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广兄在扬州(4)
孙德喜
从个园东门出来,我告诉思广,这里就是扬州东关街的一个文化街区花局里了。诗人布兰臣曾经在这里创办了扬州诗屋,台湾洛夫题写了门牌。就在东门北边一二百米处,只是与刘永春约定了在东关街西侧出口见面时间,没有去参观。
由花局里右转,很快来到了文化商业一条街东关街。或许不是双休日的缘故,街上的人不多,我还是充当解说员,给思广讲了个园的南门、长乐客栈、街南书屋和逸圃等等。
午饭后,刘永春让郁果回去,因为她的学业紧,压力大,就由他和我一道陪思广逛瘦西湖。午饭是在瘦西湖校区内的扬州狮子楼吃的,所以去瘦西湖可以步行过去,还可以观赏瘦西湖校区东门外柳湖路边的风景。出了东门,我告诉思广,河对面曾经是瘦西湖的盆景园,现在盆景园搬到瘦西湖里去了。扬州市曾经在这里举办过虹桥修禊活动,邀请了中外著名的诗歌大家到这里来与本地诗人共襄诗歌盛会。思广对诗歌活动似乎不感兴趣,他毕竟是研究现代长篇小说的,但当我介绍小红桥和大虹桥时,他的眼睛亮了,随即调侃道:“还该有德喜桥”,后来再过了石壁流淙到了新扬桥时,思广问我废弃的新扬桥边现在通行的新桥桥名,我坦率地说:“不知道!”他又调侃道:“就叫德喜桥嘛!”刘永春和我都笑笑。
思广在瘦西湖南门
从南门进入瘦西湖,沿着河岸一路向北,路边垂柳在这初冬季节依然翠绿,思广见了来了兴致,随即吟诵起柳永的词句:“杨柳岸,晓风残月”,似乎感觉到江南盛景了。
在徐园门前,略作停留,我给思广讲了徐园上面书法中“园”的书写意味,说到园主徐宝山的事,思广听得比较入神,但是没有发表看法。进了徐园,我带着思广进入正厅观赏厅内的书画作品。思广同样看得十分认真,想起他上午在石涛纪念馆的参观,我觉得思广对于书画还是具有一定的欣赏水平的,至少能够判断出书画作品的高下优劣。
在小金山的正厅前,刘永春指着面前的条形石景说:“这是花石纲,非常珍贵!”于是,思广与我细细端详。我边观赏边说:“如果里面有些水,就更好了!”
思广在钓鱼台
钓鱼台是瘦西湖一个重要的景点,来到这里,我自然要给思广讲乾隆钓鱼的传说,也少不了要讲站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可以观赏到两个门洞里分别呈现出五亭桥和白塔的景象,并且还让思广站在恰当的位置给他拍照。可惜由于逆光以及其他游客的影响,没有拍出良好的效果,当然也与我缺乏相应的摄影技术有关。
从钓鱼台往回走,玉版桥便赫然出现在眼前。玉版桥以其洁白的身姿卧于清清的水面之上,在青翠树木的映衬下,显示出少女般的柔美。思广见了,又来了兴致,说要改名为“德喜桥”,我顺着他的话说,这还要老人家题写桥名呢!“老人家”是思广和我二十多年来的相互戏称。早在武大读书时,思广就赠予我这个头衔,我也就乐意地接受了,而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称呼,于是又将“老人家”回赠予他。他也没有意见。只是有人觉得,这个称呼将我喊老了,其实这本来就是戏言,怎么能当真呢!
