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的假想
文/田岩
冲突
亦新老师说,
所有的小说都是冲突。
我突然就颓废了,
因为我发现,所有的生活也都是冲突,
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可不可以躲开每一个冲突呢?
一个生命的开始,
我们来重走长征路吧!
出生那天,
产床紧张,
一床难求。
不要紧嘛,我可以多睡几天,
所以成功地躲避了冲突的发生。
出生后我才发现,
那个总是挤兑我的
不是我妈,不是我爸,
是我哥——我居然是双胞胎中的一个。
我只晚生了那么几分钟,
就成了弟弟。
妈妈的怀抱同一时刻
只能拥抱一个孩子,
所以
我转而投入了奶奶的怀抱。
每日与奶奶相依为命,
而时光,
正一点一点地
将奶奶从我身边偷走。
我扑在奶奶的棺材上,
想跟这个木头盒子拼命的时候,
被磕得鼻青脸肿。
我上学了,
有同学欺负我,我忍了。
我把身上的午餐钱,
和颜悦色地
交给他们,
我给他们写作业,
当他们用硬底皮鞋踢我的屁股,
我都没怎么地。
不管喜不喜欢功课,
我都得起码考试要及格,
不然老爸老妈不会饶过我。
我终于身心憔悴地熬到毕业了。
我找到一个不好不坏,
挣得不多不少的工作,
为了完成业绩,
我工作到夜里,
没有了公交车,
一个人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
年底了,
我的业绩达到了升级线。
领导找我谈话了:你隔壁的大姐,
如果今年再不晋级,就得末位淘汰了,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于是,
我默默无语地献出了我的那个名额。
我找了一个对象想结婚,
妈说:你哥还大,他没结婚你就先不能结。
不然会被笑话不好找对象。
终于,
我哥他结婚了,
我还去闹的洞房,
结果为了保护他,
我被折腾得七晕八素。
我的姑娘对我说:我妈说没有嫁妆。
我说挺好,我家也没有彩礼。
我们搬进单位分配的楼顶的房子,
虽然家徒四壁,
虽然家门上面就是整座楼的通风口,
冬天飘雪,雨天积水,
大风来了,
轰嗵一声就能将木质的沉重盖子掀飞离,
不过,
刮风、下雨、下雪的日子毕竟还是少数。
为了这间房子,
我们两年后才补办的酒席,
因为要房子必须有结婚证,
我跟对象在这一次
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以后也是。
结婚那天
我累得只想马上躺下来昏睡过去。
很快,我有了孩子,
我发现我再也不能控制对冲突的躲避。
面对孩子的哭诉,
除了当时立刻马上打回去
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
老师和稀泥,
如今的孩子的精明,
她们懂得游走在玩笑与真实之间,
拿捏着校规的边缘、缝隙。
孩子病了。
我送她去医院,
看着医生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
就可以上电击。
生命如草芥啊!
我战战兢兢地对专家提出了异议,
在白眼与不耐烦中,
终于逃出了一劫。
可后面的化学药物也是真歹毒,
在它们的控制下
人
颠倒了全部的生活规律。
你看,
我现在又遇到了中西医的冲突,
可是我再不能逃离。
因为很多的病,
其实
都是由于情绪的不畅
造成身体的淤堵引起的。
以前的药,全都吃错了,
那侥幸躲过的电击
更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
我的头发开始向后褪去,
由黑里掺着白
到白里杂着黑。
我把它们剃得短的不能再短,
洗个脸一抹擦,
连头一块都洗啦。
腿脚也开始不争气,
沉甸甸地,
像是老把我拉向地底。
我老是想起去世的母亲,
她望着我,笑着说:
我已经过了那道坎,
接下来就看你是不是做得更好了!
原来,
我跟母亲在最后的这个关口上,
还有一个更大的冲突,
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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