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崔啟建 ||彼岸花(第一章)

文摘   2024-10-03 23:30   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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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彼岸花(第一章)

作者:崔啟建



第一章

这天阮梦鸽在课堂上总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一贯都专心致志听讲,生怕漏掉老师讲的每一句话。梦鸽一直觉得,她与妈妈都是心有灵犀的,只要妈妈或者自己有什么事,她们的心里就会有感觉。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跟连队里的小孩子们一起到戈壁滩上拾梭梭柴,不幸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膝盖头碰出了血,妈妈在大田地里干活就有了感应,急忙跟班长请了一会假,跑到戈壁滩上将她寻了回去,心疼地对她说,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跟那些娃娃们出去。

在课休时间,班主任老师走过来告诉她,说她们连队来电话,请求学校转告说母亲病重,要她回连队看望。

怪不得上课时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原来如此。

尽管妈妈从来没有跟她讲过过去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甚至她的身世也绝口不提,但是她与妈妈的心灵一直都非常畅通地紧紧连在一起。她就这样与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走过了这么多年,那一年她考取团子校初中,在即将离开妈妈去团子校住读之前,一定要妈妈跟她讲过去的事情。

看着越来越懂事也渐渐长大的梦鸽,妈妈觉得也应该让她知道一些事。那时候她才知道妈妈是个支边青年,老家在遥远的江城,她不仅没去过那个地方,就连她妈妈打从支边到这个团的九连之后,也再没离开过这里,更没回过养育她的故乡。妈妈说由于她档案里的那张“家庭历史不清不予录取”的表格,毕业后没能考取高中,一气之下,忍心地撇下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六年的舅老爷与外公,小小年纪就报名支边到新疆来了。前几年“回城风”刮走了她身边好多支边青年,而她却一直待在这里,在老家妈妈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据说妈妈的原籍不在江城而在湖南乡下,那年在妈妈很小,还被抱在外婆怀里的时候,管家老吴头就带着两家舅姥爷和她们娘儿俩大小十来口逃难来到江城,在一个叫宝庆码头的地方落脚。两位舅姥爷去找远方的亲戚,人家那边也无法安顿他们拖家带口的十来个人,舅姥爷就只好委托老管家带着她们娘儿俩暂住在一间破旧的板壁屋里,说是安顿好了再来接他们。他们又到远处另寻安身的地方,以后却音信全无。

管家老吴头将她们娘儿俩带进那座板皮屋子,然后说:“这一带房子都是我们湖南老乡从洞庭湖放木排到这里来盖的,这间屋子是我弟弟的,像这样的屋子他还有好几处,说好了这间先借给你们娘儿俩暂时栖身,临出来时老爷给了我们一些大洋,等我找到了好房子再搬过去,一路舟车劳顿的,小太太带着小姐进去歇息一会,我出去弄点吃的来。”

小纯芷的母亲已经是身心俱疲,一路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加上半个多月晓行夜宿的劳累,进屋后一歇息下来,竟然从此卧床不起。管家老吴头忙着延医求药却毫无起色,捱了个把月,留下这两岁多的小纯芷,年纪轻轻地就撒手人寰。

管家老吴头万般无奈,自己一直也没个家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着老爷给的那些大洋,觉得应该将这孩子抚养成人,以报答老爷的知遇之恩,也好让老爷老太太在天之灵放心。

阮纯芷这个名字,还是老吴头重新给她起的,跟着她的母亲姓阮,那年报户口的时候,就以老吴头外孙女的名义报在一个户口里面。

小纯芷一晃就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在她上初中那年填学生登记表时,遇到了自己说不清楚的事情。当时这样的表格千篇一律都有“家庭出身”这一栏,她拿回来问外公怎么个填法,外公老吴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填,于是“家庭出身”这一栏就空下了。交到学校,老师就自作主张在那一栏里填上“不详”二字。加上表格里也没反映出她父母亲的情况,学校就在她学生档案里注明“该生家庭历史情况不清。”

就是这些问题,本来学习成绩不错的小纯芷却在中考时名落孙山。她不服气地找到老师,老师叹口气,望着这个品学兼优的得意门生,不忍心地对她说:“阮纯芷啊,不是你考得不好,而是你的学生档案里被注明‘家庭历史不清’,且已盖上了‘不予录取’的大红印章。”说着拍拍她的肩头,“再想别的办法吧,比如考技校什么的,那种学校要求不会这么严的。”

