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柿子红
梅海云
每到深秋季节,小院里的柿子树便成了一个别致的“景点”,缀满枝头的柿子次第成熟,像一串串红灯笼,把树枝压弯了;带着寒意的秋风抚弄着肥厚的叶片,艳艳的秋阳又给这些“红灯笼”镶上了金色的光圈。果叶相映,红的红得耀眼,绿的绿得凝重,煞是清新亮丽,令人赏心悦目。
别人家的柿子早已摘光——那橙黄的、甚至带着丝丝青绿的柿子被贩子们悉数收购,待药剂催熟后转手渔利去了。
我素来崇尚自然,一任这树上的柿子自然成熟,看着它们一个个由黄变红,由硬变软,等到熟透了才摘下,放在盘子里置于案头。闲暇中看几眼,柔嫩鲜红中似乎还带有几分羞涩的样儿,会让我无端生发出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馋起来尝几个,一番清凉的甜蜜,直觉得心里头都甜津津凉丝丝的。
采摘柿子不失为一乐,容易引发出一些有趣的联想。看着枝条如释重负地重新舒展,我自己也感觉出一身轻松。但转而想到它在来年还得再一次躬身负重奉献硕果,便感到应该以树为鉴,养精蓄锐,继续投入到下一轮的春耕夏锄之中,懈怠不得。树木无言,它何尝有过歇一口气的念头?想着它年复一年默默奉献的执着,我甚至觉得它的精神品格堪为人师呢!平平常常的柿子树,无时无刻不给我以人生的启迪。
那年春上,女儿从外婆家拣回一株几近干枯的柿子树苗裁到院子里,没过多久居然吐出了新芽。过了二三年,开花了,却挂不住果。内行人说是缺铁,便在它根部埋了几块碎铁片,除了这一次唯一的“管理”之外,从没给它施过肥锄过草整过枝,听之任之,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儿,它却“自砺成才”,年年挂果不息,让主人一次次大饱口福。它不像别的果树那样娇贵,离开主人的料理就活不下去。它自生自长,成长史上写满了坚毅与自强。
柿子花开放在桃李出尽风头之后,嫩黄细小的花朵儿躲躲闪闪地藏在翠绿的叶片之中,既不以华丽的色彩与群芳争妍,更不以诱人的芬芳招蜂惹蝶,它默默地孕育着自己的果实。在果实成熟之前,它苦涩得让人下不了口,许是以此抗拒人为的干扰吧;因而也就为人们所冷落,几乎不屑一顾。它就像一个不尚空谈的实干家,待到出了成果之后,人们才得以认识它存在的价值。
柿子树其貌不扬,既不挺拔秀颀,也不婀娜柔媚,更与苍郁遒劲无缘,但它的果实——成熟了的柿子却为人们所喜爱。作为一种水果,它很平常,一元钱能买几个;但其药用效果和营养价值堪与一些名贵的水果相媲美,甚至有人摘下树叶焙干泡茶,说是可以清心明目,润肺化痰。
柿子树的奉献就是这么彻底,这么无私,唯一留给自己的,只有来年再结硕果的一份责任。
我十分敬重柿子树,在一年一度柿子红的日子里这种敬意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