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山河（组诗）
作者：程相申
恬静的秋天
秋天依然弥漫着
桂花一样的纠缠
曲径通幽般恬静
鲜活的心情
重逢与分离
都是一种虚度时光
惜别聚了又散场的
夜不能眠
这季节的目的被打湿的时间俘虏
听风声繁华落尽
什么时间
那双望穿秋水的眼
还能会魂不守舍
隔住多远的心岸
悲凉的寂寞中
叶落无痕
难忘断肠的过往
一声笛音的独白
在四季轮回中
选择释怀的另一种可能
喀拉峻密码
远山中狂奔的马群
在雪中弥漫出洁白无瑕
赞美这质朴原始的立场
千年不变的誓言
一座山的玄机
是沉甸甸的厚重馈赠
是每个人寻找慰藉的最佳路径
缭绕的云海飘忽不定
纵横的沟壑藏着太多心事
一草一木筑成山脉的魂
清风在山谷中低语
山水迢迢
相逢是另外一种惬意
是因为雪 取暖时的光
窥视潜入孤独时的一次雪崩
此时
草原和花朵已经在沉默中退场
物候之声循环往复
熟悉而又陌生的覆盖
忘情于这山水之间的舒展
万物共生
淌过时间的河流之后
抵达一座山的内核
伫立或者眺望
是此生唯一的选择
感知八卦城
风会走遍大街小巷
当然是烟火味浓烈的哲学
抽象得无限宽广
冬天的街道在沉思后即兴
有时阴有时阳
重新认识意犹未尽的八卦城
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让人豁然开朗
此时
这里的天空分外渴望赞美
快乐地离街
也正在探寻又一次乾坤未定
富足的雪和阳光
适合更多的人婉约和矫情
抚摸孕育万物的风水标识
感知恒久不变的天干地支
思想的宽广总让人流连忘返
喧嚣之后的真相
是生命中最好的体验
就像这冬天的冷
来年春天的暖
八卦城有时是个谜
留给我太多的无能为力
但我相信
思考的河流更懂得石头存在的意义
幕布之后
是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
离街被抚摸的一片树叶
独享半城月色
在雪书下来的晚上
煨火炉的光
被云争先恐后带走
日渐消瘦的隐秘
喘息声
疯狂在波涛汹涌的丰茂里
沉醉成野草的倾诉
置于描述
仁慈般富于幻想
阴暗的相似部分
被一场雨水伸展开来
多变的天气宣示天籁之意
离街里熟透了的孕育
在微笑中长出色彩
在风雨里余味妖娆
不甘心的风继续吹着
思念在游人的脚印里沦陷
那拉提的月光
如水的月色落在草尖之上
铺满万籁俱寂的夜
草们被允许示爱
并侧身向游人致谢
雪山下的草地情怀依旧
月光静坐过的喜悦
被莫名的虫鸣声掳走
相思在栅栏之外
抚慰一盏渴望被点燃的心灯
波光粼粼的巩乃斯河
猜不透一缕月光入梦
千年的昼伏夜出
逐于流水的无悔
豁然开朗后的皎洁
在溢满安谧的下玄月里
相映生辉
感知这月色如洗的大地
恬淡的时光通透从容
躺在那拉提腹肌之上
此时适宜做梦
梦里有人煮沸了容器
这醉人的草原之夜
忍不住让人把酒言欢
野杏花谷
漫山遍野的传奇
明媚的光以母性的爱
拥抱这场盛开
庞大的家族
从谷底望不到尽头
花事在山腰间迎接
一波又一波潮涌一样的花语
那是春天的尖叫声
是沐浴后的千娇百媚
只为等待这最美的良辰吉日
野杏树安居于此
鸟鸣的婉转声与花瓣的浓度
拂面而来
惊艳于一场雨后被荡开
种下的光阴贪恋这人间欢喜
收尽每一寸春色
自由的景象灼灼其华
渴望去山顶称王
想象这样高耸的暗示
色泽纯粹
配得上这三万亩浩浩荡荡的旷达
一晃而过的花期
容得下人间更多的目光
顶冰花在雪地上喊叫春天
一言不发的余晖
正从山坡上滑落下来
久违了的草木萌发
一年一次的土地开恩
藏在喜悦中的一些暗语
正偿还给冒险之绽开
脚下竞相开放的洁白
温暖而又辽阔
潜伏于这浸润之中
奇迹般获得信物
天边的云不屑一顾
这善变的山脉走向
徐徐的风吹出的漫山的青草
凝滞在这洒满阳光的花丛之中
盛开这种方式
真的让人在不轻易中
柔肠百结
误入江南
在可克达拉行走
你会以为这里就是江南
杖黎桥下的朱雀湖
莲的心事飘落水面
花瓣雨中的亭台楼阁
一座座牌坊上的一幅幅柱联
画卷里舒展出的顽皮
暧昧出无限的念想
落日跌入伊犁河的瞬间
驼铃声由近而远
一条丝绸之路的曲线
起伏在这座小城的衣衫里
身体立刻丰盈起来
一座叫作《草原之夜》的雕像
琴音里有舒缓的诉说
历史从时光里走来
从容绕过一些虚构的栏栅
仿佛坦荡的灵魂
在千年漫长的等待中
始终怀揣不舍
清风对春天熟视无睹
扎下根的树
得道于对藤的奢求
需要深处的甜吐出回忆
在时间的河流之外喘息
雪山下的羊群
拥挤在茂盛的草原深处
梦里的桃花源
在山梁上被云朵惊醒
炊烟的高度
是牧人连接人间的暖
绵延的松涛语焉不详
穿过光阴的风
驱赶山谷里的回应
纷争不断
云朵晃动着草浪
一群马在抒情
让你无法抵达
逝者如斯的江湖
无我之境里的群山
承诺后的草原醒着
鹰在无法预测的时空里
无迹可寻
吟唱的草丛
木栈道上的脚步声是明快的
保持一种风姿绰约的风韵
初绽的阳光洒在草丛中
恬静的树林接受自然爱抚
节奏般的一种片段闪出
天空飘着的蓝
融入心界的庙堂
爱慕是一场游戏
在未知的追求里渴望
树梢上挂满缄默
忽明忽暗的气度
未必不是另一种从容
和救赎
痴迷其实是一种泅
疾风把至善的语言燃烧
风吹过往
专注虔诚跋涉时的无限可能
痕迹隐于春和景明的人间
这一程不寻常的追寻
更贴近真实的栖居
那拉提即景
行走在草原细雨微风之中
那拉提这幅宏大的卷轴
沿着雪线徐徐铺展开来
此时顶冰花开得热烈而又炫耀
容不下一粒尘埃贴近
风们正漫无边际地吹嘘着
这人间的无法比拟
色彩是这片土地另一种
独具的诱惑
绽放时自由而又坦然
时间这时也会慢下来
从一棵草数起
看一只羊的形态
柔软的云朵的无力
这些慷慨的奖赏
出其不意地让人为所欲为
时光之手仿佛召唤
一场人间叙事
巩乃斯的马和山势一样
骨骼坚硬
在开阔的原野
赤裸
抒情得肆无忌惮
本期编辑：天下白
作者简介：程相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诗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杨子江诗刊》《星星》《文艺报》《作品》《江南诗》《四川文学》《西部》《绿洲》《民族文汇》《新疆艺术》《绿风》等五十多家报刊，作品被收入三十多种文集。著有《纸上姿态》，主编《诗意可克达拉》等诗集，作品曾获国家“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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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