阮纯芷听后犹如晴天霹雳,震撼得心里发紧。自己本想考取高中后,再继续发奋考上大学,将来出去有个好工作,来报答外公的养育之恩,但这一切却全都化为乌有,那种伤心,那种愤恨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那年正好遇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次到江城招生,招生简章上赫然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当时兵团还属于部队性质,到那里后还有上学深造的机会,去了每个月还有工资,真是太吸引人了,就是离家远了点。

不久,阮纯芷穿上了军装,狠心地撇下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外公,意气飞扬地与江城第一批支边青年一起,登上了西去的列车,她本想去了新疆兵团还可以考大学进行深造,以后有了出息再回来报答外公的养育之恩,没想到以后的事情却事与愿违……

她们连队地处偏远,是离团部最远的一个连队,没有交通工具是很难走到的。班主任汪老师一向很看重这个女生,她生得乖巧听话,高挑的身材,俊俏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略带一点忧郁的眼神十分令人怜爱,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很受各科老师们的器重。汪老师见梦鸽焦急的样子,就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她,让她尽快赶回去看看妈妈。

汪老师说,快去快回,争取明天早自习之前赶回学校,今年中考,这段时间很重要,能不能考进师子校高中就看现在最后一搏了。

梦鸽感激地点点头,接过自行车跨上去对老师说,谢谢汪老师,再见!

这一段路她是再熟悉不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走一遍。这次是她第一次骑上自行车从团部回连队,既开心又担心,她担心妈妈的身体。自从她到团子校上初中以后,妈妈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这是最让她揪心的。

从团部到她们连队可以走较为平坦的大路,途中穿越好几个连队,全程有二十来公里,不过中途有一个岔路口,可以转到戈壁滩上由各种车辆轧出车辙来的便道,蜿蜒崎岖,坑洼不平,还要穿越一段沙漠,这是最近便的一条路,可以少走四五公里的路程。所以平时连队的马车上团部经常选择走戈壁滩和沙漠里的小路,人们如有急事步行上团部更是如此。

梦鸽骑着自行车心急火燎一路快速地行驶在平坦的大道上,当行驶到这三岔路口的时候便停下了,她在考虑走哪条路好,心里却忽然想起三年前妈妈送她到团部子校住读,坐在连队的马车上,车把式像往常一样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一出连队就将马车赶到了这条戈壁沙漠的便道……

那是个春季,也是新疆气候变化最无常的季节。

这是一架去团部粮站为连队食堂拖面粉的马车。除了车把式外,再就是梦鸽娘儿俩和二个去团部商店买东西的老娘儿们。出门的时候太阳高挂,阳光照射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一路上车把式时不时扭过头来跟这一车的妇女们打起哈哈开着玩笑。

没想到在便道上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天突然变了。先是西边地平线上突然隆起一堆黑云,好似有人将一大缸浓墨泼洒在天边一样。车把式脸一下变得阴沉起来,嘻嘻哈哈的劲头全没了,说了一声不好,就扬起响鞭噼噼啪啪在那三匹马的头上响个不停。那马奋蹄狂奔,车把式想抢在变天之前尽快离开这沙漠地段。

天边的那一簇黑云像墨汁般地迅速散开,铺满了半个天空,一会的工夫天就变黑了,紧接着狂风大作,呼啸地卷地而来。两匹鞘子马受到惊吓狂奔不已,中间的辕马蹲不住也跟着跑起来,任凭车把式使尽全身气力勒住缰绳也无济于事,马车在沙漠里颠簸得厉害,狂风裹挟着黄沙无情地抽打在她们身上,气温骤降,全车的人们冷得瑟瑟发抖,小梦鸽依偎在妈妈怀里一动不敢动。

马车终于倾覆在一处沙窝里,车上的人全都甩出车外。妈妈为了保护小梦鸽,一直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在甩出车外的那一瞬间,妈妈的腰部不幸被车辕杆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几乎将妈妈撞昏过去,但她始终忍着剧痛很清醒地抱着小梦鸽没有松开手。

那天晚上她们好不容易被人救下送到团部,妈妈就被立即送进了卫生队,医生诊断为骨裂,好在腰部没有更大的损伤。虽然她极不情愿,但拗不过医生还是住院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她就急着要求出院。回到连队里,她藏着出院后休息半个月的假条,与农工们一样下大田干活。她觉得病假扣百分之三十的工资不划算,她太需要钱供女儿在团部住读。从那以后就留下病根,以后每到稍一变天,腰部就疼痛不已,一年四季风里雨里熬着,整个身子从此衰败下来。

