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精诚 名医说 | 传承医道、蕙及苍生，她中西合璧，成为肾病患者生命里的一道光

叶传蕙，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中西医结合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1959年毕业于四川医学院（现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历任成都中医药大学病理生理教研组负责人，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内科主任、业务院长。1986年12月被国家人事部及国家科委授予“中青年有突出贡献的国家级专家”荣誉称号，1992年获国家政府特殊津贴，并获“四川省优秀女科技工作者”“三八红旗手”等称号，1996年获四川省“科技先进工作者”称号。

叶传蕙幼年就受父母之命立志学医，“传承医道、蕙及苍生”，故取名为叶传蕙。上小学时家门口有个中医堂，病人如织，好奇之心促使她经常前往中医堂里四处打望，看见师傅们为乡亲四邻解除病痛，心生敬佩，因此更加坚定她从事岐黄之术的决心，她曾就读于成都第七中学（原成县女中），成绩优异。

她清楚地记得毕业时有一次难忘的经历，坚定了她学习医学、研究肾病的决心：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值班，病房有个急性肾衰竭的病人，全身非常肿胀，无尿，但是不能平卧，张口抬肩呼吸，咳血色泡沫痰，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透析替代，临床效果不满意，病人在弥留之际，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眼神里透出对生命的渴望，叶传蕙感到了患者的绝望，内心深处被患者的无助以及那布满希望又带有绝望的眼神刺痛。患者离开了，她一夜无眠，并从内心深处给自己立下目标：一定要攻克急性肾脏病，降低死亡率。自此之后，她夜以继日，查阅古书，每天晚上都是凌晨才入睡，书房里的灯泡都换了不知多少个，经过艰苦探索，反复试验，终于开发出肾康注射液、肾康栓、肾衰康灌肠液三个新药，并开创叶氏肾病川派名医流派。

叶传蕙几十年如一日，投身于科研、教学和临床第一线，她治学严谨，孜孜以求，在科学的道路上不断进取。她深谙中、西医理论之要旨，提出了“中西合璧，协同互参，扬长避短”的学术思想，在中医药治疗危急重症和中医肾病的研究中独树一帜，开辟了新的途径。叶传蕙基于中医基本理论及长期的临床实践，提出中医肾病的“四大核心病机”。同时，她高度重视平调阴阳，标本缓急，兼顾虚实，祛邪为先，根据肾病的基本病因病机，提出了治疗中医肾病的四大治疗原则。叶传蕙认为，阴阳失调是临床肾脏疾病的病理实质和关键，所以“谨察阴阳之所在而调之”是肾脏病治疗的首要治疗原则，补不足，损有余，以平为期。在急慢性病变之间，当谨守病机，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虚实错杂是肾脏疾病的基本病理特点，正虚与邪实不是孤立存在的。因此叶老提出，在肾病治疗过程中，当补虚不恋邪，祛邪不伤正，采取虚实兼顾的治疗原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攻而无伐，补而无滞；二是寓攻于补、寓补于攻。

注意多途径多方位综合治疗，也是叶传蕙在肾病治疗中的一大特色。因肾病多经年累月，虚实互见，寒热共存，病机错综复杂，并非单一治法所能独任。故叶老在慢性肾衰治疗中，除辨证施以中药汤剂外，还常以肾康注射液静脉点滴，联合中药灌肠液保留灌肠等治疗。叶老除了特别重视中医辨证施治外，还充分发挥西医的优势，配合使用西医抗感染、降血压、减血糖等治疗手段。叶老认为，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并没有孰胜孰劣之分，应该秉承“患者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择其所长而用之，从而达到治疗效果的最优化、患者负担最小化的目的。另外，叶老在肾病治疗过程中，还常借助有关西医的病理机制来开拓中医的治疗思路。如对糖尿病肾病，西医认为除血糖升高外，主要是微血管障碍。叶老对该病的治疗，除滋肾养阴外，还注重加强活血化瘀治疗，获效迅捷。叶老潜心研制的肾康注射液、肾衰康灌肠液等新药制剂，不仅严格依据中医立法组方遣药，同时也依据不同病种的西医病理机制来指导新药的开发研制，临床疗效显著，应用广泛。

