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
图文/龙晗
天冷了，我跟孙孙打去电话，告诉他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他回答我说他妈妈已经跟他穿了。一听到妈妈这个词，我条件反射似的心里一紧，眼眶也不由一热。因为，我一下子便联想到了我的母亲。
在我怀念母亲的一些篇章里，我总想力争完整地记录冬天里母亲的形象，冬天里母亲给我们的爱，给我们的温暖；以及母亲为了给我们足够的爱与温暖，“为母则刚”所付出的艰辛。然而，每每都有忆起，总感觉未能如愿。其实关于母亲刻骨铭心的事情还真是不少，1977年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便有着我对母亲永远的难忘的记忆。
父亲去世时，作为子女中老大的我也才十岁。那时候的生活困苦不需赘述，上了一点岁数的人都知道。那年倒春寒特别的厉害，父亲归葬都是在凄风冷雨中进行的。记得送葬的人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腰缠一根稻草要子用来挡雨御寒，飞扬的雨雪中连鞭炮都难以燃响。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母亲由于过度悲伤，把父亲的几张黑白照都丢进了灶膛，遗憾地让父亲的形象至今留在我们的想象里。然母亲却独独的将父亲的一件旧毛衣留了下来，用开水泡了又泡，洗了又洗，在火塘边烘干后让我穿在旧棉袄里去上学。“娃儿，这是你爷（音ya）穿过的，我舍不得丢，也舍不得让你穿。但没办法，这天太冷了！”母亲哭着跟我说。穿在身上除了长出棉祆一截难看，也有着这是死者父亲穿过的害怕感，我是非常不情愿穿上的。终究我的不情愿还是让母亲的泪水给融化了。这一年的冬天，母亲将布料、棉花送到彭裁缝家，一家人唯一跟我做了一件新棉祆。也再没有让我穿那件父亲留下的旧毛衣了。在我今后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中，穿过的衣服或贵或贱肯定不在少数，但那年父亲留下的旧毛衣和那年全家唯一的一件新棉袄永远是我最难忘记的，也是最感到温暖的。
长大成年后，我离开母亲在外成了家。每次回家去看望母亲，我几乎成了客人。为母亲做的事太少，反而享受着不同的礼遇。这便是我自母亲去世后，时常想起母亲时，心中隐隐作痛最最后悔的事情。每年冬天，或是天冷的日子，见到母亲时，不管我衣服穿多穿少，母亲总是一脸微笑里又有着那么一点点严肃。“这么大的人了，穿多一些哟！不要感冒了。”母亲总是少不了这样叮嘱。有时还在我胳膊上捏捏，背后按按，验证着我穿的多少。“人从下身寒”这句话，我就是从母亲的口中学来的，也常常引用来教育别人。每当母亲这样的时候，我偶尔心中不由忆起那一年。但我从未向母亲当面提起过，我怕母亲伤心，更怕母亲误会我念起她的错。毕竟母亲现在看着我这“人模狗样”的样子，笑容里多是欣慰的感觉。天下父母莫不如此，他们一生一世都在为他们的子女费力操心，但当看到儿女们哪怕有那么一点成功，他们的骨子里也少不了还是有那么一丝高兴。我真的不想拂了母亲这样的心情。
母亲也是在一个寒冷的日子离开我们的，一晃已有七年了。我经常想起母亲，母亲也经常来到我的梦里，母亲是永远活在我的心中的。不同别人的是我不光只是回忆起母亲生前的好，更多的是痛悔母亲在生时我对母亲的不好不足。有时还痴痴傻傻的想，母亲如果还在，我定会将那些不好不足的地方好好弥补过来的。可惜呀，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有了。现在网络媒体发达，有个段子我觉得非常的经典。女孩五岁的时候对爸爸说：“爸爸，你真厉害。”十岁的时候：“爸爸，我以后会挣很多很多的钱，跟你买大房子。”十五岁的时候：“爸，你进我房间可不可以先敲下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二十岁的时候：“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已经长大了。”二十五岁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再啰嗦，你懂还是我懂？”三十岁的时候：“爸，注意身体，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四十五岁的时候：“爸爸，我想回家了。”五十五岁的时候：“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六十五岁的时候：“爸，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你了。”虽然这个段子似乎有点以偏概全，但确实也从一个角度体现了古今父母孩子之间这一生的情感历程。至少，于我而言真的就是这种感受。梦见母亲是我所有梦见的离去的亲人中次数最多的，梦中的情形根本就是母亲还生活在这阳世间，生活在我们的身边。
“子欲养而亲不待。”有关这样一些段子也是精妙。一个已近百岁的母亲亲自下厨给近八十的儿子下面吃。还有八十多岁的父亲追着已是老人的儿子打，说他不听话犯了错。……如果一个人老了，还有老父老母去关心你，乃至因你的过错而责备你、打骂你，这真的是何等幸福快乐的事啊！而我们往往都是在失去他们之后，才有着这般的感受。于我的母亲，我真的就是这种感受，这样的一种人。
天冷了，我想起了我应关心的人。也想起了那些曾经关心过我的人，犹且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
作者简介∶龙晗，网名凤凰人，57岁，司法行政工作者，爱好广泛。
编审∶蒋正亚 公众号管理∶严小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