想到这些梦鸽心里不免犹豫害怕起来,到底走哪条路呢?但最终在思母心切的支配下,下定决心走近路,早点赶回连队看望妈妈。

不幸的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走完沙漠路还好好的,进入黑戈壁后却起了风。梦鸽只能下来推着自行车,顶着风沙,艰难地行进。风沙猛烈地抽打着她那单薄的身躯,使她每前进一步都要竭尽全力。当她几乎要瘫倒在地的时候,妈妈的身影就浮现在她眼前,脚底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大的劲,踏在砂砾上,脚就像踩在学校上体育课的弹簧垫上,似乎戈壁砂砾也有了弹力助她前行。

快到连队的时候,风也停了,天空变得清彻,湛蓝湛蓝的,天穹之下,远远地就望见连队前面最高的那座挂着铁链轮的木架,那是用来召集职工上班或开会用的,拖拉机的铁链轨轮就权当是钟,敲起来声音清脆而幽远。

当走近连队那排低矮的干打垒营房,正遇见卫生员小高从她们家出来,板着脸,看见她也没一丝笑容,声音低沉地对她说,才回呀,快进去看看你妈妈吧。

她掀开门帘推开门,一步跨进屋里,由于屋子里外的光线相差很大,梦鸽的眼睛竟一时发黑,没看清屋里的情况。这是一个单间,在连队里,家庭人口多的住的是有两间房的套间,人口少的,像她们家,一间就足够。本来连队这么多年没再盖房子,职工住房都紧巴巴的。

当她眼睛能看清楚的时候,一眼就瞥见妈妈躺在用红柳编织的床上。她那瘦小的身子盖着被子,看起来都平平的,显示不出她的身躯。妈妈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即使病入膏肓,但她那俊俏的脸还保持着年轻时的神韵,大大的双眼深陷在消瘦脸上,专注地望着从屋顶垂下来挂满烟尘的芦苇穗子,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使劲地吸进一口空气,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望着妈妈越来越苍老的样子,梦鸽心酸得眼泪充盈,差点落下来。她轻轻地坐在床沿,小声呼唤着,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似乎有些感觉,从被子里伸出枯瘦得像鸡爪子的一只手,无力地抓着女儿衣服的下摆,嘴巴一张一张地想说什么,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妈妈那只抓着她衣服的手,突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床边。她连连惊呼着,妈妈,妈妈……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唤,妈妈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都不动了。

妈妈在弥留之际,通过四目对视,瞬间产生出一种奇异的现象,使阮梦鸽从妈妈的目瞳里似乎看到了母亲的过去,即使时间非常短暂,却像一部电影般的一幕幕地展现在梦鸽的脑海里。而过去的事情,妈妈断断续续地跟她讲过,此时,她与妈妈眼对眼,心连心,突然从妈妈灰暗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做梦都没见过的另一幅景象,那种幽远的场景,令她惊心动魄,唏嘘不已……

月亮从厚厚的云层探出半边脸来,一束惨白的亮光射向朦胧的大地,苍老的银杏树影婆娑地静静立在村口,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吠声,这一切更显得四周的沉寂,这是一个普通的乡村之夜。

就是在这个普通的春夜里,这座大户人家的大宅院子,却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之中。一家老小连同佣人老妈子丫头们一起十好几口人默默在大厅之上,有的坐着,有的站立,全都紧闭着嘴巴,眼睛无神地望着大门,脸上泛出莫名的恐慌。

一副乡绅模样的这家老爷子端坐在厅堂中央,紧闭着嘴,眼睛炯炯有神地紧盯着大门外,像是等待着什么。

管家老吴头匆匆从外面一路小跑来到大厅,急急地说道:“老爷,我打听到确切消息,春伢子回来了,就住在镇子上,据说还是一个什么工作组的组长,腰里别着盒子炮,进出都有几个枪兵跟着。说不定明天一早第一个就来我们村开展什么工作。还听说方圆四乡八里的大户人家,跑的跑了,躲的躲了,没来得及跑的都被绑了关在村公所听从发落。”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不慌不忙地问道:“管家,你说得可真?”他这几天也听说了远近一些村子里的事,只是没想到春伢子这种时候会回来。“你看得真切,是春伢子回来了?”