到了瘦西湖自然要到五亭桥上走一走。上了五亭桥,湖面上的风景尽收眼底,而且还有微风吹来,确实令人惬意。在给思广拍了照之后,我指着桥东侧下面的小岛告诉思广,那是凫庄,几年前,著名诗人北岛在扬大与师生见面后来到这里接见扬州本地诗人,作了交谈。说了这些之后,我突然想起思广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有些后悔了。
从南边下了五亭桥,我们来到了白塔下。刘永春给思广讲起了盐商一夜堆白塔的传说,并且说到了这是藏式的建筑。思广跟我们走到塔座前看了看,背着手,什么也没说,我要给他拍照,他也不想拍,看来他兴趣不大。
到了二十四桥,又有了话题。二十四桥好像最早出自杜牧的诗《寄扬州韩绰判官》“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二十四桥又称“廿四桥”,对它的解释很多:有的说是“桥有二十四级台阶”,有的说是“桥有二十四曲折”,有的说是“二十四座桥的合称”,还有说是“桥上站着二十四位美女”。思广问我:“老人家的意见呢?”我跟他开起了玩笑:“你老人家在桥上站了二十四小时。”“怎么讲?”我进一步解释:“在听玉人吹箫啊!”于是爆发出哈哈大笑。随即在拱桥上让刘永春给我们俩拍了照片。
思广与刘永春在熙春台合影
到了二十四桥,思广走了不少路,有点乏了,刘永春便提出到茶社喝点茶歇歇,聊聊天。可是哪里有茶社呢?刘永春说,到熙春台去看看。我们跟着他到了熙春台,果然有饮茶之处,而且还在楼上,太好了。刘永春点了茶,便领我俩上了楼,服务员跟着上来,给我们上了茶,还打开窗户,让我们在楼上欣赏瘦西湖的美景。熙春台的窗户所对的正是五亭桥。五亭桥似乎成为风景的尽头,似乎成为一种召唤,让人想飞过去。湖水将这边与那边相连,恰有一些游船摇过来或者摇过去。我虽然在饮茶,但是眼睛却盯着窗外。彩船行在水面上格外显眼。一艘游船向这边摇了过来,似乎要摇到窗子里来,我差点伸手去接。又有船从窗下突然窜出,尽管速度不快,却让我觉得像是魔术变出来的。思广和永春大概也受窗外景色的感召,走向窗前,极目眺望。我觉得这地方如果不拍照,就太可惜了。于是让思广转过身,我给拍了照。
欣赏了一阵景物,我们就聊起了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思广手机的铃声。思广手机的铃声是扬琴演奏的《浏阳河》。我很好奇,思广怎么会用这首老掉牙的曲调做铃声呢?难道是他恋旧怀旧吗?思广给我们讲起了缘由。原来这是他父母恋爱时沉浸于其中的音乐,思广的父亲就是以扬琴演奏《浏阳河》吸引思广母亲进而赢得芳心的。思广现在用这样的铃声表达对父母的深切怀念。
就在我们闲聊之时,我的手机铃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是W来的电话。我将手机递给思广去接。刚才离开白塔,朝二十四桥来的路上,思广谈到了他在西北大学读硕时,W和同学一道去那里访学,彼此见过一面。于是,我给W打电话,看是否还记得30年前的事。但是,W没有接。思广便跟我又开了玩笑:“你打电话,人家都不理你,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后来,W在给我打电话时作了说明。其实,她不说明,我也可以想象到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也可能是没听到手机铃声,因为我也不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思广接了W的电话,同样也会戏言一番,尽管他跟人家只见了一次面,而且隔了30年。或许他认为与我交往的人也都与我一样豁达开朗。
思广在瘦西湖盆景园
在静香书屋,思广看到了有卖扬州文化图书的,便问我是否有我的书卖。我说:“你打算出多少钱买?”到了石壁流淙,我给思广讲了这个景点的名称,并说其名称就是淙淙作响的流水从石壁上流下,实际上就是一人工瀑布。思广便对永春说:“你给他付讲解费!”还没等我问其原因,他就说:“你穷得只有钱了。”我也随时幽他一默:“思广兄现在穷得只有学问了。”在参观扬州学派盆景博物馆时,思广又说:“老人家看中哪一盆(盆景),直接搬回去。”我说:“好啊!只要思广写张条子,我就开车来搬。”思广知道我没有学过开车,便哈哈大笑。不过,他对扬州的盆景艺术还是十分推崇的,认为扬州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甚至风趣地说:“我如果早知道这里,就不去川大,直接到扬州来了。”我说:“幸亏你没来,你要是来了,我们都没饭吃了。”
出了盆景馆,看到路旁的银杏树,思广盛赞风景很美,就在这个季节,色彩丰富,有金黄,有淡黄,有深绿,有浅青,还有枫叶的火红,层次分明,相互映衬。可惜天色已晚,所有的色彩都渐渐地沉入黑暗之中。
正在为不能观赏亮丽的景色而嗟叹之际,思广接到了李徽昭的电话,他在酒店等着思广和我们一起喝酒呢!可惜思广不喝酒,他要赶晚上的飞机,时间比较紧,于是我们上了景区车朝瘦西湖南大门赶去。
思广与叶橹老师见面
在酒店里,思广虽然不喝酒,便以茶代酒,并且代表陈美兰老师向武大的老前辈校友、我的硕导叶橹老师敬酒,我也跟着一起向叶橹老师敬酒。
晚餐时间不长,思广匆匆地吃了晚饭,便下楼上了出租车往扬泰机场赶。思广这一次来扬,时间太短了,总共只有30几个小时,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他上车时,我与他拥抱一下,并且欢迎他再来扬州。
2024年11月17日于扬州存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