回响之后就会想要反问自己：那我当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我会觉得说，对同一个作者，你在不同年纪会有不同的理解，那你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会发现，你过去的想法改变了。而且也刚好在我有这种“好奇”的时候，鲸向海就送了我一本《温莎墓园》。

又见《温莎墓园》，那著名的“脸之书”。

——当我开始重读木心，距我的大学时代第一次看到木心已经有五六年了，人都会长大，这次重新看的时候我是从散文开始的，这次就“进去了”。

他的散文里有很执著、很专断的部分，也有很通透的部分，很让人着迷。读木心的东西，我觉得你没有办法用我们一般人的各种看法去衡量，我们看木心其实就是应该看他的“偏见”，像他的《文学回忆录》也是一样啊：就是他的“偏见”，才让人特别着迷。而且其实要把这种东西写出来也是要有一种放开来的勇气。

我们有时候要发表一种特别的观点，就会想到人会怎么看我，他在写这些的时候却是完全不管，这一点特别厉害。

——另外我觉得他有一种幽默感，很吸引人。在台北诗歌节的时候，台下有很多观众提问提到《琼美卡随想录》，有一点的语录体，一般的读者会觉得比较容易接近，也不见得每一部分都能读得比较清楚，但仅就他能看懂的部分，他会觉得很有趣，有的时候还会笑出来。木心能在某句话里为我们展现宇宙爆炸般的能量。

——我从散文“进去”再读木心之后，再回头读他的诗，就开始可以欣赏了。我觉得木心的诗的句子虽然看起来很散文化，但它跟散文的那种带有很强烈的因果关系的句子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后来几年在写诗的时候，会受到木心这种“松”的语法的影响。读他的诗，我会默念那些句子，去找寻他的方式，好像在和他对话。

——我是几乎每年都会开《红楼梦》的课的，那我近几年就开始尝试将《红楼梦》的那种贵族之家走向衰败的长卷式的书写同木心的写作做比较，木心也是有那么强烈的贵族气，以及对不美的东西的那种批判性，但他没有铺陈性，而只是点出了整幅图画的几个点而已，而且这些点真的就点得很开，这些点之间又保持着很妙的那种联系，只是这种联系要靠读者本身的能力、理解力去做填充。诗是最依赖读者素质的一种文类，木心的诗更是如此。

鲸向海

鲸向海，1976年生，台湾新世代诗人代表人物，台湾《年度诗选》评选的2012“年度诗人”，在“诗人”这份“志业”之外，他的“职业”是精神科医生。而当然，前面提到的送书给杨佳娴的，就是他了。

——我的第一本木心作品是诗人隐匿送我的一本《散文一集》。

——隐匿是淡水的“有河Book”书店的老板，他送我《散文一集》的时间，已经是在十多年前了。当时我读了觉得他的散文很特别，后来就开始在网上到处找他的二手书，像《联合文学》的创刊号，我就是很辛苦才找到的。

他的作品虽然不是热销品，但在喜欢二手书的人手中，却是珍品，也都很贵，品相比较好的版本，都要比原价高出好多倍。

我有一个朋友李桐豪，他也是一个“文学中人”，这次《印刻》的“木心专号”也有他的文章，他可以说是台湾的木心版本专家了。他了解木心的各种版本，还有剪报，等等，非常熟悉。

当时我终于找到《联合文学》的创刊号，就跑去跟他讲，结果他看了一眼说，这个哦，我早几年就有啦。

——我买到《西班牙三棵树》的时候才开始注意他的诗。我觉得他的诗有一种随性的美，不刻意，也不“装”，重点是这么“松”。

有的诗好像还没结束，就收尾了、完成了，这是非常不一样的创作，不一样的“完成”。他对时间的处理跟我们通常是不一样的，但也因此，我读的时候会发现他的突破。

——当年他上《联合文学》的创刊号，痖弦那么支持他、重视他，而到了今天，台湾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来阅读他，就是通过《文学回忆录》。

我最近认识了一位保险公司的董事长，他爱好文学，然后他也买了《文学回忆录》，他觉得这可以补他的不足。

这是非常有趣的现象，我想大陆的商界或者是政界的人士可能未必会有这样的选择跟期待吧。而至于到底台湾的所谓“高阶”的读者对木心的接受有多少，木心到底能不能被这些读者所理解，那恐怕就要到印刻去问初安民老师了。

（连载待续……）

【相关链接】

焦元溥 |《素履之往》应是谈西方音乐最多的一本

蔡逸君 | 木心教导的也就是向艺术至高之美看齐的眼光

童明 | 你读不懂木心，不是他的错。

王渝 | 木心，注定只有等着被发现。

台湾印刻木心年表

【注】本文节选自《木心两周年纪念专号》，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由塔塔整理编辑，仅供交流学习所用，不作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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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书神侠倚碧鸳

彼时兴起，也为了便于记忆，把木心先生大陆所面世作品集（刚好十四部）同样取首字串成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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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中之塔

纪念木心先生，展示先生的艺术世界。木心（1927年2月14日—2011年12月21日），字玉山，本名孙璞，笔名木心，中国当代作家、诗人、画家，曾旅居美国多年，晚年回到故乡乌镇，乌镇现有木心故居纪念馆和木心美术馆可以供游客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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