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存
图文/李双林
上床这个词，有男女睡在一起行房事的意思。下面的故事，的确与上床有关。
六年的知青生活，早已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大多的事，已经变得模糊，但唯独有一件事令我挥之不去，这就是我第一次与一个年轻女子上床。然而，此上床非彼“上床”，给我留下的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在善良人性的激发下发生的一夜温存。
下乡的第一个春节过后没几天，队里知青中年纪最小的小燕来家邀我一道回筻口莲塘插队地。记得那年，农历正月初天气异常寒冷，我和小燕乘班车到达生产队后，家家关门闭户，广袤的田野上空无一人。北风怒号天空昏暗，村落静悄悄，连个鸡鸣狗吠都难听到！更令我不安的是，我落户的房东一家走亲戚未回，门上一把大铜锁，我不得而入。万般无奈，我只好随小燕去她落户的人家歇息。
小燕寄居的房东是一孤老太太，老太太只有一间卧室与一间厨房，她生活所需物资由生产队供给，也是免强度日。因为天冷，吃过晚饭小燕便和娭毑上床唠嗑，我则蜷缩在厨房过夜。刚做过饭的柴灶，还有余热，我利用熄火不久的稻草灰取暖。
筻口公社莲塘大队是平原地带，农民做饭是用稻草与棉花杆做燃料，易燃但没火力，不比山区烧柴火力持久而且火灭后仍有木炭火可供取暖。入夜，我紧靠灶门口，恨不得把尚有火星子的稻草灰全塞到自己的胸前。虽然柴灶旁还有几捆稻草但我不敢烧，这是老人家第二天做饭的燃料。随着寒意加深，我不断地伸进灶口把里面的稻草与棉梗灰扒出来，先前还能见到火星子，几番下来任尔翻上翻下多少遍，徒剩灰烬一堆！厨房顿时漆黑一团。天寒地冻又身陷黑暗更平添了内心的无助感，甚至有几分恐惧！那时农村没电灯，家家户户用油灯照明，贫困户甚至点没有玻璃罩的豆油灯。
就在我身处黑灯瞎火的厨房发怵时，忽然瞥见了不知何时进来的伏在灶台上的猫。幸而这位"不速之客"只是捉老鼠，倘若是一声不吭的人影，准会令我毛骨悚然。虽然家猫不如家狗亲近人，但此时牠的出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减轻了我对寒冷与黑暗的不适。我默默地观察眼前这只猫，发现它长得的确有点像老虎∶那胡须，那脸庞，还有那斑纹的皮毛，尤其是那双黑暗中发射出绿色光芒的眼睛，犹于夜空中两颗闪烁的寒星。牠注视着我时，颇有虎视眈眈状！加上它上窜下跳的"轻功"足以让人相信猫曾是老虎的师父了！我和伏在灶头上的猫相互打量，猜不透彼此的心思，我似乎从猫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瑟瑟发抖的样子。屋外北风肆虐，猫弓了一下身，朝我长长的“喵”了几声，好像说我比牠都可怜。
正在这时，我听见卧室的门响和人的脚步声，原来是小燕披着棉袄摸黑到厨房，劝我上床睡觉。她说，到半夜气温会更低又没火烤会冻病的。
黑夜里，我看不见小燕的面部表情，只觉得一股温暧而热烈的气息袭来。这气息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包含着少女胴体的气息、我急促呼吸的气息以及被这些气息突然点燃的情感火花。刹那间，我似乎忘记了寒冷，好像遇到了救星。小燕催促说∶“快上床睡呀，会冻坏的。”小燕的话，像电流一样击中我心。
她那时还是一个青春少女，在当时的环境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她的这一举动，极有可能毁了她的清白。我那时虽已23岁，但平日和女孩子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譬如握手)，相处非常腼腆，今夜怎会有胆与少女同床共寝？我和小燕虽同为天涯沦落人，彼此惺惺相惜，但毕竟相处才几个月，突然要同床睡觉还不好意思，我一时竟不知所措。
率真的小燕虽是1968届的初中生，但她比我勇敢，她见我磨蹭索性一把抓住我的手，拽着我进了卧室。离开厨房时，我无意间瞥了一眼那只猫，猫又弓了身子，只觉得牠才着实可怜。我们上了床，娭毑她睡床里边，我和小燕睡床外边扺足而眠。由于3人挤一床被子，所以我们的身体靠得很紧。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小燕的体温与善意，顿时一股暖流涌过全身……
后来，我们开启了各自的人生。她在北京化工管理干部学院读书时，我去清大华大学进修时还找她帮过忙。再如今，我们又在知青群里笑脸相迎。
那一夜无眠，我俩聊到了天亮。聊了些什么如今记不起来了，但我俩没做什么这是真的！在我犹如早春的柳枝生机勃勃，而小燕却似含苞待放的鲜花清纯可人时，我为我俩做了"坐怀不乱”的圣徒而自豪！更为小燕的纯洁善良带给我一生的暖意而感激。那是我们青春谱写的浪漫且富于诗意的颂歌！至今仍余音袅袅难以忘怀！
作者简介∶李双林，男，生肖属猪。大学退休教师。当过知青，修过单车，当老师后从高中教到了大学。执教过《高等数学》所有课程。喜欢音乐与二胡与其有半个世纪的深交；亦爱阅读。心系天下只是述而不作。
编审：蒋正亚 公众号管理：严小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