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儿,那运气

文化   2025-01-22 00:0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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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早饭吃饺子,是咱东营这地儿的传统习俗。即使日子再难,也得想方设法包些饺子。不论其质量孬好,全家人能吃上饺子,那就是等于过了一个好年。 
包饺子吃饺子,不只是为了饱腹解馋,满足食欲,庄户人家还有不少讲究。饺子“交”子,其寓意为添子添孙,人丁兴旺,家庭后继有人。有的还包上硬币或糖块,谁能吃到这样的饺子,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事业发达,万事遂心,生活甜如蜜。吃饺子时,若有露馅的不能照实说,应说“挣”了或"发”了。小孩子不懂规矩,只要实话实说,大人们会马上纠正。 
煮水饺用啥柴禾烧火,也有不少说道。最好的柴禾莫过于秫秸或芝麻秸。这两种柴禾火苗旺,起锅快,水饺一般不会露馅。有意思的是还意味着来年的日子步步登高,不断变新颜,越过越红火。
一九八0年,生产队里种了些杂交秫秫,这种秫秫只有一米多高,秸杆有攥把粗,含水份格外多。秋天分了秫秸后,我把它晒得干干的,心想,没有芝麻秸,过年时用它煮饺子准也好烧。不曾想,事与愿违,大年初一早上,我费了好长时间才把水烧开,妻子将饺子下到锅里,一时半霎开不了锅,妻子直催我把火烧旺些,可越往灶膛里填秫秸火越不旺。好不容易等到饺子熟了,大多数也都“挣”了。选了些囫囵的给孩子们,我和妻子像是喝了一顿菜粘粥。虽然俩人憋在心里没出声,就连父母也不知道,但老长时间,心里就是觉得别别扭扭,疙疙瘩瘩地不舒心。不知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因为年初一吃了些“挣"的水饺而运气不济,一春天接连发生了几件事让我匪夷所思,大惑不解。
那时挣钱难,干一天农活最多给一个工(十分),最好年景也就值三毛多钱,妻子平时十分节俭,一分钱巴不得掰成两半儿花。因我没有件像样的衣服,年前她破天荒地花了二十多元,给我买了件涤卡布上衣,因舍不得多穿过年穿了几天就替换下来。有天想着把它晒晒方便出个门有个事儿的时候穿。谁知道,妻子去前院老家玩了会儿,来家一看我的上衣没有了,把她心疼地好几天没忘下。如今二十多元钱也就买盒烟,可在那时候,干两个多月的农活也不一定挣出来。 
开春队里农活少,瞅空编些苇席是央码二头人家常干的副业,挣个三核桃俩枣的补贴家用。我劈下了三梱篾子竖在了墙根,有天夜里,让人全偷走了。妻子编几个月的席等于干受累,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我的屋后没有邻居。栽了几棵榆树,一棵大的树干已有五六米高,直径有二十多厘米。自己心想,接老房子时能做一架大梁,能省几十块钱。但事与愿违,贼人趁月黑风高,悄默声地给锯走了。早晨起来发现,树没了,只剩下一堆树枝,把我疼得了不得。妻安慰我:自己种的树,又没花本钱,没就没了吧,破财能免灾。
更让人糟心的是,一天午后,妻照常在屋里编席,我在炕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把我惊醒,坐起来一看,天井里尘土飞扬,一片乌黑。出门一看三间屋后面的苫草,一整块被龙卷风刮到了天井里,连晒衣服用的铁丝都砸断了。心里又怕又急又慌。真是“叫化子嘴里抠粘粥,越渴越给吃盐粒”。本就日子穷,孬事咋光落俺身上。亏得邻居兄弟爷们又借钱又帮忙,及时到外地买来麦秸,将房屋修缮好了。一直自我感觉虽个子矮,胆子不算小。但自那时飓风刮了房屋后,至今一见刮大风,心里就格外惊慌。 
往事如风,几十年已经过去。但那年,那事儿,那运气,至今让我耿耿于怀,难以释然。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徐欣祥,广饶县码头乡人,生于1948年,小学文化。年轻时爱读书书难淘换,只愿看不会写木讷笨蛋;现如今书虽多懒怠翻阅,人渐老零件衰力不从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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