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丁志方先生同在扬州检察系统工作,他是我的前辈,也是资深领导。他在职时,我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只是知道他对文字颇为在行。后来,他退休了,一篇篇与工作无关的性情文字从笔端流出,并时常见诸报刊,这让同样喜欢捣腾文字的我,打心眼里感到惊喜。
2017年,他赠予我一本散文集《暮色炊烟》。没想到,仅隔数年,他又捧出一本集子《窗外的柿子红了》。细细展读,90篇美文,篇篇真情流淌,令人感慨良多。
文字是最生动的心灵窗户。从丁志方的文字里,我看到了一颗达观淡泊的心灵。他天资聪颖,为人勤奋,入伍后很快就提了干,转业后,先后在宣传部、经委、政府办、检察院担任领导职务。如何看待这数十年的高光生涯?想必不少退下来的领导都是留恋和不舍的。但丁志方在《跟过往道一声“拜拜”》中写道:“100多本工作笔记,翻开哪一本都像触摸着一段滚烫的岁月,但俱往矣,于是下决心跟它们说拜拜,花了两天时间,一本一本销毁。余生将修篱种菊,守一份宁静,享一处清欢。”繁花终有落尽时,再辉煌的业绩,也只是人生的一个片段,面对终将到来的平凡,保持平和怡然之心,才是人生大境界。
文学的要义是人学,彰显人性的文字才能赢得共鸣。从丁志方的文字里,我看到了明亮的人性之光。作为全书标题的《窗外的柿子红了》,写了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柿子成熟,摘下来自己品尝或馈赠亲友,是人们的惯常做法。但作者见鸟儿很喜欢啄食柿子,便有意将树梢的柿子留着不摘,让鸟儿尽情享受这一美味。“流浪猫,流浪狗,以及这些身形矫健的飞鸟,都是这个地球上生命合唱团的成员。既然鸟儿对柿子如此感兴趣,那就让它们吃一点吧,吃了柿子歌喉可能会更加动听,人与自然也有可能会更加和谐。”读了这样的文字,谁的内心不会被温暖、被感动呢?
美是文学的标尺。从丁志方的文字里,我看到了优雅的文学品质。虽然他写的都是人间寻常事,但无论谋篇布局,还是遣词造句,都相当用心考究。写三位老战友,他用“汽油味”“金属味”“书香味”提炼出每个人的特征,并作为三个段落的小标题,全篇则用《拾味念故人》加以总领,令人耳目一新。写故园乡亲的《老邻居》,“薄暮里炊烟升起来了,一弯新月挂上了天空,斜斜地,钩住了家前屋后的树影虫鸣,也钩住了邻里人家的欢声笑语”,一个“钩”字,多么传神,又多么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