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落魄旗人的幸福生活

文化   历史   2024-06-18 23:03   广东  

让读书不再是负担、历史也可以很有趣。



本书作者叶广芩,看上去挺普通的一名字对吧?其实人家祖姓叶赫那拉、是慈禧太后正经的侄孙女、格格,实打实的旗人。说起“叶赫那拉氏”,名人也不少,比如说那英、纳兰性德。关于满族姓氏转汉姓这方面给人感觉就挺飘忽的,好像是从原姓氏中逮住哪个用哪个,甚至于像常书鸿这样原姓伊尔根觉罗氏的,挑哪个好像都不合适,那就干脆从别处摸一个来,至于说为啥这么随便,大概就像他自传中提到的:「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看到庙里已挤满了从城里逃出来的男女老少。祖母向他们询问城里的情况。他们便说起要“杀鞑子”“剪辫子”等各种传闻。这使我们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祖母不自主地轻轻念着阿弥陀佛。我依着她也不敢多讲话了。躲在庙里,最让我难过的是不知道家里母亲和兄弟们的情况。




书籍简介


为什么书名叫「采桑子」呢?大概是因为与作者同为“叶赫那拉氏”的纳兰性德曾做过一首词《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对照着去看书籍目录,你会发现整就是一个原样照搬,纳兰性德写的是爱情,叶广芩写的横跨几代人的满族贵胄后裔生活,当然这是小说,不是现实,不过建议那些今天写穿越主题的网文作者都找来读一读,看一下正经“格格”笔下的大宅门内都是什么样的:

舅太太的卧室,是整个王府里最温暖的地方,面积不大,十几平方米,通常人们把这儿叫做西暖阁。暖阁里没有明火,暖阁外面的廊下有地洞,阁内地面下有纵横交错的火道,这是在修建房屋的时候就建好了的,天冷时将燃着的炉子推进地洞,热气自然顺着火道迂回盘旋,暖阁的地是热的,房间里便也是热的了。王府里只有一间暖阁,所以就由舅太太住着。暖阁内临南窗的是一盘炕,上面有杏黄色的褥垫和四方的引枕,杏黄色是王爷用的颜色,是任何人不得僭越的。褥垫虽然残旧,色泽却依然明亮辉煌,有咄咄逼人之势。北面设床,床前有硬木雕花床罩,挂着五彩流苏的帐子,床上有嵌金玉如意。桌椅等家具一律是紫檀,多宝槅上摆放着玉石连缀起来的盆景和青铜小件。


又或者是这潘家园古董市场上的尔虞我诈:

金瑞出了荟古斋,却并不急着回家,背着手在潘家园转了几个圈,发财在后头跟着倒显得十分被动。发财说,爹,您既然不卖,咱也别转了,回去吧,没劲!金瑞也不说话,还是一个摊儿一个摊儿地看过去,后来在一个卖杂物的小贩那儿花五块钱买了个放大镜,才对发财说,回家!

……

金瑞说,你小子没发现,那个姓宋的一边说咱们的碗是假的,一边紧攥着不撒手,生怕跑了似的,这是其一;其二呢,那个二先生要用放大镜看碗沿儿,姓宋的推说放大镜找不着了,就没让他看,我想这里头准藏着什么怕人知道的机巧,什么叶家哥俩的仿制,那都是说给我听的鬼话,其实他们俩都明白,这个碗是真的。


这本书的时间跨度很长,不过不同章节间的内容连续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写的是金家十四个兄妹的故事,但其实各自独立成章,就算是乱序跳着看也不会有太大的阅读体验差异。

刚读完老舍就感觉,这旧社会的大户人家没一个好人,在读完这本《采桑子》又发现,或许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只是被那个时代给裹挟了:

有一利必有一弊。享有衣食、教育特权的同时,八旗子弟就渐渐生疏耕织渔猎等劳动技能。几百年后大清朝一垮台,特权一丧失,才发现后学会的本事换不来口粮,换口粮的本事又都不会了,一下子从人上人跌落到了窝囊废地步!于是从民国初年到抗战期间,京、津等地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群体:有文化没职业,有教养没技能;衣着寒酸举止高雅,手不能提却能写对联画画,肩不能挑却能拉山膀起霸。只可惜书画还不到卖钱水准,唱做仍停留在玩票阶段。他们对人有礼貌,说话有分寸,文墨有根底,举止有风度,穷愁潦倒却又目空一切,有的汉人就带着不友好的情绪说他们“倒驴不倒架儿!”


所谓的「说话有分寸,文墨有根底,举止有风度,穷愁潦倒却又目空一切」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总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讲究:

亲家母知道瓜尔佳母亲爱听戏,就请她到吉祥剧院去听马连良的《甘露寺》。人家选这样的戏,挑这样的地方,是表示对这门亲事的认可,是希望金、宋两家就跟吴、蜀两国似的,联合起来,共图大业。其实宋亲家这笔账是算错了。瓜尔佳母亲认为,其一,他们不能把自个儿跟刘备比,他们一个完达山的土包子,跟皇亲国戚是搭不上一点儿界的,硬以皇叔自居,未免不自量;其二,刘备在东吴招亲的时候,家中已经有了甘、糜二位夫人,这个皇妹孙尚香再嫁过去算作老几呢?她要跟那个警察的粗娘儿们坐在一个包厢里实在是太高抬了她,尤其是不能听《龙凤呈祥》这类的戏,谁是龙,谁是凤呀?


这说起来“听戏”以前看《垂帘听政》对有一段镜头就不是很理解,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咸丰被逼的都躲热河行宫去了,而且自己身体还不咋行,为啥就有那个兴致组织大家听戏:
《垂帘听政》 ▼


现在看来「听戏」或许是人家旗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种社交语言,听戏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中的社交。所以啊,不要被那些穿越网文给带偏了,了解旗人生活第一手资料,还得是看咱“叶格格”的第一首资料。



书籍目录

封面版权信息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沉思往事立残阳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曲罢一声长叹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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