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沁潼丨剪块彩布敲芝麻
文摘
2024-11-08 10:00
江苏
一阵乌云来，晴朗的天空，风一阵，雨一阵。火辣辣的田头，一把一把用布条捆着的十来枝一把的芝麻杆，堆成锥形人字架，几经日晒风吹雨淋，已杀青渐黑。母亲剪了十多米塑料彩布条，约我去河边圩岸敲芝麻！“发黑的先敲，青的留下，正好集中移到屋檐下，阴雨天收芝麻不会炸。”神奇的黝黑的半人高芝麻杆，倒立着，左手握桔梗，右手用木棍一敲，雪白圆润的芝麻雨点般地落入彩条布上！没有敲尽的芝麻杆，又一把一把捆好，放入三轮电动车内，骑行送入老宅，一个个芝麻杆站立在屋檐下！静等二次敲打。芝麻，从五月播种，到十月采收，或白或黑的芝麻收好后，风净，晒干，收藏！家乡，不，多彩的里下河地区，这几年随着“小田并大田”，鱼塘边，秧田旁，线条般的绵延圩岸、绿化树的边缘废地，近几年来，都成了农家必争、旱谷油料植物的种植之地！村里留守老人，对鱼塘、稻田四周的圩堤，或栽油菜加点豆，或栽油菜加撒上芝麻种。不多日就绿油油的一片。间苗，施肥，风风雨雨，茁壮成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后播种，微风摇曳、亭亭玉立的芝麻，秋季就渐渐长高了，次第开着雪白的喇叭花，像鞭炮一样，一串串地打着结儿，由根及顶，一字儿排开，真像刚柔并济的阅兵仪仗队，蜿蜒在里下河岸边、田地的边缘。远远望去，谁持彩练当空舞？问及种植缘由，除芝麻是懒人活，春播一粒粟、秋收万粒籽外，种田人自给自足，一年的芝麻酱、芝麻糊、芝麻饼、小磨麻油等就有了。水煮肉爿、水煮鱼爿等川菜，待吱吱作响的热油过后，炒熟的芝麻一放碗端，那又香又辣的美味，沁人心脾。芝麻也称胡麻，出自印度，张骞通西域引进的油料作物。翻开北魏《齐民要术》，贾思勰写的“以五六束为一藂，斜倚之……候口开，乘车诣田抖擞；倒竖，以小杖微打之。还藂之。三日一打，四五遍乃尽耳”。芝麻的收获方式：即将五六束芝麻扎成一捆，斜靠在一起晾晒，等到芝麻蒴果的口张开后，到田里抖动芝麻捆，再倒过来用小棍子轻轻敲打，使芝麻粒掉落。并且要每隔三天打一次，打四五遍才能把芝麻全部收获完。这种收获方法居然历经千余不变！我暗暗惊叹，这传统劳作的巨大生命力。如有古今区别，就是少了一块铺在地面的塑料彩条布。看到白色的芝麻，我浮想翩翩。因为对于这“芝麻”点点大的事儿，我总在工作中常常碰到，且比“笆斗”大，常耿耿于怀，不吐不快！每逢农业水利、美丽乡村项目，工程预算一般有标准的做草坪、加紫荆甚至香樟等景观树，按《招投标法》靠标价，中标方施工！但到验收时，农民往往还是毁绿种芝麻、油菜等油料植物。一头冷，一头热，以至抽到农村采购草坪项目，我直接申请专家回避！许许多多人提醒我，你少说些，少说些…….但这次家乡的河岸，是1983年考取大学的堂弟，分配在京城后，捐款疏通的一条庄台河。冬闲施工后，各家各户平整了河岸，秋栽油菜，夏种芝麻，寒暑反复。前年六月，家乡小村想申请新农村建设候选村，申报组专家，看到家门口河岸旁是绿油油的芝麻苗，以为是新引进的绿植代替了草坪，同意申报！但在后备村验收时，正好初秋，遮盖不了毁绿长庄稼的事实，一票否决，没有申报成功。小小芝麻也会毁掉了大业。今天，我站在河岸上，看到一堆堆芝麻桔梗，有着说不清的滋味。敲打好芝麻桔梗，彩条布收拢后，我又骑行回城了。沿途扬州安大线，长在道路、田埂旁的芝麻，依然威风凛凛，整齐划一。收好的架在田里的芝麻堆，一排排，一行行，似飞翔雁阵。村庄也是不时有敲芝麻的木棰声，声声入耳。忽然在一村标志旁，公路两边立着芝麻杆，像一排排哨兵，足有一百多米长，与古色古香的村庄标志，交相辉映，煞是美丽。沿途向内进近，农村菜地整齐划一，草坪被瓜圃代替，葡萄、柿子、枣树硕果累累，丝瓜、瓠条、苦瓜挂满枝条，空地上绿油油青莱、韭菜、香葱被毛竹围栏圈着，好一派农民丰收节的盛景！没有草坪的美丽村庄，芝麻开花节节高，是谁手持彩布当空舞？《扬州上下三千年》是朱志泊先生倾数十年心血研究，独立撰写而成的一部扬州通史。欲购此书的朋友，请联系作者朱志泊先生，可得朱先生签名本。联系电话：137735455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