吴管家连连应道:“回老爷,我确实在镇公所外看到的,是他春伢子,我没老眼昏花,不会看错的。老爷,您得趁早打算,是不是也出去躲他一阵子。”

这春伢子早先是他们家长工的儿子,曾经向老爷子的女儿求婚遭到拒绝,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后来想对小姐下手,意图生米煮成熟饭,被下人撞见,遭到老爷训斥。这春伢子又羞又恼,觉得在当地没脸待下去便带着他的父母一起远走他乡,据说以后投了军。

老爷子想起这事,觉得当年没有对不住春伢子一家的地方,于是慢慢地说道:“这是我的家,我哪都不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迟早的事。想民国年间乡里闹打土豪那阵子,也没说哪个把我们这样的人家都定成死罪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些田产浮财实乃身外之物,他们要拿去得了。”说完四下看看众人,说道:“吴管家,你取出一些钱来给赵七老五他们几个,还有两房的丫头们,让他们各自散去吧,你也跟他们一起走,暂避一时,他们是来找我的,与你们无关。”

大厅上站立的那些下人,听了老爷子的话,一个个说道:“老爷,这么多年跟着老爷从没离开过,叫我们现在去哪啊?”

老爷子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先找个地方避避,等这阵风过去了,我再将你们请回来”

七八个佣人丫头们这才散了回到自己的房里准备随身衣服用具去了。

梦鸽的外婆此时怀里抱着她的一岁多的妈妈,害怕地对曾外公说道:“父亲,自从回娘家来后,听说夫婿一家子被抓,我一直在娘屋里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公公婆婆和夫君怎么样了,真让人担心。您说我现在怎么办?”

其实老爷子几天前就听人说,儿女亲家被定成恶霸地主,女婿跟着一起被镇压了,其余上上下下十几口人自杀的自杀,出走的出走,好端端的一个家顷刻之间就全衰败完了,这事还没敢跟女儿讲,于是想了想说道:“按理说呢,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的一切都应该由你的婆家管,但他们现在命运未卜,既然你回来了,就在家里住下吧,我们现在这种处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管家吴老头收拾完毕出来与老爷告辞,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老爷子说:“老爷,我差点忘了,小姐,哦,小太太恐怕真的要出去躲一躲。”

老爷子问道:“此话怎讲?”

老吴头答道:“老爷,我在镇上听人说,那个春伢子逢人便讲,这下可圆了他这辈子的心愿,马上就可以将阮姑娘接回去了。”

老爷子心里一紧,这个春伢子,当年没有将女儿许配于他,到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在心里的,这次他回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心里也觉得老吴头说得对,想了想便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春伢子怕是来者不善,女儿定是不能留在身边,二个儿子那两房的大人小孩上十口人留在屋里恐怕也难逃厄运,于是召集儿子那二房大小人等与女儿外孙女说道:“树大分桠,人大分家,特别是现在这种境况,也该是时候让你们独自过活。但这个家断然是不能再留下了,将些浮财银两都拿出来分了吧,你们连夜远走他乡,到湖北江城投靠远方的亲戚。老大你还要带着你的妹妹和她怀中的孩子,照顾好她们娘儿俩。”

大少爷说:“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你们二老?我不走,让小弟他们带着妹妹娘儿俩远走高飞,我们留下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老爷子说:“胡说!我们俩老都这个年纪早都无所谓了,你们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都不要说了,赶快去收拾收拾,带些简单的衣物,趁天黑连夜就走。”

然后转过脸对老吴头说:“管家,你到我们家也有些年数了,我从没将你看作外人。你年长经历事情比他们多,见过外面的世道,我就拜托你将他们儿子两房大小人口还有小女娘儿俩一起带到湖北投靠远亲,等风头过去再从长计议。”

于是也拿出些银两递给管家说:“老吴头,这些钱拿着路上用,遇到什么事你多给他们拿拿主意。”

老吴头连连点头说道:“老爷的吩咐,我一定照办,请老爷放心,有我在就有少爷小姐们在。”

第二天,春伢子果然领着七八个人的工作组,进驻到他们村的村公所。果然不出所料,立即找老爷子讨要阮姑娘,当进到宅院里,只见老爷子二老穿戴整齐端坐于大厅之上,屋里上下人等全都不见,更没有寻到阮姑娘的影子,一怒之下,春伢子就将老爷子二老捆绑起来,以地主恶霸的罪名予以镇压……
(未完待续)

本期编辑:天下白









作者简介崔啟建,1950年生人,16岁支边进疆到农四师73团(原高尔基团农场),干过大田农活,当过木匠、泥水匠,做过农场基建的勘测设计工作,1972年调到农四师伊犁糖厂,1987年调回武汉一所高校,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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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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