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许多其他发达国家(如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所经历的制造业衰退。相反,其制造业仍然强劲且具有竞争力。有几个关键因素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德国能够维持其工业基础:
第一,德国的双元制教育(职业培训)对于维持其工业基础发挥了作用。德国拥有完善的双元制教育体系,将课堂教学与实践职业培训(即学徒制)相结合。该体系为先进制造业提供了稳定的高技能劳动力供应。职业培训与企业深度融合,确保年轻工人获得与劳动力市场直接相关的技能培训。
第二,德国注重高品质、专业化的产品生产对于维持其工业基础功不可没。制造业对品牌有高度依赖。德国制造业注重生产高质量、专业化、先进的产品,在工程、机械、汽车、工业设备等领域表现突出。西门子、宝马、戴姆勒和博世等德国企业凭借其质量和创新赢得了全球声誉。与生产低成本产品的国家不同,德国专注于生产国际需求旺盛的高端产品,避免了单纯基于价格的竞争。
第三,德国注重建构良好的劳资关系从而有利于企业的和谐发展。德国实行共同决策制度,工会在公司决策中发挥一定作用,员工通常也担任公司董事。这有助于在员工需求和企业盈利之间保持平衡。德国工会注重长期产业战略而非短期工资增长,这有助于企业保持全球竞争力,同时确保员工公平的工资和工作条件。这一点跟美国不同。美国的工会往往通过集体谈判权与企业产生对立。
第四,德国培育了大量的中小型企业 (Mittelstand),而且都是实力雄厚的中小企业 (SME),这对于维持其工业基础发挥了关键作用。德国经济的支柱是中小型企业(Mittelstand),这些家族企业通常专注于利基、高科技和出口导向型制造业。这些公司中的许多都是其特定领域的世界领先者,并拥有强大的全球客户群,这使得它们能够抵御经济波动和外包压力。
第五,德国注重发展外向型经济,也有利于维持其工业基础。德国是全球出口大国。其经济很大一部分依赖于制造出口商品,尤其是出口到欧盟、中国和美国等市场。该国专注于汽车、机械和化工产品等高价值出口,这使得该国在全球制造业转移至其他地方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强劲的工业部门。
第六,德国的政府支持和产业政策把握得非常准确。德国政府积极支持其工业基础。通过促进研发、创新和投资先进制造技术的政策,德国确保其制造商在全球范围内保持竞争力。工业4.0 (Industry 4.0)等项目推动了制造业的数字化和现代化,使德国企业始终处于自动化、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等生产技术的前沿。
第七,德国注重塑造企业的技术领导力与创新。德国制造商在工程、自动化和创新领域处于领先地位,高度重视研发。许多德国公司在尖端技术方面投入巨资,使其产品在全球市场上具有极强的竞争力。这一创新延伸至可持续制造实践,德国在绿色技术和能源效率方面处于领先地位。
第八,德国有稳定的工业文化底蕴,这对维持其工业基础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个国家的工业文化氛围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全国都是商业服务氛围至少,瞧不起制造业,那工业就不太可能在大家心目中有地位。与许多国家不同,制造业在德国社会和文化中被视为重要且受人尊敬的组成部分。该国拥有根深蒂固的工业传统,社会对保持强大工业基础的价值有着广泛的共识。这导致了支持制造业就业、生产力和长期增长(而不是将产业转移到海外)的政策和实践。
第九,德国在欧洲的战略位置,也对维持其工业基础有一定影响。德国位于欧洲中心,可轻松进入欧盟内部和全球主要市场。德国与欧洲单一市场的一体化使贸易和制造业跨境合作更加高效。
第十,德国非常注重发展可持续性和绿色产业,这对维持其工业基础发挥了作用。制造业容易被假设为污染大户。而德国在环保技术和绿色制造领域处于领先地位。该国在可再生能源、电动汽车和节能产品等领域处于领先地位,而这些领域是全球需求不断增长的领域。通过使其制造业与全球可持续发展趋势保持一致,德国确保了其产业保持相关性和竞争力。
第十一,德国非常有效地控制了劳动力成本和建构起了良好的社会保障体系,这有利于维持其工业基础的稳定。尽管与发展中国家相比,德国的劳动力成本相对较高,但生产率和社会稳定性抵消了这一成本。德国工人享有强大的社会保障,如医疗保健和养老金,从而打造了一支高效而忠诚的劳动力队伍。德国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使其比其他国家更有效地应对经济衰退。
第十二,德国在离岸外包(即代理加工)方面保持了很好的韧性,对维持其工业基础产生了最为关键的有利影响。高精度和高质量的工业产品要求使得世界各国很难有国家可以有能力提供代加工。这使得德国造的产品天然具有抵抗服务外包的韧性。德国的离岸外包程度不如其他西方国家。部分原因是该国注重高科技和专业化制造,质量和精度优先于削减成本。对自动化和先进制造技术的重视使得德国能够维持国内生产,同时保持成本竞争力。
德国之所以能够避免制造业衰退,其根源在于其对高质量创新产品的关注、良好的劳资关系、强大的职业培训体系以及政府对工业的支持。通过优先发展先进制造业、出口和技术创新,德国保持了其工业基础的强大和竞争力,并成为其经济成功的主要贡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