在叶传蕙投身于科研和临床之时，当时的经济条件并不如现在，许多急性肾衰竭患者，或因无钱医治，或因医疗设备的不足，或因医疗技术的缺失，往往耽误治疗，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导致预后不佳，每闻此，她感于患者的苦痛，在多年的临床、教学及研究工作中，潜心危重症的研究和治疗，吸取古今经验，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结合西医病生理机制，按中医理论辨证立法遣方，将临床和研究紧密结合，为中医药治疗急性肾衰竭开辟了新的途径。急症就要着眼于“急”，对于危急重症要抢时间，争速度，保证投药效果，提高疗效。在中医急症工作中不少危急重病人口服中药比较困难，尤其是急性肾衰竭病人，因此改变给药途径是十分必要的。同时结合中医“浊阴出下窍”的理论，以及急性肾衰竭以邪实为主的病机，采用“下法”以治之，故采用中药灌肠的方法进行治疗，能使中药通过结肠壁迅速吸收而起全身治疗作用。同时又有助于本病少尿期时能更好地掌握病人出、入液量的平衡，减少并发症。叶传蕙带领研究团队从1979年开展中药灌肠治疗急重性肾功能衰竭的研究，旨在研究一种高效、安全、价廉、便于基层推广的中医药治疗方法。于1984年全面完成处方设计、药物剂型、动物实验及临床研究等工作，多次获得表彰，为中医药治疗危急重症开辟了新的途径。

她主持研制的“中药结肠灌注液”、“肾衰宁微型灌肠液”、“肾康注射液”、“肾康栓剂”等对急、慢性肾功能衰竭及难治性肾病疗效显著，取得了重大突破。其科研成果先后获省、部级科技进步奖9项，全国优秀科技成果奖1项。她主持的中药新药“中药结肠灌注1号”治疗急性肾衰、“肾衰宁灌注液”治疗慢性肾衰、肾康注射液（2类新药）及肾康栓剂治疗肾功能衰竭尿毒症等，均已获国家新药证书，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当时没有现代医学治疗手段如透析等，死亡率可想而知，叶教授研究为广大急重疑难及肾病病人提供了新的有效治疗途径，降低了死亡率，提高了病人的生活质量。其中肾康注射液、肾康栓、肾衰康灌肠液目前均已进行了成果转化上市，临床应用十分广泛，尤其是肾康注射液，作为唯一一个以慢性肾衰竭为适应症的静脉注射制剂，疗效显著。

叶传蕙在多年的临床、科研及教学工作中，时刻秉着踏实严谨的工作作风，始终坚持以患者为第一位，以患者健康为第一目标，以解决患者苦痛为第一要务。现已米寿之年，仍时常整理自己的临床经验，为学生传承，为学子进步，也印证了她的那句“传承医道、蕙及苍生”。回想以往，叶传蕙作为老师她是一代大师，作为医生，她是疑难杂症的克星，每天晚上她都要查阅资料，翻阅报纸，批阅论文，她女儿说妈妈书房的灯从来没有在凌晨3点之前息过，每天上午照样坚持提前半小时到单位，带领大家一起查房。严格要求科室人员，一丝不苟，精研学术，大医精诚。

她诲人不倦，教学过程中，认为“以人为本、尊重生命”是中医最重要的思想基础和最突出的人文学特征。《黄帝内经》指出 “天复地载，万物备悉，莫贵于人”。肖纲《劝医论》写道“天地之中，惟人最灵。人之所重，莫过于命”。唐代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强调“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张景岳在《类经图翼·自序》中论及“医之为道，性命判于呼吸，祸福决自指端，诚不可猜摸尝试，以误生灵夫生者，天地之大德也。医者，赞天地之生者也。人参两间，惟生而已，生而不有他何计焉?”叶天士更是人木三分地指出，术不精则无异于杀人，并在临终时告诫后人“医可为而不可为，必天资能悟，读书万卷，而后可借术济世。不然，鲜有不杀人者，是以药铒为刀刃也”。这些都反复强调了作为一名医生，一定要对人、对生命高度尊重和倍加珍惜，须知人命关天和责任重大，决不可草率从事和等闲视之。与此同时，叶传蕙还特别提出，要对所有的病人予以关爱和尊重，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老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表现了同仁博爱的人道主义思想。叶传蕙表示一定要手如握虎，谨记于心，反复强调“熟读王叔和、不如临证多”，鼓励学生多临床多实践，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